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磕双黑》禾息宁

134、花与面具（8）

　　— 8 —

　　太宰治有生之年，自己逛街买了不下十套的女装。
　　真是的，人活得久了，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觉得奇怪了。

　　夜晚无雨，乌云散开后，星星似乎变得很亮。

　　太宰治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抬头看见，有些感慨。

　　如果他能跟中也一起看星星就好了。

　　哎……
　　太宰治撇了撇嘴，怎么会这样啊，明明只是一天没见中原中也，他居然已经开始想念了，还是借着看星星的形式。

　　真是狼狈呢。

　　太宰治原先的别墅暂时是不能住了，保不齐会碰上中原中也，而见面后难免还要编织谎言掩盖事实，最怕谎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圆不回来。
　　他其实有考虑过跟中原中也坦白，不过这件事情太魔幻了。还有啊，人都没追到了，万一因此被吓到了，也太得不偿失了。

　　他一路上都在想着，脚步不停，往前几天刚租下的小区房走。

　　因为是郊区，所以这段路的人跟车都比较少，路灯映照下来，昏暗的灯光显得格外冷清。

　　就在这时，太宰治忽然察觉有不对劲之处。
　　在他身后，还有更轻的脚步。
　　如果是顺路的路人那还好，但是太宰治听着这脚步声，总觉得对方是紧跟着他，目的也在于他。

　　太宰治“啧”了一声，假意停下来。
　　结果他发现，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看吧，果然有鬼。

　　太宰治换了只手拎购物袋，继续没有察觉般地向前，眼看着还有十几步路就要到保安亭，他冷不丁感到身后有人贴近，风中还有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

　　太宰治第一时间屏住呼吸，在身后的人扼住他的脖子，并且要用手中喷了乙/醚的帕子捂住他口鼻的时候，他的身子即刻借势闪躲，然后反手攥住那人，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发生在瞬息之间。

　　“呀，这是想迷晕我吗？”太宰治微微挑眉，力道极大，将人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语气挑衅。

　　男人中矮身子，有些发胖，五官平庸，没有什么记忆点，只是看起来有些虚，也许是纵那个什么过度，还挺油腻恶心的。

　　太宰治啧了一声。

　　“臭婊/子，你快放开我！你凭什么这么抓我！”男人满脸愠色，生气地咋呼起来。

　　“我不止要抓你，我要送你去蹲局子。”太宰治作势拿出手机报警。

　　没想到男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一句话都要带生/殖/器官，或者带上全家，实在是难听。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动作太大，保安亭那边有人察觉，就出来个人。

　　保安大叔从业多年，还没看过一个女孩子单手就能制服男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

　　太宰治晃了晃手机，“如你所见，我准备报警，他刚才想猥/亵我。”

　　“……”

　　保安义正言辞：“这是不对的行为！姑娘，你快去报警，我帮你按住他！”

　　不出几分钟，警车来了。

　　太宰治本以为人被抓到，他就万事无忧了，结果自己也要过去。

　　太宰治有些心虚，不过他看了看手机。

　　嗯，晚上十点。
　　中也这个时候应该下班了吧。

　　进入熟悉的警局，太宰治莫名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回家一样，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妥哈。

　　但是之前他还是六月的时候，每天雷打不动都到这里，比回自己的家还勤快。

　　一位女警带他过去做了笔录，期间还给他端了一杯温开水，太宰治接过，说了声“谢谢”。

　　笔录做完，太宰治也没有碰到中原中也，觉得还挺幸运。

　　也不知道为什么哈，他就是本能的、不想让中原中也看到他变成女人的样子，至少这几天还不行，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再说了，万一中也真的被掰直了，他下一次变成男人，那岂不是又要掰弯一次？好累哦。

　　他琢磨着，心里想了很多。
　　以至于他都没察觉，中原中也就在他身后。

　　“刚刚是什么事啊？”中原中也瞧了眼她离开的背影，随口问了句。

　　女警闻言，喔了一声，“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想要迷晕她的男人。”

　　“那她现在一个人回家，这么晚了会不会也不太安全？”中原中也说着，拿起那份笔录看了眼。

　　“她们小区的保安是跟她一起过来的。”

　　女警说了什么，中原中也没有怎么听清，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笔录上面。这熟悉的字迹，现在即使是烧成灰烬，他也能认出来，从太宰治，到小屁孩，再到六月，以及现在的……高挑女人？

　　这个男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难不成是在练习缩骨功和换脸术？
　　太多巧合了，他不相信他们之间是没有关系的。
　　中原中也攥着那张笔录，脑袋天马行空，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玄幻大作。

　　他晃了晃头。
　　不对！
　　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当务之急是要找那个女人问一下。

　　中原中也搁下笔录，连忙追了过去，结果出到大门，发现哪哪都没有女人的身影，应该是坐车离开了。

　　他有些失落。

　　女警察觉他的异样的时候，也跟了过来，有些担心，“前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没有…”中原中也摇了摇头，顿了下，他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刚刚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小区是哪个小区？”

　　女警虽然不明白中原前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对方是前辈，既然问了那就问的道理，于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

　　听到女人的名字，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梢。

　　雪和蔷薇……
　　可真会取名，也真是懒取名字。

　　头一次的花，是六月雪。
　　所以他遇到了一个名叫六月的男人。
　　六月送他白色玫瑰，换言之，也是白色蔷薇。
　　现在他刚好碰上了叫雪和蔷薇的女人。

　　中原中也沉思，觉得要调查一下对方。

　　*

　　太宰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

　　或许掉马了，他也不惊讶了。
　　因为这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只是不知道中原中也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其间的共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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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连三月,风光又一年。

　　不知不觉，太宰治这场变身之旅，已经过去大半年。

　　不过，他也发现，自己变身维持的时间也在变短。
　　作为津岛修治的日数，是62天。
　　作为六月的日数，是49天。
　　现在作为雪和蔷薇，他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天。

　　太宰治叹气，生活不易，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呢。

　　*

　　几日后，太宰治的门被敲开。

　　冷不丁听到声音，他还挺纳闷，因为自己并没有认识什么人，不可能有人找他吧。

　　他怀揣着这点怀疑，看了看猫眼，赫然发现自己门前站着警花先生。

　　都找上门来了。
　　铁定是发现他了吧。

　　太宰治心思千转，但是面色不显，甚至在开门后，还装作不认识。

　　“您好，请问您是？”

　　门被来开，中原中也可算见着真人。

　　说句实话，是很惊讶的。

　　对方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一对狐狸眼睛顾盼生情，瞳孔是鸢色的，让中原中也挺意外，甚至产生极其强烈的熟悉感。

　　“你好哦，一直盯着一个人看，是很失礼的行为。”太宰治抚了抚自己的长发，颇有意味地朝他眨眨眼睛，轻笑道。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被对方促狭得耳根子一红。

　　“抱歉！”

　　中原中也懊恼住了，怎么会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似的，重新开口，“你还记得，前几天你来警局登记过一件事情嘛，我是警察，现在只是来做个简单的回访。”

　　太宰治一眼就识穿他这个蹩脚的谎言。

　　“只是回访？而不是为了来看我？”太宰治轻飘飘地反问。

　　中原中也“啊呃”了一声，局促无措地摆起手。

　　太宰治见状，懒得装了，还不如顺其自然吧。

　　“中也，你不是已经在怀疑了吗？不打哑谜，好吗？”

　　这句话声落下，中原中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摆手的动作僵住了。

　　他知道了！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转念一想，不对吧，或许是他自己留下的线索，等着自己过去找他。

　　他脑中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先压了下来。

　　中原中也放下手，准备开口的时候，太宰治却打断了他：“先进来吧，你不会想跟我站在这里聊？”

　　中原中也微窘，“也是哦。”

　　门‘咔哒’一声关上。

　　太宰治给人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坐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中原中也接过水杯，双手紧了紧，好半会儿，才问：“你是太宰？津岛修治？也是六月？”

　　太宰治“呀”了一声，单手撑在下巴，轻轻笑了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呢？”

　　这是个什么态度，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中原中也没由来生闷气，不过还是耐心解释起来。

　　太宰治闻言，似是赞同一般，点了点头，“所以呢，中也不会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奇幻吗？”

　　“这个世界本身存在许多未知，奇不奇幻的倒也还好，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对吧。”

　　“唔……所以你不害怕？真的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

　　中原中也微微耸肩，“你知道克苏鲁吗？”

　　“知道，旧日支配神。”

　　“我只是想说，也许世界真的有克苏鲁，如果是这样，你这样的也还好。”中原中也其实还想说，只是个小儿科。

　　虽然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是太宰治很明显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幻事情，其中令人害怕以及震撼的程度是挺低的。

　　太宰治伤心了。

　　“所以，你真的是太宰，津岛修治，以及六月吗？”

　　太宰治萎靡了，“是啊，我就是。”

　　中原中也眸光微闪，唇角翘了翘，好似因为猜测中了而高兴，又好似因为自己喜欢的是同一个人而高兴。

　　“那你这个症状是以前就有的，还是……”

　　“？”

　　太宰治瞪大眼睛，看着他：“中也，什么叫症状啊，你可不可以好好措辞，不要把我说成什么病入膏肓的病人。”

　　“……”中原中也重新措辞：“你这个‘改头换面’。”

　　太宰治幽幽：“这句话也没好到哪去，我是刚从牢里改造出来的吗？而且，它还是个贬义词。”

　　中原中也不忍了，“那你自己说，我惯的你啊！”

　　“……”

　　太宰治喉结微滚，将原本的话吞入肚子里，行吧。

　　反正都摊牌了，于是他跟中原中也把事情讲得清楚，尤其是经纪人那块，以及自己的推理，和搜集到的证据。

　　中原中也嫌恶地淬了声，“一定要抓住他们，牢底坐穿！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他停了停，看向太宰治，皱起眉头担忧道：“既然你被注射了药剂，那么这个药剂对你有什么影响吗？除了总是变来变去之外？”

　　“目前没有。”

　　“那你以后还会变吗？”

　　“我不知道。”

　　太宰治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又道，“中也，如果我变得很难看，你还会不会接受我呢？”

　　“接……受？”中原中也挑了这个词，反问回去。

　　“对啊，我不是在追求你嘛，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忍不住找我了，再加上你之前爱我爱得走火入魔，所以你是不是接受我，要跟我在一起了。”

　　听着这没脸没皮的发言，再到被cue气走火入魔的爱情历程，中原中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丢脸大发——

　　“不许你提这个！！”

　　啊啊啊好丢人，为什么他会在正主面前剖白心意啊！太宰治当时听着他讲这些，心里到底想什么！

　　中原中也沉默又破防，想不都不敢，只想离开这个美丽的星球。

　　“这又怎么啦，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在一起甜蜜蜜，不是很好吗？皆大欢喜诶。”太宰治笑着，还刻意靠近他。

　　中原中也见他越来越靠近，连忙抬手拦住，没想到对方就抓着他，漂亮的狐狸眼睛像是能勾人心魄一般，“中也，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可以么？”

　　“……”

　　中原中也脸红着，咬着下唇不肯说。

　　太宰治也不急，还笑了声，颇像魅惑众生的狐狸精，慢声细语下来，更是带着蛊惑性意味：“可以吗？中也，我真的很喜欢你啦。”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脑子的一根弦忽然‘啪嗒’一声，断开了，在对方微微上前，亲吻他的唇角的时候。

　　比起对方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蛋，这个吻却意外纯情，只是碰到唇角，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即刻离开了。但是被点到的涟漪，却在被吻的人的心中荡开，久久不能止息。

　　以至于再被询问可以在一起吗，中原中也牙齿一松，言语跟着心神走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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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已经过去良久。

　　他闹了个大红脸，焦躁地抓着头发懊恼自己怎么就轻易答应了。

　　“中也，不要这样对待自己，会秃头的。”太宰治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毛似的。

　　中原中也垮起个脸，“你应该火葬场的！”

　　“哇，这么狠心吗，中也。”

　　“答应得太轻易了，都怪你长得这么好看。啊啊——我后悔了，可以分手吗？”

　　“当然不可以呀，中也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离开呢。”

　　太宰治捏了捏他的脸蛋，过了会儿，又问起之前没被回答的话：“所以呀，中也，如果我变得很难看，你还会不会接受我呢？”

　　一般来说，问完这句话，恋人肯定丝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但是，中原中也竟然在思考，在思考诶！

　　太宰治伤心了。

　　思考完的警花先生还是犹犹豫豫开口：“看你变成什么样子吧。”

　　太宰治更加伤心了。

　　这男人，该死的看脸！

　　“你果然是喜欢我的脸。”太宰治摸摸自己的脸，悠悠叹气。

　　中原中也还能说什么呢，毕竟对方全都说完了。
　　但是他也不是只喜欢太宰的脸啦，只是看到他这副样子，蛮有趣的。

　　什么恶趣味哦，中原中也内心腹诽了一下自己。

　　两人正式在一起后，还顺理成章住在了一起。

　　当然，房间是分开的。

　　夜晚，太宰治如同怀春少女一般，过来问他：“我们可以约会吗？”

　　中原中也还挺期待的。

　　“当然可以。”

　　“那中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让我想想。”

　　中原中也认真想了想，平时他想去的地方还蛮多的，但是一想到目的是约会，他筛选条件后，发现可以去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了。

　　太宰治还在安静等着，中原中也看了看他的脸，忽然有主意了，“我们去海边！”

　　“为什么？”太宰治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跟你一起去征服大海！”

　　“好中二啊，中也，你是放弃当警花，转去当海贼王吗。”

　　“……”

　　中原中也踢了他一脚，“别以为你现在是女人的身体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动脚。”

　　太宰治顺势抓住他的脚腕，笑了笑，“是吗？那我很期待呀。”

　　手指摩挲着脚踝骨，指法有些暧昧，大胆触碰敏感。中原中也脸色倏地一红，他想收回自己的脚，但是对方一直攥住不放，甚至还冲他眨了眨眼：“不要逃哦，中也。”

　　“混蛋！”中原中也干脆拿起枕头，羞恼地往他砸了过去。

　　趁太宰治分神，中原中也连忙收回自己的脚，忙不迭跑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

　　中原中也喘着气，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怕，现在的太宰治是个女人诶，要怕不是太宰治先怕吗？

　　但是要他现在打开门出去，他也不敢。
　　笑死，还是睡觉吧。
　　中原中也抓了把头发，悻悻反锁门。

　　*

　　他们将约会时间定在15天后。

　　因为近段时间中原中也有案子在办，太宰治虽然恋爱脑，奈何对象事业心，只能暂且忍耐寂寞了。

　　不过说起来也还好，至少俩人每天都能见面，夜晚也住在一起。

　　一次中午，太宰治还做了个爱心午餐，送给中原中也。

　　因为这个，中原中也再次成为八卦中心。

　　“不是吧，你男女通吃啊？”
　　“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大明星吗？”
　　“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深藏不露啊中也。”
　　“好幸福啊，还是爱心午餐诶。”
　　“我怎么记得前段时间，有个大帅哥在追求中也，最近都没看见了。”
　　“可以被拒绝了吧。”
　　“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气场真的好强啊。这可以说吗？我觉得她跟前辈谈恋爱，好像第四爱哦！”
　　“……”

　　中原中也颇为头痛，好不容易应付完同事，他转头就跟太宰治一个电话，让他别再送了！

　　太宰治委屈巴巴。

　　时间一晃过去，终于到了约会的那一天。

　　但是太宰治万万没想到，异变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妈的……

　　凌晨3点的时候，太宰治察觉到浑身异常疼痛，是被痛醒的。但是相对起第一次，他现在居然觉得还好，接受痛楚的程度得到较大提高，他甚至还有心思吐槽自己：越来越抖M了，这点痛居然都能忍。

　　五分钟过后，疼痛减少。

　　其实每次变完身，太宰治的心里都会有点忐忑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的身材面貌会是什么。
　　但是太宰治转念一想，自己两次都那么好看了，下一次一定会更好看吧。

　　于是他自信满满下床，开灯照镜子。
　　在看到镜子里的陌生人是什么样子后，他面色僵了僵，然后生无可恋地返回去关灯。

　　“哈哈，真好笑，肯定是我没睡醒，这种老男人怎么可能是我呢。”

　　刚躺上床，还没闭眼重新进入梦境，太宰治就破防了。

　　“呜呜我怎么会变成老男人啊，太可恶了！这什么破药剂！”

　　是的，尽管太宰先生如何逃避现实，他变成中年男人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不过也还好了。太宰治这么安慰自己：起码没有秃头也没有发福，只是长得平平无奇了点，看上去还有些凶巴巴，很适合当数学老师。

　　就是不知道，中原中也会不会接受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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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摸摸太宰先生，下章就能变回来。
然后——花与面具在下一章也要收尾完结啦。
注：
雨水连三月，风光又一年。 ——《暮春怀本厚读书西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