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Uin

12、第十二章

　　周六，梅雪回到家里，穿着那身新的连衣裙。
　　“新衣服，好看。”杜浩怯怯地说。
　　梅雪心里一阵愧疚。
　　“你、你瘦了。”杜浩低声细气地说。
　　梅雪再也受不了了，上前拥住杜浩，一阵心酸，泪如雨下。诚实善良的人啊，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不是为了你。此时梅雪心中，充满着懊恼和痛恨，痛恨自己近来所做的一切。
　　梅雪决心以后对杜浩更加好一些，不由得对他百般温柔。
　　“小别，胜新婚。”杜浩又说。
　　“谁说的？”
　　“朋友。”
　　“还说什么呢？”
　　“媳妇，漂亮，拐跑。”
　　“你怎么说的？”
　　“媳妇，聪明，不会的。”
　　梅雪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想到婆婆还在外面，就走出门，故作没事的样子。
　　本来婆婆看到梅雪的新衣服，心里一阵疑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她是知道的。但是看到了梅雪和杜浩在房里呆着迟迟不出来，心里就放心了一些。
　　梅雪跟婆婆说：“那个学习班，我不想去了。”
　　此刻的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婆婆说：“这不好吧，这是长知识、长见识的好机会。怎么了？遇到困难了？”
　　梅雪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就是，就是想呆在家里。”脸上毫无表情。
　　婆婆听了心里暗暗高兴：“杜浩这傻小子，痴人有痴福。”
　　人在高兴的时候往往会信口开河。
　　婆婆信口说道：“真是好闺女，哪天给我生个胖孙子就更好了？”
　　一句话说得梅雪无地自容，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下去，脸涨得红红的，额头直冒冷汗。
　　婆婆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害羞呢，呵呵一笑，“我去买菜了。”

　　周日下午，回校的途中，梅雪的心在俊峰和杜浩之间来回摇摆，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
　　禁不住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梅雪约俊峰小树林见面，俊峰乐颠颠的跑过去。
　　梅雪：“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俊峰惊愕地说：“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开这个世界？”
　　梅雪:“我受不了了，我心里要崩溃了。”
　　俊峰：“千万别这么想，都怪我不好，带给你这么多烦恼。”
　　梅雪：“是我自己命不好。”
　　俊峰：“我相信你一定能放得下，要多想想自己的亲人。你一向是个孝顺的人啊！”
　　梅雪：“就因为这个，要不我早就……”

　　梅雪说：“要不这样，我们离开眼前这个生活环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俊峰沉默不语。
　　梅雪说：“你听过那首江苏民歌叫《三十六码头》的吗？唱的是一对情人离家出走江湖的故事。”
　　俊峰不耐烦地说：“我不感兴趣。”
　　梅雪说：“你不愿意？我们都这样了，你不能不管我。”
　　俊峰说：“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一走了之，那样我们就失去了一切，一切从零开始。”
　　梅雪说：“你还有我呀，我们两个到哪里也饿不死？”
　　俊峰说：“让我考虑考虑，这要从长计议。”
　　梅雪说：“就知道你不愿意，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们男人都这样，不负责任。”
　　俊峰说：“责任？我不仅要对你负责，还要对所有人负责，哪样做对他们不公平。”
　　梅雪说：“他们？他们是哪些人？”
　　俊峰说：“你的丈夫，我的对象。”
　　梅雪说：“那对我们就公平了吗？莫非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
　　俊峰说：“别这样。如果那样做的话，他们一定会非常地痛苦，还有你的父母也会觉得没脸见人了。你我就算苟且活着，也是忍辱偷生啊！”
　　梅雪说：“那你的意思是怎么样呢？”
　　俊峰一脸无奈的表情：“维持现状吧，既能照顾各自的家庭，又能维持我们的感情。”
　　梅雪：“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套路，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还美其名曰照顾家庭，太让人失望了。”
　　俊峰：“再说了，你的传统道德呢？你的虔诚的信仰呢？你都不顾了吗？”
　　梅雪推开俊峰，娇嗔地说：“还说呢，这些都让你给毁了。那不是我，是另外的一个我。”

　　这次轮到俊峰纠结了，自己怀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在人群中的高冷美人？热情明媚的女教师？传统道德的守卫者？虔诚的基督徒？
　　又想起梅雪刚才说的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
　　想到此处，俊峰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想起《二十四个比利》这本书，“人格分裂”几个字在脑海中浮现。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有无比坚强的力量，而且心理变幻莫测。又联想起车站的事，如果她要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可能都无法防御。内心深处分手的想法油然而生。可是随便找个借口甩开她，可能是最危险的。
　　一时间不由得有一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唉，玫瑰有刺啊！
　　得找个妥善的办法，首先得消除梅雪心灵的障碍，然后才能安全脱身，也是对梅雪负责。怎么办呢？
　　从俊峰疑惑的眼神中梅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俊峰，你怎么了？刚才的话，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你不要太当真了”。
　　俊峰停了好一会，才看着梅雪认真地说：“听说心理医生知识面很宽广，处理心理问题比较擅长，能够解开人心中的结。”
　　梅雪有点生气的说：“我又没有心理疾病，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你真搞笑。”
　　俊峰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这你就不知道了，心理医生不仅是看心理的毛病，在发达国家或者我国大城市里，人们有了心里的矛盾、纠结都喜欢找心理医生排解。这没什么忌讳的，再说你不是睡不着觉，头晕，心慌吗，这跟你的家庭、婚姻以及各种复杂的思想有关系的。我们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
　　“要去你自己去，我又没病。”
　　这句话倒提醒了俊峰，对了，自己先去咨询咨询，心里有个数，回来再劝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