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要去》钱氏物喜

53、术三的番外

　　李学士闻言大喜，对他说的脾气古怪不以为意：“才高气傲，他又青春年少，该怪，该怪！”
　　正想趁热打铁定下文定婚期最后今日就找人看八字换帖下定——术家在朝廷的两个儿子都早早定下婚事，只剩唯一这个据说被祖父宝贝得藏起来的孙子婚事未定，朝廷里可有无数有女儿的人家想办法使劲呢！
　　若同他家结为儿女亲家……好处不言而喻……他这里联想翩翩，忽听书房传来一声痛呼：“啊，痛死了！”正是方才吟诗的术仲。
　　李学士已把他看做乘龙快婿，闻言揪心道：“何故？”担忧的看向书房方向，因放心不下孙女婿的安危，不顾自己在别人家做客，丢下主人快步向书房走去。
　　术祖父正想拦他，转念一想，随他去罢！
　　李学士走到书房窗外，察觉自身鲁莽，忙停步整衣，轻咳一声，沉声做出长辈的架势，想着术仲听到咳嗽一定会出门查看，刚好见识下这位传说中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翩翩公子。
　　屋内又传来一声痛呼：“大爷的，没完没了啦！”
　　李学士皱眉，心想，少年得志，轻狂些也是有的。
　　于是又咳嗽一声，暗示窗下有人。
　　里面骂：“咳什么，咳什么，犯了肺痨去找大夫，公子我不会看病！”
　　李学士嘡目结舌。
　　“嘿，说你呢，你没完没了吧…看剑！”拔剑劈空声。
　　李学士想：或许他跟小厮闹着玩……不止饱学，能文能武，不错不错。
　　只有劈空声，没有躲闪，也无人被刺中呼痛，他心说，果然是闹着玩，证明术仲是个心善之人，同他祖辈一样，心怀天下，悲悯的很。
　　“大爷的——”屋里人怒了，抄起桌上砚台，嗖——
　　李学士敏捷蹲下，闪过。
　　抚胸庆幸，一边想，老当益壮，别看我上了年纪，反应速度还不慢……只是这位三公子的脾气也太大了些……
　　屋内再一声怒吼：“大爷的！”
　　伴随轰隆隆的巨响，李学士被术祖父及时拉离坍塌现场，目瞪口呆的看着毫无征兆倒塌的靠着自己的一面墙，灰尘弥漫………
　　灰尘散去，露出屋内怒发冲冠，一手抓剑一手维持推掌模样的术仲。
　　他毫不在意的扫一眼飞尘中灰头土脸的两人，潇洒回身，剑身入鞘，一气呵成。
　　“刚才是谁在我窗下犯肺痨？”
　　“咳咳咳……”李学士被呛得鼻子眼全是灰，咳嗽不止，听他一眼，更一口口水堵在嗓子里，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翻白眼：“有病就要看医生，讳疾忌医！”
　　李学士：“咳咳咳咳咳咳……”术祖父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眼泪，不为人知的悄悄叹息。

　　没了一面墙的屋内，术仲维持潇洒的姿势坐着读书，窗外——啊，洞外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好一派田园景象。
　　李学士问：“术贤侄啊，你为何…凿壁借光？”
　　术仲面无表情：“看了厌烦。”
　　“为何厌烦？”
　　“痛！”
　　“为何——痛？”
　　“有只蚊子吸我血！”
　　以学识广博闻名的李学士呆滞，他费劲的串联得到的讯息——
　　因为有只蚊子吸了他的血，所以他感到痛，于是拔剑砍蚊子，显然蚊子身手比较矫健，也许落到了墙上，他恼怒之下，一掌把墙给拍塌了……
　　目光呆滞，看向术祖父。
　　“术兄……”
　　他的术兄苦笑：“我就说……”
　　这孩子什么都好，聪颖慧黠、过目不忘，天资甚高，只是脾气差了点。
　　李学士欲哭无泪：术兄，您孙儿岂止脾气差了‘点’，根本是很差很暴躁……

　　几日后，世面传闻。
　　李大学士为孙女亲上术府求亲，所求之婿正是传言中聪明绝顶的术仲。据说李小姐在一次庙会上对术三公子一见倾心二见许终生，闹死闹活要嫁他，李大学士心疼孙女，无奈之下只得亲往求亲。
　　恰逢术三公子在房中用功，李学士见后异常满意，不顾术三公子的不情愿，当场就要强逼两人入洞房，正在危急时刻，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霹雳，一道天雷劈下，硬生生把三公子的书房墙面劈出一个大洞，三公子这才得已逃生。
　　据说他是天上文曲星转世，天公天母都护着他哩……

　　话说术仲的书房被拆了又补，补了又拆，拆了再补，补到后来工匠看着伤痕累累的书房叹口气，商量着：“老大人，拆了重建吧。”
　　术祖父看着填补痕迹明显的墙头也叹口气：“为什么。”
　　“大人见过民间医术高明者取肉补伤的？”他突然岔开话题，转而询问医术。
　　术祖父沉吟，略有所闻。
　　民间有医术高深胆子大的大夫，不顾朝廷明令禁止，大胆给因斗殴致伤的江湖人士疗伤。江湖嘛，免不了打打杀杀，有些人伤在身上，有些人伤在脸面上。
　　比如秋水山庄有位名动天下的大少爷，传说俊美无俦，偏生好勇善斗，屡次给江湖中了不得的大人物下帖子比划武艺，一来二去身上留了不少疤。他虽不在乎，江湖中却有不少暗中将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的侠女，更有一位神医之女，名唤薛氏芊芊的，医术天下无双。为帮心上人，沉迷于研究疗伤圣药。终于有一天给她派上了用场。
　　秋水山庄的大少爷在与魔教头领打斗时被削去面颊一块肉，血肉淋漓，狰狞可怕。医生看过都摇头，养好了怕也恢复不得从前相貌。薛芊芊主动请缨，从他的腿上割肉一块，填补到脸颊，天长日久，长好后与平常无异。
　　且不说如何震惊江湖，秋水大少爷养好伤安分没几天又故态萌生，再次出门找人缠斗，这次更惨，被人一剑削去半拉耳朵，又是薛芊芊想法帮他接上；再过段时间，听说他鼻子给人一拳揍塌，还是薛芊芊帮他垫高……
　　后来某一日，大少爷清早起床，服侍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去服侍，惊叫着逃了出来——大少爷的脸，整个塌陷下去，人不成人，鬼不像鬼。原来手术做的多了，终有后遗症……
　　想到这里，他若有所悟。
　　送走工匠同孙儿商量：“仲儿呀，我们家的房屋都老旧腐朽了，祖父想趁着天气暖和重新休整一番，顺便把后院你的书房翻新，你先迁到祖父书房读书好不好？”
　　他和风悦色。
　　术仲低头，想了片刻，温良恭谦道：“孙儿的书房就不麻烦祖父费心了。左右天气暖和，对着天地自然读书方能更好的领悟圣人教诲。”
　　他也不敢勉强，欲哭无泪的看着术仲坐在没有屋顶的书房，书声琅琅。

　　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术三公子坐在透明的书房里望月沉思。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嬉笑：“你就是术三？”
　　他定睛一看，残破的边缘瓦片上危险的趴附着一人，笑嘻嘻的向下看，一双黑漆眸子在暗夜里炯炯有神。
　　“公子。”他的回答慢条斯理。
　　对方大奇：“我是小姐，不是公子！”
　　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面上，挺胸：“我是女孩子！”
　　他看看对方，长发梳成长辫，脸上未施脂粉，明媚的如同窗外新开的那株山茶花，爽朗大方又生机勃勃。
　　“你是谁，为何夜闯男子书房？”
　　她眨巴眼，好奇的四下打量：“这就是你的书房啊……”四下乱转，摸东摸西：“不像啊，他们说你才高八斗智胜四方，说你藏书过万很多都是稀世的古籍珍本，还说你的书房进来就出不去因为太吸引人了……喂！”
　　她睁大一双明媚的眼睛：“你的古籍珍本呢？”
　　术仲干巴巴的问：“你妈贵姓？”
　　她诧异：“你这人真奇怪，哪有见面不问我贵姓反而问我妈贵姓的？我妈自然姓木…咦？”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心：
　　“你姓术而我妈姓木，只差一点呢……但这跟你问我妈姓什么有关系吗？”
　　他耐下性子解释：“上来就问别人家的珍藏，就好像我问你妈贵姓一样没有礼貌冒犯他人……”
　　她很上道，了然：“喔！我不认为你冒犯了我呀……但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我姓什么才问我爸爸妈妈呢……不对，知道我姓什么自然知道我爸爸，所以第二个应该问我妈妈……所以我不应该问你的古籍藏在哪里应该问你的万册书对不对？”
　　她沾沾自喜。
　　术仲凝噎。
　　“姑娘贵姓？”
　　“哦，我叫谈小春。”
　　她回答的很痛快，完全没有良家女子不得对陌生男子吐露闺名的意识。半夜闯入他人府邸，与陌生男子独处一室，想来也非大家出身……话说回来，没有屋顶也算一室吧？
　　谈小春迫不及待的问：“喂，究竟你的古籍珍本藏在哪里？”
　　他慢吞吞：“姑娘为何执著于古籍？莫非有寻找的书籍？”
　　她羞赧。
　　“嗨，其实是我跟人打赌，赌输了。”
　　“姑娘赌何物？”
　　他本意问她赌注为何，谈小春会错意，气愤的诉说：“我怎知他俩个是在滚床单！都是男的啊男的啊男的！而且都长的好看，族人都夸他们是近百年最漂亮的男身，可是他们偏偏要去滚床单！我说他们在联络弟兄感情——男孩子总喜欢打打闹闹，比如小狗小猫，感情好也喜欢你咬我，我咬你……”
　　饶是术仲处变不惊，也不得不头疼的阻止：
　　“所以姑娘，你赌何物？”
　　“我赌他们在玩耍，别人赌他们滚床单，他们说大凡长的俊俏好看的小哥总不喜欢女人而喜欢一样俊俏好看的小哥——咦，你也俊俏好看呢！”
　　术仲暗忖，这算夸奖还是嘲讽？
　　此女方才初显身手，能看出她武艺不弱，能进入守卫森严的术府，没有两下子是不行的，他心中戒备，因此再提了耐心问：“姑娘，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哦——”她仿佛大梦初醒。
　　“赌注啊，《小寡妇春归传》。”
　　不以为意的随口吐出名字，不顾术仲僵住的神情：“你听说过吧？是本□□，听说你这里有前朝孤本……”

作者有话说

　　继续卡文中。。。
卡文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