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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九魔一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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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所谓的桃花妆都渗到地板上了。
张明放手一扬，无所不在的香气顿时消散，木茵茵立刻感觉不到窒息。
木茵茵跺着脚指着张明放说：“你赶快掐诀念咒画符，拿出你的桃木剑啊！”
张明放不是个小道么？道士捉鬼N件套赶快拿出来立功啊！
张明放手踹兜，已经碰到兜里的铜钱了，突然悄声笑了下，转头对木茵茵说：“我学艺不精，不会破桃花妆。”
“什么？那咋整？”木茵茵深呼吸，她自己的堂口几十号仙家里头不是有个负责度善的么？现在鬼邪出没，不出来度化一把么？
下班了？
她CEO都没下班，他们就度假去了？
木茵茵听着越来越近的高跟鞋声，一咬牙，说：“这些瓢泼血花也就是膈应我一下，没什么实际性伤害吧？”
张明放摇头：“没有的。”
木茵茵松口气，张明放又说：“桃花妆取自‘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隐喻美人面，只要你长得没有那女鬼好看就行。”
木茵茵又吸口气：“那我要是比她好看呢？”
“花蕊吸你精气。你的‘如花如水红妆’会很快成衰朽，红粉飞速成白骨。总之情困魅接受不了比她好看的。”
“你特……你别吊书袋了！我的手！”木茵茵悚然看见自己的白皙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生皱。
木茵茵气了，这事儿不能忍，这美貌虽然不是她拼本事挣来的，但那也是她自己的，凭什么外头那女鬼要抢走！
木茵茵把三角形小旗一把展开，张明放捏住她的旗说：“你等会儿，你看这些花，有什么规律么？”
木茵茵不想看，她急吼吼地：“我管她有什么鸟规律？！在这么下去我就要成耄耋老人了！”
张明放并不在意，说：“花朵的数量刚好合了洛书九宫，你又站在乾六宫，正是她自杀的方位，上赶着给她送精气，到这来。”
张明放拉着木茵茵跨过他才看得见的九宫各，站到中宫，木茵茵手上的皱纹果就消失了。
木茵茵惊喜：“好厉害的张小道，我可以用我的九凤旗了么？还有咒……”
张明放寻思着自己明明是要坑木茵茵给她当劳动力，怎么现在干活干得这么积极。
张明放说：“你这种简单粗暴遇事不寻求本源的思维方式要改。首先一个小小的地缚灵，怎么竟然脱离了捆绑？她从哪儿来的力量制作桃花妆？这些搞不清楚，怎么治本？”
“那你快说呀！”木茵茵催张明放。
她很清楚自己专业水平不过硬，所以求学的态度就很端正。
张明放看她一脸的求知若渴，行吧，就当是职工养成，总有回报。
张明放说：“洛书九宫你知道吧？”
木茵茵小说看得多，确实知道，她根据张明放刚才的指点，看着水母一样松动的花，说：“洛书九宫是九宫格，里面是1到9的数字，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载九履一，左三右七，五居中央。这些数字横联对角线连，加和都是十五。”
“嗯，空间里的桃花就是按照这个数量排的，但这是个迷惑人的表象。内里她用的是九宫飞星，借了五黄星的力。”
“九宫飞星是什么？”
“风水学理气派的基本学术，把房间分作九等分，九颗星分居不同方位，流年而变。五黄星也就是廉贞星，此星大煞，必招邪灵之物。民间用来比较简单，五黄位如果在厨房卧室大门，得用葫芦活着五帝钱化煞。”
“哦我知道，我大伯家一大堆葫芦龙龟啥的，”木茵茵被学术知识搞得有点激动，“紫微斗数以星星来盘人的命格，廉贞星是第二桃花星！管人们搞对象的，对吧？”
张明放脸上忽然浮起一个猎杀的笑。
他说：“满天星斗，总有那么几颗不听话的。”
木茵茵看着张明放，第一次看见他这样，骨骼桀骜，愣了愣。
张明放马上恢复日常的散漫，拇指飞点四指三节掐算，“1985乙丑年，6入中宫，五黄星在巽宫，东南方。”
张明放指着东南说：“好了，你往那打吧！”
“这个计算有点高妙啊，你等会儿给我解释！”同伴如此博学，刺激得木茵茵记起了正确的咒语，“九凤翱翔，破碎十方……诛。”
她还是只会两句。
张明放嘴唇微动，无声地把木茵茵漏掉的那两句补全，“妖魔万鬼，化骨飞扬。”
九凤翱翔，破祟十方，妖魔万鬼，化骨飞扬。
这是修九凤诀的人都知道的基础入门心法，这诀的破坏力，因修炼者的水平而异。
房间震了震，一道彩光罩下来，直冲东南方屋角而去。
光流过之处，血红图案开始躲藏。
桃花妆迅速溃散不成形状，水银似的滚滚融合，不断缩小，最后被逼近房屋东南方，所有那些画面都收束在一滴血珠里头，正是五黄煞之具象。
红豆大的血粒嗖地朝木茵茵撞过来。
眼看五黄煞就要砸到木茵茵面上。
木茵茵灵机一动咬舌，呸地一口血沫吐出去，准备跟那血珠子对冲。
张明放身体一闪到了木茵茵身前，于是，木茵茵那一口混着血的唾沫珠子只好全招呼在张明放肩膀上了。
身后五黄煞血珠子也打进了张明放后颅，他额前一闪，瞬间出现一个花钿。
木茵茵噗嗤一笑，张明放长得本来就俊秀，这么一看，简直跟后宫剧里头的梅花妆一样。
花钿一闪而逝，张明放随手就给这点小五黄煞给消了，他现在低头看自己肩膀，浅色牛仔衣上头好几斑血。
木茵茵嘶嘶吸气，“哎呦驱邪太伤了，舌头疼。”
张明放现在已经摸清木茵茵的套路了，说：“我衣服脏了，你舌头疼，扯平了是吧？”
木茵茵惊喜：“我就说你孺子可教，你没事么？”
木茵茵指着自己额头绕了几下，示意张明放那娇媚的花钿。
张明放严肃，说：“一点小血煞，我给消化了。”
外头那女鬼见桃花妆无效，终于也似燃起了斗志，木茵茵眼睁睁看着张明放的窗子啪地被阴气撞开。
外头一张冷冰冰的脸。
木茵茵一个旋身就躲到张明放后头，说：“你行你上。”
“我不行。”
“哎呀，男孩子不可以随便说不行的呀……”
张明放淡淡地说：“连这都不敢看，以后谁敢找你看事儿？”
木茵茵：“谁说我不敢！”
理智来说，确实也得把口碑先建起来，要不然一堂口的仙家都跟她一块喝西北风算了。
她感觉这个气氛还挺和谐，于是把小脑袋从张明放背后探出去。
“唉呀妈呀！”木茵茵惊了。
女人面带微笑，僵尸一样不断朝窗户撞，身子板得跟块碑似的，恁的吓人。
“又害怕了？”张明放转头问。
木茵茵摇头：“不是，这女人，我认识啊。”
供销社那个服装专卖店的售货员。
木茵茵曾经在她店铺门口看到过一滩血，那时候就已经很诡异了。
木茵茵说：“她咋跟个不会拐弯的扫地机器人似的？”
张明放虽不知道什么是扫地机器人，但是理解了木茵茵的意思。
张明放说：“你见过僵尸会拐弯的么？”
木茵茵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还伸出另外一只捂住张明放的嘴。
张明放：“你干嘛？”
木茵茵狂摇手，捏着自己的鼻子用气音说：“不要说话，不要呼吸！”
木茵茵这知识点都是从僵尸片里头学来的。
倒也没错，僵尸寻气，可并不是你不呼吸僵尸就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气了。
真要躲僵尸，得用符彻底封了气，龟息了才行。
张明放躲开她乱摸的“咸猪手”，说：“她不是僵尸，她魇住了。”
木茵茵气得：“我真是醉了，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胡说了？”
“你醉了？”
木茵茵不想跟他多一句话了，说：“她咋办？”
张明放说：“魇死，不得用灯火照，不得近前急唤，多杀人。但痛咬其足跟及足拇指畔及唾其面必活。”【注】
“好了我知道你博学了，不用炫耀也能显得我胸无点墨。所以你以后不用跟我用典，直接翻译成白话好么？”
张明放说：“你得咬她脚指头，拇指。再唾她一口。”
“……”
木茵茵说：“不就是梦游么，会醒来的。别打扰她，让她慢慢游，我最多能接受去把她引回家了。”
砰一声巨响，木茵茵下意识后躲，张明放抓着她往自己身前一挡，不让她跑路。
天杀的！
夭寿了。
这梦游之人竟然有如此破坏力，他们说话间，售货员竟直接用自己的身子撞了进来。
当下张明放的木窗石墙分崩离析，售货员八风不动地踏步进来。
她完全不怕四周乱飞的走石，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走向木茵茵。
然后她咧嘴笑了。
木茵茵：“天啊这不是卖货的时候，八颗牙收回去吧。”
这柜姐还是维持着那唯我独尊的表情吧，现在这种幼儿园小朋友儿童节表演专用笑容，配合着那虚焦的瞳孔，脸孔上的冰冷僵直。
专业吓人三十年。
售货员唇咧到了最大，笑着开唱：“一路长风伴我行，夜色静，寂无声……”
这是一种京剧的板腔腔调，大半夜坏人墙垣，就是为了进来给人唱曲儿的？
她刚刚唱了三句，脑袋顶忽然升起一片黑发瀑布。
那真的是无敌顺滑的黑长直，升降帘一样升起。
与此同时，售货员苍白的脸上提起一个惨淡的笑，说：“妈，你别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注】From 宋慈《洗冤集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