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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血泼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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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放倒要听听,她看穿什么了。
“对,你就是准备把你的坑蒙拐骗小店面开在我隔壁,好跟我抢生意,对吧?”
木茵茵一副已经看透了世事的模样,张明放也不好说什么了,他点着头,“很是很是。”
木茵茵看着张明放垫子上的红色胶皮热水袋,拿过来放自己腿上了,欣慰:“好暖。哎其实可以在火盆里烤个红薯啥的哦。”
张明放:“这是我的。”
“哎呦,你一个大老爷们小年轻,我年纪大了,早已经过了能肆意造作的时候了,老了要老寒腿的。”
张明放看着木茵茵,看自己长腿,他不会得老寒腿么?
张明放说:“你几岁?”
木茵茵哎呀一声,忘了自己的人设了!她被自己逗笑了。
她的眼睛十分奇妙,不笑的时候明艳,笑起来之后会弯成月亮。
她一本正经:“十八,老了老了,该退休了。”
张明放租来的碟,港片,看了会儿,木茵茵实在撑不住,张明放身上的这个香对她来说就是催眠的。
她脑袋一倒,磕到张明放肩膀上的一瞬间她眼前闪过一片麻点子。
电视花了,木茵茵一把抓住张明放的胳膊惊坐起,“贞子!”
“贞子谁啊?”张明放问。
木茵茵说:“你不认识,外国鬼。这电视咋了?”
张明放说:“电视没事儿,我胳膊要被你掐断了。”
木茵茵赶快松手,刚松开又一把抓住。
张明放想这女孩怎么跟外国人似的,没有一点男女有别的觉悟。
木茵茵凑到张明放跟前,大眼一闪,说:“听见了么?”
高跟鞋,哒、哒、哒,几步走出了风韵。
张明放关了电视。
木茵茵低声说:“这声音,高跟鞋至少八厘米……”
木茵茵一瞪眼:“窗子!”
一个长发人影印在外头窗子上,脖子倏地折断,人头歪向左边,一把碧血洒向窗格。
张明放伸出食指,按住木茵茵的唇,“别叫。”
木茵茵是准备叫来着。
现在只觉得自己心没脸没皮地撞了一下,然后她发现,张明放食指上戴着一个做旧的戒指,爪子形状,十分眼熟。
木茵茵努力忍着尖叫,可是张明放家的窗户被阴风崩开,两只手缓缓地从下头伸了进来,扒着窗底。
指甲鲜红,手指修长。
木茵茵捏着自己的胳膊,把一吨尖叫硬塞回喉管里头去。
木茵茵觉得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疯叫:“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她大喘一口气,窗边的手缩出去了。
张明放说:“要帮你掐一下人中么?”
木茵茵哼,她可以自掐人中,无需假手于人!
她掐着自己嘴唇上头,说:“那……那是鬼么?”
张明放说:“可能吧。”
“快追啊!”
张明放说:“不用追,她走不出这片区,会一直绕着这四间房子走。”
“一直?一直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一直,”张明放说,“她被困在这了,等她绕回来,你再大显神通把她抓了就行。”
木茵茵看着窗户上头那薄纸上的血,跟印着桃花一样。
只是那花的颜色逐渐淡去,逐渐成了粉色,浅粉,淡淡一个晕,然后消失。
木茵茵一脸不好意思地问张明放:“她那指甲油,啥色号的,也太好看了,我都没在人间见过这种颜色。”
张明放:“……”
张明放一脸正经:“她那指甲油是鬼魅999的。”
木茵茵惊喜:“真的啊?我就说,就没见过这么正的红!”
张明放说:“喜欢啊?我送你。”
“真的?你咋送?”
张明放说:“人死之后,魂与气消散,魄跟形落地,入三大阴间。但有一些鬼被执念绑住,离不开死处,魂魄不散,叫地缚灵。
“我没事儿研究过地缚灵的各种形态,归类来看,刚才那手的主人是因为情执滞留的,我叫这种灵‘情困魅’。
“所谓万物自有其循理,西方人眼睛是蓝色的,东方人黑色。而情困魅,多半汲取爱情作养分,所以会越长越漂亮,朱唇红甲,因为她们希望的是长长久久,所以我就把这种颜色叫做999。”
木茵茵听得一点都不害怕了。
张明放真不愧是个道学先生。
木茵茵盯着张明放,无奈至极。
“怎么了?”张明放问。
木茵茵说:“你要是给人当老师,能把人给瞌睡死。说人话,那女人为爱而死,死了之后身上爱意发酵,把她变成了个大美鬼儿。”
张明放一时无语,他这不是为了给木茵茵这不着四六的出马者科普呢么?
他摇头,“竖子无知。”
“什么?我竖子?你一个黄口小儿,你博学。”
张明放说:“我这叫博学的无知,跟你无知的无知不一样。”
“行吧,说了这半天你还没说咋送我指甲油呢。”
张明放说:“我可以拔走她魂上的爱执,混合挥发性溶剂、硝化纤维素、油性溶剂,炼成你所谓的指甲油。”
木茵茵惊喜:“你还是有点厉害啊,那口红也行?”
张明放真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重要的。
木茵茵说:“快走,我们快去渡化那个女人,她太可怜了。”
“是你拉着我说的。”张明放真觉得他必须选木茵茵做搭档是完蛋至极。
木茵茵说:“行了,再啰嗦下去,她得遭更多罪。别等她绕过来了,我们出去找她。”
张明放说:“那你去吧。”
木茵茵大步流星走到门口,突然发现不对,她转头看张明放说:“你不跟我去吗?”
张明放说:“我不去,我要睡觉。”
“年轻人睡这么早干啥?而且咱们不是切磋比划么?今天这个比较简单,我让给你,下次我来。”
张明放绷不住笑了。
木茵茵说:“走嘛,我一个人不敢。”
看她这一脸楚楚,张明放说:“你得学会自己成长。”
“知道了会成长的……哎你质疑我啊?行,我自己去。”
木茵茵夺门而出,她觉得一定是张明放刚才笑得太无害了,自己才一时没有留心,放松了警惕。
跟他示弱?没有的事儿!
木茵茵一心要去找那个女人,反正张明放这意思,那情困魅是个挺好看的小姐姐,不会伤了她的眼。
但是木茵茵战战兢兢绕了一圈,发现就没个影子。
她只好又回到张明放家,看张明放似笑非笑她就知道,这人明知道自己出去找不到那女人。
她说:“她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
张明放说:“她天天这么绕,谁都看得见她,她早已经被抓去销案了。”
“那怎么能是谁都看得见呢?只有我这被开了照瞳的眼还有你这招摇撞骗的茅山小道,才看得见。”
张明放:“……”
他发现了,自己跟木茵茵斗嘴绝对是扬短避长之举,还是让她老老实实抓鬼吧。
张明放说:“我这件屋子很可能就是她死的位置。她只有在这里的九步范畴内才能现身。她刚想进来,但是屋里头有人她害怕,所以又想吓唬吓唬我们,搞出什么脑袋折了啊,指甲伸进来啊。”
张明放仰天苦笑,十分无语:“她一心一意想吓你,谁知道你竟然只关心她的指甲油色号。”
木茵茵眼光一闪,“是因为我么?她害怕我?”
张明放看她,长得挺好,咋就是这么不清醒呢?
他说:“嗯。”
木茵茵抿嘴笑,她就知道,她现在身边都是护卫的仙家,虽然看不见吧,但让她添一重自信。
张明放看自己手表,他热衷发明,把那么复杂的二十五层罗盘刻在手表表盘上了。
表盘中央天池里头的磁针指着一个方向小幅度高频摇摆,张明放知道情困魅要来了。
张明放从自己牛仔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弓,说:“你要是能赢我,这把弓给你。”
木茵茵抓着张明放的胳膊说:“不是,我不要弓,你听见了么?她在哭……”
声音纤纤的、幽幽的,木茵茵一身寒毛跟风吹芦苇似的,站了起来。
张明放说:“样子跟人无异,不恐怖,别怕。”
木茵茵喉头极度发紧,每当这种时候她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高跟鞋的声音跟踩在她耳朵边似的。
蹬、蹬、蹬,哒、哒、哒。
“张小道,外头不是一个人。”
“嗯?”
“不是,真的不是,绝对不是一个人!我在公司里头听脚步声辨人防止摸鱼被抓,已经总结出一套心得了。外面两个人步伐一致,可真的是两双高跟鞋,一双尖头细跟,一双小方跟玛丽珍……”
时间似乎凝固,打破这僵局的,是瓢泼天降的,血。
“不不不……不是,你家咋了?!”木茵茵喊张明放抬头看。
张明放家里墙面之上,绽开大片血花,一朵一朵,花瓣快速舒展,似大片桃花洇开,无限瑰丽。
整个房间所有墙面上都开始绽放桃花,夺人心魂,扼人咽喉。
木茵茵头皮发麻,目眩神摇之间,直想吐。
张明放眉头一皱,“桃花妆。”
木茵茵快哭了,“从今天开始我桃花PTS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