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钟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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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恨不得暴打那个老头一顿。
心中乱成了一团，当她终于看到城镇的人烟时候，却才突然发觉自己人生地不熟，一下子连东西南北的方向都没有分清楚，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出来了。
既然嵇康是去阮籍家中，那么能够找到他的便是去阮籍府上，可是她先前只是跟着嵇康去过一次，这回出了寰鸣山，又不知道地名，更加不知道要往何处寻找。
心中有些焦急，忽然想起嵇康曾经在闲聊的时候，说起自己家住山阳县的狄山脚下，还曾经描述过那里的竹林溪流。
于是在小镇上随便找了个人问路，便匆匆赶往南阳。
自从师傅教授给她术法以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滥用过，自负于自己的能力还有对师傅的每一句话的信从，让她除了面对想要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妖魔之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到了古代之后，竟然三番两次破例，她暗暗有些懊恼，比如像现在这样，施展障眼法从一个看来满身绫罗绸缎的大头身上偷出钱袋，这种事情她原本打死都没想过要去做。
她在心里默念：她没有生存能力，不这样做就没法活下去了，也算是万不得已了吧！师傅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啊。
掂量着钱袋，到成衣店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又将头脸用面纱蒙起来。做完这些已经将近午时，于是去了一家看来还不错的酒楼歇歇脚。
小儿招呼着上了茶，彼岸随便点了几样菜肴，然后坐在雅间静静喝茶。
隔壁间的应该是几名书生，正文绉绉地讲着什么，只是语气较为激愤慷慨，因为心中乱成一团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去听，待到饭菜上来之后才回过神来，却听见隔壁一个书生气愤愤地道：“真是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物！”
“不错！先生实在是太冤枉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书生忽然压低了声音：“先生特立独行，不肯屈服于那司马，这只不过是借以铲除———”
谈话声忽然被打断，一个书生谨慎地道：“陈兄，看看场合，小心祸从口出啊。”
前面说话那名书生不再言语，隔壁间的气氛忽然压抑起来。
彼岸听得半清不楚，却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这一路走过来，发现了街上很多赶路的书生模样的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模样是与隔壁这些书生类似的愤慨。
隔壁沉默了一会儿，先前那名陈姓书生忽然咬牙开口，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难道这普天之下便没有个王法了么！？以先生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错！现在许多太学生和豪杰俊才都为先生奔走，在京都联名上书或拦住司马氏的轿子为先生伸冤，力图让先生免遭毒手！枉我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之书，难道连平民百姓还不如么？！”
众人正情绪高涨中，忽然听见门被“砰——”地一声重重推开，一个身穿朴素的灰衣的女子闯了进来，虽然脸被素淡的面纱蒙去了大半，但是露在外面秀细的娥眉、晶莹乌黑的杏眼，顾盼之间流转的风华让人不禁怦然心动。
只见这女子神色焦急地劈头便问：“你们所说的先生，究竟是何人？”
几人相谈正热烈，忽然被这女子闯入都是一愣，一人下意识地便答道：“自然是嵇叔夜嵇康先生，这件事情近日来闹得沸沸扬扬，难道姑娘还不知道么？”
彼岸大吃一惊，回忆起曾经隐约记起的史实，心中一慌。
几个书生回过神来，奇怪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彼岸这才意识到她的举动有多冒失。
魏晋时期虽然天下混乱，收到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影响社会风气也较为开放，女子虽然能够出门，但是像她这样贸然出声打断别人的谈话，而且还主动和好几个男人搭话的行为在当时来说算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了。
但是心里头的焦急和混乱让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连忙丢下一声“多谢”，又在自己那桌上放下一小锭碎银，她赶忙疾步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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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囚室，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的青年男子坐在华贵的皮裘靠椅上，接过身边一名侍从递来的香茗。
一名狱卒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精干的瘦脸上带着一种腻人的谄媚：“启禀钟大人，犯人已经带到了。”
华衣男子浅啜了一口香茗，漫不经心的口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知道了，将他带上来，本官要好好地审讯一番。”
只听一阵沉重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虽然已经将近深夜，却隐隐听得不远处的囚室中那些豪杰百姓的痛惜的呼声，以及激愤的咒骂声。
眉头一皱，钟会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昂起下巴盯着门口。
两个狱卒抢先打开门进来，却听不见寻常审讯犯人一般粗鲁的呼声叫骂，甚至两名狱卒的脸上带着某种隐约的恭敬。
一名男子终于在沉重的铁链声中走进门来。
华衣男子忍不住站起身，可是脸上得意的神色却没有停留太久。
他以为会看到那个目中无人的嵇康被拷打得伤痕累累、被即将处死的前景逼得万念俱灰或者悔不当初的模样。
可是他却完全错了。
进来的男子仍旧一身朴素的灰色布衣，却已被鞭子抽打得有些破破烂烂，露出里面肌肤上青紫开裂的伤痕，几日不见天日的囚牢生活让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灰败，可是那一双温润的眸子反而被某种信念所填满，在整个阴暗的囚室散发着惊人的光亮。
而背脊，仍旧挺拔如前，仿佛劲风中的一棵苍松。
华衣男子暗暗将手握成拳，看来清秀干净的脸因为阴狠妒忌而扭曲得异常丑陋。
“大胆嵇康！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嵇康温润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但是内里闪烁着某种孤傲的光彩。
华衣男子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轻哼着笑道：“嵇康，今时不同往日，你可要掂量好自己的身份立场了！到了这里还容得你摆架子放肆么？”
嵇康轻轻一笑，神色中闪过一丝旷达的讥讽和可怜：“狐假虎威，禽兽便是着了衣冠也终究成不了人！就算是人，你钟会也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瞬间，钟会怒极反笑，清秀的眉目带着蝎子般的寒意：“呵呵呵呵，果然是铮然傲骨……只是不知道嵇中散这傲骨在狱卒的板子下，能够支撑多久呢………”
他反头怒瞪旁边看得战战兢兢的狱卒：“还不快让他给我跪下！”
几名狱卒得了令向嵇康考走去，为首的狱卒见嵇康脸色丝毫不变，温润的眼中仍旧是那抹不容侵犯的傲然和绝烈，素来闻得当世的这个嵇叔夜乃是天下第一的博学睿智之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就要踢下的脚也没法动下去。
钟会一见更是黑了脸，沉声喝道：“怎么？连你们也要早造反了么！？”
几个狱卒都是一颤，素闻这钟大人为人的残忍，人前带笑人后阴损，又极受司马氏的宠信，是得罪不得的红人，于是只好咬牙上前，一名狱卒举起手中的棍棒便要往嵇康的腿上敲去。
忽然一声女子声音响起：“住手！”
几个狱卒都是一愣，看着一个穿着朴素淡紫色衣裳的女子身后跟着一名丫鬟从门口进来，那女子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脸庞清秀不施脂粉，却带着某种莫可逼视的雍容，眼睛在房内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钟会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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