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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双叉岭 ...

  •   水陆大会第七日,观音现身宣扬大乘佛法,赐玄奘锦襕异宝袈裟、九环锡杖。之后唐王又与玄奘结为异姓兄弟,赐国姓,号三藏,赏紫金钵,派其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敖丙见金蝉子转世终于踏上取经之路,便向泾河龙王一家告辞,不过殷氏仍旧暂留泾河龙宫,只在玄奘动身前夜入其梦中,称自己已经求得仙君一路护送他前往灵山,盼他能够早日取得真经返回长安,母子重逢。

      由于大唐境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妖邪不生,敖丙不必担心玄奘安危,于是径自西行,抵达河州卫,正是唐国边境,离镇压孙悟空的五行山也不过隔了两重山。

      他本欲去见孙悟空,谁知半路上偶遇一道仙气,定睛看去,竟是天庭的太白金星。

      这太白金星却不是孤身一人,正相反,他正与两名精怪交代着什么,错眼间见到敖丙,顿时一愣,讪讪地笑了:

      “三太子,久违久违,今日怎么不在圣人道场修行?”

      敖丙道:“星君不是也得了野趣,下凡踏青吗?”

      太白金星道:“近来天庭无事,不必在陛下跟前听令,是以四下走动走动。”

      敖丙叹息道:“星君何必与我打机锋,难道不知老君已经安排我护送佛门取经人?”

      太白金星恍然道:“既如此,怎么不见取经人?”

      敖丙道:“他是凡夫俗子,脚程太慢,又有官员一路请他落脚休息,是以还未曾出关。”

      说罢,不等太白金星开口,又道,“想不到取经路上还有星君的两位朋友,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诸位一起小酌两杯?”

      两名精怪闻言,对视一眼,迟疑地望向太白金星。

      只见太白金星也叹了口气,说道:“三太子既然心如明镜,又何必再取笑于我?实不相瞒,他们两个一是熊罴精,名黑山君,一是野牛精,名特处士,正是受我安排,要做取经人出关后的第一难。”

      敖丙将两名精怪打量一番,说道:“我瞧他们身上妖气微薄,想来并不曾伤人性命,莫不是小打小闹捉弄取经人一番便了事?”

      这回不用太白金星回答,黑山君就代为解释道:“仙君有所不知,这附近山头上还有一只虎妖,名寅将军,素爱吃人,届时只须将取经人引入虎穴,令虎妖食其侍从,此难即成。”

      特处士道:“待食毕侍从,我和山君再引开寅将军,星君自可救取经人脱困。”

      敖丙颔首,对太白金星道:“星君这般费心,合该享此难功德。”

      太白金星抬眼,对上敖丙冷淡的目光,登时一个激灵,忙道:“三太子说笑了,我不过是奉玉帝之命行事,哪里敢肖想取经功德,这便去了,这便去了。”

      话音未落,果然驾起祥云就跑了。

      黑山君和特处士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翼翼地觑着敖丙的神情,等候发落。

      然而,敖丙待他们却是十分温和,只听他说道:“修行不易,你们好不容易从野兽修炼成精怪,期间不知遭了多少磨难,也未曾堕入妖道。只是你们倘若当真听太白金星所言,随那虎妖一同食人,只会造下杀业,坏了根基,你们务必仔细想清楚。”

      黑山君道:“可是星君向我们承诺过,只要事成,我们来日就可以位列仙班,不再做凡间的精怪了。”

      敖丙道:“你们做凡间的精怪,尚且逍遥自在,去了天庭,却只能任众仙家差遣,不得重用。”

      特处士唏嘘道:“这道理我们如何不知?可是我们没有靠山,但凡是道行比我们高的,皆可随意打杀我们。这样朝不保夕,倒不如去侍奉天庭的上仙们。”

      敖丙想了想,说道:“你们方才也听到太白金星所说,我乃截教通天圣人的弟子。只要你们届时从虎妖跟前救下取经人及其侍从,完成这道劫难,我便收你们做截教外门弟子,背靠圣人,不受欺侮,如何?”

      “截教?”黑山君和特处士忐忑道,“我们这样的根脚,也能入圣人法眼吗?”

      敖丙道:“凡是潜心修道者,不论根脚,皆可入我截教门下。而且自封神之后,三教遵循道祖所言,同气连枝,你们也不必担心玄门其他弟子找你们的麻烦。”

      两名精怪心里的顾忌被敖丙三言两语化解,当即俯身下拜:“愿听仙君吩咐。”

      敖丙道:“取经人到此尚有一些时日,距离此处不远有一座五行山,山下有一石猴,乃是我的结义兄弟,来日也要随取经人一同西行。到时候你们救取经人脱离虎口,再翻过双叉岭,到五行山下寻我便是。

      黑山君、特处士异口同声地应道:“是!”

      ·

      别过两只精怪,敖丙转身上了双叉岭,却见此处狼虫虎豹多不胜数,倘若当真由玄奘独身上山,只怕寸步难行。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野兽的咆哮声。他抬眼一看,恰好见到一只斑斓大虎被一名猎户追得四下逃窜,眼下正慌不择路向他扑来。

      敖丙下意识想到那只吃人的寅将军,但是随即摇了摇头,这分明是一只寻常老虎,未开神智,否则何至于如此狼狈。

      却说那名猎户看到衣袂飘飘,身形单薄的敖丙,顿时大吃一惊,叫道:“兀那道人,快些闪开,否则性命难保!”

      敖丙微微一笑,伸手朝斑斓大虎的脑袋迎了过去。那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正要将敖丙的手掌咬下,谁知却被敖丙牢牢托住下颚,然后身子一轻,便在半空中猛地翻了个跟头,最后四脚朝天狠狠砸在了地上。

      它显然摔得有些头昏脑涨,就连猎户追上来将它提起,也不知道挣扎。

      这猎户也生得雄壮威武,手持钢叉,腰悬弓箭,当着敖丙的面就要了结老虎的性命。

      “兄台且慢。”敖丙阻止道,“我与此虎有些眼缘,还望兄台割爱,将它让与我解闷。”

      “解闷?”猎户道,“这些凶兽,人若不吃它,它便要吃人,道长如何留它解闷?”

      敖丙道:“我非肉体凡胎,它吃不得我。”

      猎户道:“道长说笑了,你虽然学了些手上功夫,可若是不时时刻刻对这畜生心生防备,迟早变成它的盘中餐。”

      敖丙还真的笑了笑,他轻轻揉了揉老虎的脑袋,问道:“兄台可是山中人家?”

      猎户颔首道:“姓刘名伯钦,平日靠打猎为生,家中除了老母亲和妻子,还雇了些奴仆伺候。”

      敖丙道:“不知刘兄可曾见过五行山下的石猴?”

      刘伯钦道:“五行山?你是说那座两界山吧,因我大唐皇帝征西定国,故而改名。至于石猴……”

      他想了想,恍然道,“我记起来了,先祖曾经说过,王莽篡汉之时,天降五行山,下面压着一只神猴,除了土神监押,还不时有两名仙君前来探望陪同,如此过了五百多年,似乎还活着哩!”

      敖丙道:“那只石猴是我的义弟,至于你口中的两位仙君也是受我所托照料于他,刘兄如果不信,可与我一道往五行山下走一遭。只是倘若我所言非虚,这只大虫可要请刘兄割爱了。”

      刘伯钦爽快道:“倘若道长所言非虚,我将道长请至家中供奉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舍不得一只大虫?”

      说着,他迟疑片刻,还是松开了手上那只老虎,而老虎也知情识趣地绕着敖丙走了两圈,用脑袋蹭着敖丙的腰身。

      刘伯钦见状道:“这大虫是想载道长一程,以报救命之恩。”

      敖丙微笑道:“我重得很,它怕是载不动。”

      刘伯钦大笑:“道长身量虽高,可是腰身却像大姑娘似的不堪一握,又能重到哪里去呢?”

      敖丙笑而不语,摇了摇头,当先一步向五行山走去。

      其实他此次在长安确实耽搁得久了,以至于山下的孙悟空一看到他,就立刻大呼小叫起来,险些吓得刘伯钦脚下一滑,摔下山去。

      只听孙悟空喊道:“兄长,你怎的一去就不晓得回来,我在这五行山下日思夜想,一颗心等得比莲心还苦哩!待我出去,定要把那没眼色的西海三太子捉来,狠狠揍一顿出气!”

      敖丙无奈道:“我这不是回来了?”

      玉华道人说道:“都怪云龙,整日在孙悟空耳边撺掇,说三太子如今心里只有同族兄弟和那取经僧,再没有他了。”

      敖丙便对云龙真人说道:“你倒也越活越回去了。”

      云龙真人面上没什么神情,只是趁敖丙不注意,不甚高兴地瞥了玉华道人一眼。

      敖丙又转身扶了腿脚有些打颤的刘伯钦,问道:“刘兄眼下可是信了?”

      刘伯钦看了看模样有些吓人的孙悟空,又瞧了瞧脑袋上顶着龙角的云龙真人,忙道:“信了,信了,原来道长当真是一位仙君,恕小人失礼。”

      孙悟空却盯着皮毛油光水滑的老虎,笑道:“兄长,这大虫生得不错,正好我也要从五行山下脱困了,干脆扒了它的皮毛给自己做身衣裳!”

      老虎闻言,顿时吓得一抖,耷拉着耳朵躲到敖丙身后。

      敖丙道:“勿要淘气,难道我还缺你一身衣裳吗?”

      孙悟空笑嘻嘻道:“自然是兄长送我的衣裳更好!”

      敖丙见他老实了,就对刘伯钦交代道:“过些时日,有位自长安来的高僧将途径双叉岭,劳烦刘兄到时候与些斋饭,好让他有力气继续西行。”

      刘伯钦想了想家中那一堆兽肉,迟疑着答应下来:“斋饭……仙君放心,我这就回去让拙荆将锅碗上的油荤刷洗干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双叉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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