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Uin

6、第六章

　　周五，晚间，教室。
　　俊峰一遍又一遍地吟唱，戴着耳机：

　　我爱你
　　塞北的雪
　　飘飘洒洒漫天遍野
　　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
　　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
　　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
　　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春天的使节

　　我爱你
　　塞北的雪
　　飘飘洒洒漫天遍野
　　你用白玉般的身躯
　　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
　　你把生命融进土地哟
　　滋润了返青的麦苗
　　迎春的花叶
　　我爱你塞北的雪
　　我爱你塞北的雪

　　俊峰唱得总是跑调，有一位同学叫王斌斌的从背后拍了拍他，说：“你唱得太瘮了，好歌都被你唱坏了。”
　　梅雪捂脸窃笑。
　　俊峰一脸认真的样子，对梅雪说：“你知道戴耳机跟着唱歌都会跑调，为什么呢？嗯？”
　　“为什么？”
　　“因为戴耳机唱歌时，自己耳朵听到的是耳机的声音，也就是播放音乐本身的声音，而自己唱的声音却听不到，所以唱地跑调也发现不了。”
　　“真是这样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歌唱家唱歌的时候都带着耳机呢？”
　　“为什么？”梅雪一脸疑惑的模样。
　　“歌唱家录制歌曲的时候，自己听到的声音是通过话筒、机器、耳机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这时候他听到的声音和我们观众听到的声音是一样的，如果不带耳机，他听到的是从自己的口腔里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经过空气传导，加上骨传导，他自己耳朵听到的和经过机器混合的效果就不完全一样，懂了吗？”
　　梅雪说：“那也不对呀，现在晚会都是真唱，也没带耳机。”
　　俊峰说：“晚会上，是否真唱我们不说。虽然没带耳机，但是音响声音太大，所以歌唱者听到的也是音响的声音，而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是我悟出来的，不一定对。”
　　梅雪：“对是对的，不过人家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歌唱家戴耳机录音，听得到是实际效果，这叫实时耳返功能。”
　　俊峰：“啊？惭愧惭愧！”
　　梅雪:“不过你能自己悟出来也不简单。”

　　王斌斌伸过头来，“你们说什么呀？这么热闹。俊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唱《我爱你塞北的雪》？什么意思啊，有所指吧！”
　　俊峰：“去去去，滚一边去。”
　　“你不说我也会走的，我可不想做灯泡，哈哈哈哈。”

　　俊峰：“这首歌是殷秀梅的成名曲，许多歌唱家都唱过，你说谁唱的最好听？”
　　梅雪：“谭晶。”
　　“同感，谭晶版的最舒缓柔和、抑扬顿挫。”
　　梅雪：“谭晶版的还适合做太极拳的配乐呢，起落、迎送、开合的节奏和太极拳契合，刚好和人体气机运行节奏一致。”
　　俊峰：“你还懂这些！”
　　“体育课老师教过，你没学过吗？”
　　俊峰：“没用心，很遗憾，有空教教我啊！”
　　梅雪：“先拜师。”
　　“没问题，你是我心中的小龙女，我就是你的杨过。”俊峰趁势拉了一下梅雪的手，被梅雪甩开了。
　　“胡闹。”梅雪顺手拿起一本书，对着俊峰的头就是一下子。打得俊峰连连讨饶。

　　俊峰感慨地说：“早一天遇到你就好了。跟你说说话很开心。”
　　“什么意思？”
　　俊峰：“一般的女孩，整天挂在嘴上的不是吃的、穿的、化妆的，就是谈恋爱、追剧什么的。像你这样有内涵、有底蕴的女子不多见啊。”
　　梅雪：“不敢当，我们都是俗人一个。”

　　晚自修结束前，俊峰在小纸条上写下了下面这段话，悄悄递给了梅雪。
　　衡量一首歌的好坏，不仅是唱的人、听的人有多少，而且是多少年以后仍然有人在听，甚至有很多人在翻唱，有许多新的版本。检验爱情的真假，分手的时候失落、惋惜、伤心都不一定是真的爱。痛苦不堪、寝食难安，很长时间无法自拔，甚至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仍是爱的感觉，不会因为对方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而感到痛恨，这才是真爱。

　　梅雪把小纸条夹在书里，觉得有必要给个回话，就抄了另一段话回赠：
　　不需要携子之手，不需要海誓山盟，你读懂我的眼神。
　　纸条刚刚送出去，梅雪就后悔了。这段话太不合适，俊峰会这么想呢？他能不往远处想吗？

　　在与俊峰交往日趋密切的情况下，有一道坎横在梅雪的心头，那就是基督教信仰。梅雪虽然时刻警示自己，与俊峰的关系不能超出友情的范围。但是她自己觉得形势正渐渐往她所担心的方向发展，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第二天早餐时，不顾同学们怪异的眼光，梅雪例行默默地祈祷:
　　“主啊，我天上的父，感谢您赐予我们的一切。求您原谅我心里蠢蠢欲动的、违背您的教义的东西，您知道，那本不属于我。求您赐我以智慧与力量，不被那撒旦所诱惑。求您赦免我的罪，怜悯我、引领我。奉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与往常不同的是，梅雪总觉得现在念祈祷的语句苍白无力，自己明显底气不足。在内心深处，某些东西渐渐占据了上风，超过了那些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