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沈临渊

17、习得术法谁欢乐，幽幽香熏藏初心

　　又看完了几个卷宗，蔚风辰偏头看了看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徒儿无奈一笑。
　　真是的，还静心呢，这心才刚静，怎的就睡着了？
　　心知时辰不早，抱着最后在看一宗的心态再摊开一封，那小徒儿却身子一倾，倒在他盘曲的腿上。
　　双唇微启，一双灵动俏皮的眼安静合着，比那醒来时多了几分恬静，就像初见时的模样，却不复羞怯
　　这孩子蔚风辰无奈，却不觉加快了看卷轴的速度。
　　她倚在他腿上，静静睡着，眉眼恬静祥和，他认真翻阅文书，不时看她一眼，眉眼有着宠溺的担心与无奈，轻翻纸张的轻响还有芊宁的香，在周遭缭绕。
　　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终是又看完一卷，蔚风辰看着在自己腿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儿，轻轻勾唇。
　　“瞳儿？”蔚风辰柔声唤着，轻轻推了推她软弱无骨的小臂。
　　“嗯？”紫瞳悠悠转醒，睡眼朦胧，小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蔚风辰，轻轻一笑：“师父”
　　知道她还没睡醒，蔚风辰只是捏了捏她的小脸，却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微微蹙了眉。
　　紫瞳朝蔚风辰傻傻一笑：“师父，可以吃东西了吗？”
　　蔚风辰揉了揉她的脑袋，刚刚的担忧也消失一半，怕是刚睡醒吧，他想着。
　　“走吧。瞳儿想吃什么？”蔚风辰问到。
　　紫瞳连蹦带跳地走在一旁：“樱花糕！樱花糕！”
　　她开心的欢呼着，跑到前面转了个圈又跑回来，正要伸手拉着蔚风辰的衣袖，紫瞳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蔚风辰原本轻轻笑着，看着活蹦乱跳的紫瞳，而后却见紫瞳一个踉跄便向前倒去，便连忙伸手接住，将她捞到怀里：“瞳儿？瞳儿？”
　　唤了两声，见紫瞳没反应，便伸手探了探鼻息，又帮她把了把脉，得了结果，蔚风辰微微一惊，紫瞳，中毒了！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劳累亦或是小病，不想，紫瞳却是中毒了！
　　虽说中毒极浅，短时间内不至于取人性命，只是
　　这几天紫瞳的饮食起居一向是自己亲力亲为，怎的还会中毒，蔚风辰眉心微拧，轻轻抱起紫瞳，瞬移到了紫瞳房间。
　　轻轻撩开床边轻纱，将紫瞳小心翼翼放下，却发现小徒儿嘴呈微紫，显然毒性变强。
　　寻常凡人这般，也不过是头晕目眩，紫瞳却不止是晕倒，嘴唇也
　　蔚风辰抿唇，想到紫瞳特殊的体质，他只在古籍中寻到些许有关这类体质的，只说是较之寻常人更虚弱，却不想虚弱至此
　　本想用解药缓解，却心忧万一是来不及，那
　　想着，反手之间，柔和的蓝光轻轻笼罩着紫瞳，光动随手动，紫瞳的身体蔓延出一阵阵浅浅的暗色毒雾，待毒雾散去，紫瞳的脸色也恢复不少。
　　蔚风辰看着紫瞳，抬手在她眉心出描了个印记，便转身离去。
　　待紫瞳悠悠转醒，环顾四周，惊觉自己睡在床上，记忆里，模模糊糊间，她莫名梦到自己在一个广阔的，开满了浅蓝色小花的草原，而小黑在身边奔跑，它那长长的，不够柔顺的黑毛被风吹起，就像风的孩子一般潇洒好看。
　　记忆里，她在师父旁边，浅嗅着芊宁的清香，翻着书卷。
　　记忆里，似乎有个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依稀知道，那是师父的怀抱
　　一切的一切，亦真亦假，紫瞳迷茫地眨眨眼，却闻开门的轻轻一声“吱呀”，月白色衣袍携着温暖的阳光倾泻了一地，点亮了有些昏暗的卧房。
　　放在花瓶里的樱花暗香浮动，那暗香深处，却又更让她迷恋和感到安全的清香。
　　轻轻一笑，头也不回便可认出，启唇弱弱唤一声：“师父”
　　“嗯”蔚风辰轻轻应着，想着不要让她受了凉，反手便关上了门。
　　卧房里的光线暗了，紫瞳努努嘴儿，回头抱着抱枕，看着蔚风辰。
　　光线暗淡，蔚风辰的眉眼有些模糊，那漂亮的银丝也被镀上一层淡淡的赭红，温暖而神秘。
　　他手上端着一个小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小碗，光线暗，看不清有什么放着碗里或是盘子上。
　　隐隐问到一股药的苦味儿，紫瞳皱了皱眉，细细闻着，却又闻到一缕缕热乎乎的樱花香，刹那喜笑颜开。
　　蔚风辰捏了个诀，小盘子便稳稳悬在空中，紫瞳见了只是好奇，没了初来时的惊讶。
　　她师父是很厉害的神仙，什么做不到！她自豪地想着。
　　回头便看见蔚风辰拂了拂衣袍坐在床沿，伸手从盘子上取来小碗，递到自己面前，轻轻说道：“喝药吧。”
　　紫瞳乖巧接过，看着蔚风辰：“师父不开心？”
　　“没有，”蔚风辰揉了揉紫瞳的发，轻言，“喝药吧。”
　　紫瞳抿了抿唇，将碗举到唇边，那铺天盖地的苦涩扑鼻而来，难闻至极，轻轻抿一口，那滋味却苦得教人反胃。
　　紫瞳难受地蹙起了眉：“师父，我怎么了？为何要喝药？”
　　“瞳儿”蔚风辰不知怎的，竟不知如何说起，尴尬停顿着，不觉又开始思索，究竟是谁，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下毒？纵然毒不至死，却依旧危险至极。
　　转眼间紫瞳还在认真等自己回复，蔚风辰安慰道：“没事。”
　　紫瞳看着蔚风辰，眨了眨眼，并不言语，乖巧地端起汤药，狠狠蹙着眉头，憋着气，一口喝光了汤药，怎料喝得太急，些许进了气管，不免又是一阵咳喘。
　　蔚风辰目光有些涣散，回过神来却见紫瞳一脸痛苦，不时有些咳喘，便急忙向前倾了身子，轻轻拍打她的脊背：“急什么，慢慢喝”
　　不在咳喘了，紫瞳趁机赖进蔚风辰怀里，脸颊因为咳喘略显绯红，她拉着蔚风辰银色的发丝，吐了吐舌头，音若黄鹂：“师父，我饿。”
　　蔚风辰见了无奈一笑，反手去拿一旁的小盘子，却不想女孩儿直接躺在了自己腿上，不免一愣，动作一顿，随后只能宠溺摇头，拿过盘子，修长的指轻轻拿起一个翠绿的果实切块，轻轻放到紫瞳唇边。
　　紫瞳见状张口，蔚风辰便顺手送进了她的嘴，无奈道：“你呀，真是”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抿了抿唇，安静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然后抬眸，认真地看着蔚风辰：“师父，要是，你是我爹爹该有多好啊”
　　蔚风辰帮她拿果子的手一顿，心口莫名微微一疼，手里的果子便掉到了地上。
　　“师父？”紫瞳看着他，轻轻唤道。
　　蔚风辰只是浅笑，重新拿起一个果子喂进紫瞳嘴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为师真是你爹爹，可不把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惯坏了？”
　　紫瞳笑到：“那就惯坏吧。”
　　“若是真的惯坏了，到时间啊，哪个小伙子敢要你做媳妇儿。”蔚风辰轻轻勾起紫瞳鬓角有些凌乱的发丝，将那些顽皮的发丝放到紫瞳耳后。
　　“怕什么，师父要就是啦。”紫瞳欢快道。
　　声音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听得蔚风辰嘴角轻扯一个不明就里的笑意，却不再言语。
　　房内药香弥漫，光晕微红，院里晴空万里，樱花飞转
　　——师父，要是，你是我爹爹该有多好
　　一个女孩儿，对亲情的向往，却成了以后回首往事，他心口的朱砂
　　瞳儿，你真的想要，师父是你爹爹吗
　　许是初为人师，许是紫瞳小臂上的累累伤痕还有眼中的纯粹刺痛了心，他甚至手足无措地不知从何教起，只是笨拙地给着她想要的一切，呵护她，给她最完整的宠爱，可是，如今，这番结果，是他想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