《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58、“家宴”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她绝望的站在厅口，临时招来的服务生客气的询问，尖锐目光上下打量，虽没有直说，却不放她进去，暗示她出示请帖。
　　早在看见车库里停满车子的那一刻她应该拔腿狂奔，回头是岸。
　　谈小春绝望的看着孟家别墅会客厅人来人往，服务生一律白衬衫黑西裤，脚踩锃明瓦亮的皮鞋，笑容可掬，穿梭于厅中照顾客人的需求。
　　繁复华丽的水晶灯吊在头顶上，打出耀眼的光芒，黑夜也变成了白昼。
　　灯光下的绅士淑女们穿着价值不菲的合体正装，笑容翩翩，仪态端方。所以，她是主角？主角穿了——
　　低头审视自己。
　　主角穿了一件白色银灰条纹衬衫，一条铁灰色西装裤，脚上中规中矩黑色圆头皮鞋，服务生还在问，您是否忘记携带请帖？
　　她想，他真正想问的，应该是：喂，你也是来工作的吧，怎么走前门？去后面后面，后面厨房帮忙！
　　现在离开，应该不晚吧？老爷子还在车库搬他的宝贝，一时半会来不了。如果她现在掉头离开，打电话说对不起临时接到朋友的告急电话，她失恋了想自杀所以我去陪伴安慰，孟阿姨会不会哭给她听？
　　然而，已经来不及。
　　绝望的看着美女三人组向自己走来，她在心中长叹一声：每场宴会都是豪门的，每个豪门宴会都出现一位粉可怜粉可怜的穷家女灰姑娘，也一定存在眼高于顶尖酸刻薄的富家女，富家女凌辱灰姑娘的戏码一定要有，至于富家子前来解围的场面……谈小春想，不敢奢望。
　　路人甲挽着路人乙的手，旁边跟着路人丙，三位露胸露背露大腿的美女走到谈小春面前，未语先笑：
　　“哟，这不是谈小春嘛！”
　　路人乙娇笑着捂住嘴：“小春，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打扮的……”欲语还休。
　　路人丙心直口快：“好像服务生哦！”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笑得简直直不起腰。
　　谈小春目光搜寻着，希望找出老妈来做狮子吼：“你一定要你女儿做灰姑娘才甘心吗！”
　　还有老院长——为什么不提醒她！家宴家宴，谁家家宴宴请这么多人？
　　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见。”
　　路人甲，诧异的上下打量：“听说你失踪了哦，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继续皮笑肉不笑：“谢谢啊。”
　　“果然失踪过一次想法都与众不同呢。参加酒会都穿得跟大家不一样！呵呵……”路人甲继续扮演她应该扮演的角色。
　　谈小春想，很好，表演真到位。
　　如果主角不是自己，她倒真想真心的鼓掌赞美。
　　路人丙帮忙说话：“你还堵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位才是我们今天的主角吗？”盛气凌人的对服务生说话，吩咐着：
　　“快帮谈小姐拿外衣……”捂嘴：“哎呀，你没有穿外衣哦……”路过三人组又是一阵娇笑。
　　远远看到某个人的身影，以及他望过来的目光，谈小春心中一震，随即自暴自弃：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怎么不进去？”孟唯走过来，看着路过三人组，视线落到谈小春身上，一怔：“小春你……”
　　她苦笑：“返璞归真。”
　　看着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心里犯上一阵阵酸楚，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谈小春，你真没出息！
　　穿一袭酒红色小礼服的赵云因衣袂款款走过来：“怎么不进去？”手自然而然的挽在孟唯胳膊上。
　　视线落到谈小春身上，由上及下，轻飘飘的，带着惊讶与不可置信：“小春你……”随即了悟的一笑，善解人意道：“我在上面有一套礼服，先去换上吧。”
　　她苦笑：“不必麻烦了，我穿上也不合适。”
　　看人都得仰视，穿上礼服是个什么样子，她想都不敢想。画虎不成反类犬，这种事情谈小春做过一次就够了。
　　孟唯噗嗤一笑，似乎也想到了从前，正要开口说写什么，她匆忙丢下一句：“我去跟孟阿姨打招呼。”
　　逃也似的离开。

　　解决掉孟阿姨的一哭二闹三流泪，四抚摸五安慰之后，她低声问母亲：“你存心看我出丑？”
　　谈妈眨巴眼：“我没有告诉你今晚是酒会吗？”
　　捏拳头，咬牙：“你说，孟阿姨为我接风洗尘。”
　　“老爷子没跟你说？”
　　捏拳头，继续咬牙：“他说，不过是家宴而已！”
　　谈妈拍拍她的手：“好啦，不气不气，怪妈妈没有说明白。不然让你孟阿姨找一套礼服给你换？”
　　把牙根咬断：“不必！”
　　孟阿姨的衣服她能穿吗？
　　再次环顾大厅，无奈的叹息——她的命运，果然就是陪衬么？
　　随着客人到齐，孟阿姨轻轻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拉着谈小春的手走到中央，温言软语讲述了酒会的原因与目的，绘声绘色描绘了一番谈小春如何与艰险作对，又如何逃生如何坚强挺过来的过程，她听得直冒冷汗，莫非孟阿姨亲见，怎么比她这当事人更明白？
　　到她讲话的阶段，四周先是一片寂静，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会传染，很快不客气的宾客们看着她的打扮掩口而笑。
　　谈小春叹了一口气。
　　“首先，我要道歉。”第一句话诚意满满，再次恢复安静。
　　她说：“对不起，害大家担心。”
　　“再来，还是应该道歉，为我的——”低头看下自己的服装，耸肩：“上班装。”
　　有人再次发出笑声，善意的笑。
　　“因为害大家担忧了很长时间，我打算过来为担心我的每一位亲人、朋友服务，所以特地穿着这身衣服，希望她们念在我是上班族，吃公家粮的份上网开一面。公务员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我好歹也是国家的人……”话到这里，其实已是打趣，与会的宾客发出会心的笑。
　　谈小春想，吃一堑长一智，为何我吃过一堑又一堑，总是不长智慧呢？明知要遇到他，明知也要遇到她，明知会难过，明知的明知，为什么明知故犯？
　　唔，谈小春，你就是个傻子！
　　恶狠狠的咬进一嘴食物，用力的嚼，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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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