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沈临渊

16、习得术法谁欢乐，幽幽香熏藏初心

　　原是今早，朝阳初起，天气却透着些闷热，许是因了这恼人的天气，紫瞳也比往常醒的更早。
　　醒是醒了，但依旧却觉胸口烦闷无比，无意中翻看涵套里的书籍，却见最后有一本名曰《图鉴》。
　　她轻轻翻开书，却见首页便是香炉，一页一页快速翻动，却见都是《香》里所提及的原料。
　　看见《香》中所提及的情花之一——落宁花，紫瞳不由停止翻看，那天，蔚风辰手把手教她写“情”字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那天，书里介绍的，恰好是落宁花。这落宁花共八片花瓣，无花心，本应是花心处，却血红一片，愈往外，愈是晶莹剔透，洁白纯净。
　　相传这是上古调香师的妻子化作的。那妻子见爱人因采不到合适的香料郁郁寡欢数日，遂不想爱人在继续难过烦恼，从而用自己的生命化作鲜花，将自己献给爱人，爱人调出满意香薰，回首想将香献给妻子，却惊觉要送予的人已经不在。
　　爱人悲痛欲绝，为纪念妻子，将花命名为落宁，寓意为：繁华落尽，我还爱你，便是情，愿为你落去一世宁静，无怨无悔，便亦为情。
　　故而，落宁花，也为情花。
　　可惜紫瞳当时还不懂，只觉那女子痴傻，为何不随丈夫一同寻找适合香料，却要牺牲了卿卿性命。
　　是啊，当时她不知，什么也不知，多好，哪像后来，为了他的微微蹙眉，她也甘愿赴汤蹈火。
　　紫瞳想着那凄美的故事，手不由轻抚着书旁的图片，却惊觉摸到的竟是花的柔软叶片，猛的收手。小心翼翼，触碰图片，却觉触感极真切，异想天开，轻轻握住那根茎处，缓缓拉出，却惊讶发现当真可以取下，而后图鉴上，却仍有另一朵几乎一样的花补上。
　　紫瞳惊讶至极，一双紫眸瞪大，轻轻嗅着花香，不免内心平静些许。
　　轻轻将花放回，一页又一页翻看，细细感觉书上每一张图片中香料的触感，原来，这不仅是图鉴，更是一个原料库，不仅可以将图鉴上的香料取下，而且紧接着又会有同样的香料补上。
　　但纵使拥有这样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料库”紫瞳也只是时而将其拿下来，摸摸，看看，嗅嗅，又将其放回原位。
　　惊讶之余，紫瞳灵光一闪，何不制香静心！这样的天气，师父会不会也同样烦闷，师父要处理大事，不静心处理是不行的！
　　想着，紫瞳取出首页香炉，开始尝试。
　　怎奈《香》放在大殿，天色尚早，去了路上的脚步声怕扰了师父休息，紫瞳也只能咬咬牙，决定自己调香。
　　随着喜好乱放一通，轻轻一点朱红玛瑙开关，释放的香气却难闻至极。
　　紫瞳这才了解，原来香气混合的结果也不会总是清香肆意。
　　那如果，把香气差不多的放在一起，会不会好闻一些？想着，紫瞳从第一页翻起一朵一朵细细闻着，努力把闻着差不多的一一挑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身旁花叶堆积如山，却依旧不见书快翻完。
　　到底还有多少！紫瞳纳闷。
　　薄薄一本书，放在手心轻如白羽，但看了很久才感觉不过看了一点点，怎么回事？
　　取来桌上的梳子，放在所看页码，快速向后翻看，当看到尾页时，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几千页啊！
　　紫瞳放弃了闻香方法，苦恼至极。
　　如何是好？
　　细细想着，最后叹气。
　　好歹自己看了这么多天的书，对一些药草还是有些印象的，不如在刚刚闻过的香料里找出那些药草，在进行进一步分类？
　　只能这样了
　　哪像这个方法也是难至极，紫瞳在集中香料间迷茫了半晌。
　　“呃这是乌木枝吗？还是芊纤树枝？还是根？”紫瞳左手拿着一根小木棍，万分疑惑。
　　“还有这个，是什么啊？雏菊吗？还是矢车菊？”紫瞳看向右手，微微偏头。
　　最后，紫瞳还是在另一侧堆了一个小一些的香料堆。
　　收拾好剩下被筛选掉的香料，紫瞳轻轻呼了一口气，看见另一侧的小“山堆”，紫瞳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再一次一一筛选，细细辨认其中不同，在进行分类。
　　紫瞳虽然不聪明，却执拗的厉害，认准的事情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愣是在一堆香气相近的香料里，分出了个浓淡好坏。
　　最后身旁只剩二十几种，紫瞳才揉了揉小鼻子，满意一笑。
　　开心地一次放入，哪像一点也不顺利，馥郁的香气快把她熏晕过去。
　　想着不要打扰师父，紫瞳只得拿着书籍拼命扇，最后才在书里最后发现一瓶清澈液体，想起书里说过有种液体可以使香味瞬间消失，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将水滴一滴在指尖，微微一洒，水珠化作白雾，生生散去所有气味。
　　紫瞳看着香料，微微一叹。怎么想制香就那么难呢？
　　复而又是一叹，再次筛选，却是怎么也闻不出个大概。
　　“要是小黑在就好了，它鼻子那么灵。”紫瞳躺在地上，叹息着。
　　小黑是紫瞳流浪时就的小狗，却在紫瞳被抓进青楼时还跟着紫瞳，后来因为见紫瞳因为没有练好青楼妈妈要求的动作而被打，小黑去咬那打紫瞳的人，然后被青楼妈妈捉走，自此紫瞳再也没有见过小黑。
　　对小黑的记忆，始终是紫瞳凄惨童年的美好回忆之一。
　　小黑小小的，鼻子灵，也很勇敢，经常在出门采吃的草时闻出野菜的香，也会在紫瞳饿极时冒着被打的危险咬死一只鸡，叼个肉包什么跑开，给紫瞳吃。
　　想着小黑，紫瞳心里酸酸的，看着周围，竟有一刻分不清回忆与现实，过去多像一场梦，自己好像一直都主在这里，现在多像一场梦，醒来也许是街头破庙。
　　紫瞳有些惶恐。
　　“不是梦。”
　　蔚风辰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紫瞳释然一笑。
　　嗯，不是梦，都不是梦，小黑，你知道吗，紫瞳现在有名字啦，也有一个漂亮的家，最最重要的是，紫瞳有个神仙师父，就是玉晨峰的蔚风辰，那个百姓们常常提起的神仙，他对紫瞳很好很好，紫瞳以后也会过得很好很好的，小黑，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想着，紫瞳心里平静些许。
　　轻轻拿起一朵花，闻了又放，最后无奈放了三朵落宁花进香炉，袅袅清香传来，紫瞳惊得瞪大眼，心也为之平静了，只是期间，似乎有着什么，她不懂得气味。
　　转头看着桌边纯色白陶花瓶中，昨日蔚风辰亲手为她放进的新折下的樱花枝，灵光一闪，轻轻摘下一朵，放入香炉，只闻那香气愈发迷人，还有袅袅婷婷的粉色轻烟四散。
　　最后几味香料，紫瞳放的皆不偏不倚，正正好。
　　可她还是在乌雨树枝与芊纤树根之间犹豫，最后偶然忆起，书中有说，乌雨树枝味偏涩，便毫不犹豫轻轻咬下一节左手的树枝，细细品味，又咬下一点点左手的，这才判断出芊纤树树根是左手边的。
　　欣喜地放入，最终的最终，一个早晨的付出，终归有了回报。
　　淡粉色烟雾袅袅而起，缠绕鼻翼，闻着只觉置身樱花树下，青原之上，氤氲紫岚之中，颇有“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宁静安逸，心也在不觉之间平静了。
　　紫瞳浅浅一笑，连忙关了香炉，将门拉开一条缝，却刚好撞见蔚风辰回了房间，轻轻一笑，呢喃一句“天助我也”便跑进了大殿，放好香炉，打开香炉，使得香气四溢，只为给准备给蔚风辰一个惊喜。
　　其实吧，紫瞳不聪明，学东西不快，可她只是想，对自己喜欢的人，很好很好。
　　袅袅烟雾，迷蒙了蔚风辰俊美的脸颊，一片粉红的花瓣，在炉内无声的化为粉末。
　　其实紫瞳忘了，乌雨树树枝介绍最后一句：“乌雨树味涩，有慢性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