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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记我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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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晴朗,春光明媚,广阔的庭院之中,各种颜色的鲜花争相怒放,香甜的花香引来大群彩蝶翩翩起舞,不净门一众光头打手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庭院当中,气势虽然凶悍,在蝴蝶眼中,却好像一根根可以歇脚的木头桩子,时不时的,就有几只蝴蝶落到他们光亮的秃头上歇上一歇。
众打手不得不伸手驱赶,有那脾气暴躁的,直接拔刀斩杀蝴蝶,没过多久,他们脚下便是一地零零碎碎的蝴蝶残尸。
容成华烨脚步轻快,一阵风似的兴高采烈地冲入庭院,见到眼前这副场景,瞬间生起气来,跑到客厅告状:“哥哥,那些秃子欺负咱家的蝴蝶!”
入门不留发,这是姬无舟亲自定下的不净门第一铁规。不净门的徒子徒孙虽然只能含泪遵守,却是最忌讳旁人当着光头骂秃子。
霎时间,客厅内外的所有光头全部对容成华烨怒目而视,可这些风月场中的打手们看着看着,怒气都没了,有人惊叹,有人淫/笑,有人轻蔑,有人想入非非……
做了二三十年老鸨的吴铁鸡见到容成华烨,整张脸乐得好似一朵又丑又恶心的食人花,“哎呦,哎呦,美!实在是太美了!老吴我纵横欢场几十年,今天才算是开了眼了!”
吴铁鸡的一双三白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地围着容成华烨打转,口中不住地啧啧称奇,无奈平生读书少,夸来夸去,也只会重复一个美字。
“怎么来了这么多秃贼,晦气。”伯安野来迟了一步,淡淡扫了一眼院中众多不净门门徒,迈步走入客厅。
薛凉原本派头十足地闭目躺在特制担架上,听到这一声分外耳熟的“秃贼”,吓得差点把胆汁吐出来,他哆哆嗦嗦地转过头,仔细观察伯安野,越看哆嗦得越厉害,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安里予!”
可喜可贺,脱下乡汉粗服,换上玉冠紫袍的伯安野终于让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的薛凉意识到了他是谁。
伯安野懒得搭理薛凉,走到气呼呼的容成华烨身边,拉着小疯子一起坐到吴铁鸡对面的空座位上,花字甲则站立在二人身后。
老佣依旧奉上香茶,伯安野出于礼貌,低头抿了两口,容成华烨却端着自己的茶盏,侧身递给了花字甲,“小花叔叔,喝茶。”
多好的孩子,一声叔叔,叫得花字甲的目光都慈爱了起来,“烨公子,这是您的茶,小的不能喝。”
“不,你喝。”容成华烨非常坚持。
花字甲不得不接过茶盏,站着喝茶。
脸上的淡疤、贵族的打扮、殿下的称谓、对容成华烨亲密的态度,种种线索结合在一起,吴铁鸡也明白眼前的这名年轻男子恐怕就是几度搅得江湖武道天翻地覆,曾经诧叱风云无人可敌的沙海魔君安里予。
相较薛凉,吴铁鸡镇定了许多,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时恐时喜,最后到底是贪婪压过了理性。
“阁下真的是安里予?你的快哉剑呢?”
伯安野无意回答吴铁鸡的问题,放在以前,这等臭鱼烂虾,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共处同一间客堂。
“我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伯安野抬头,好心提醒吴、薛二人,“现在就从这里老老实实滚出去,你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否则,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座院子。”
伯安野说的是实话,但在不净门的人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厅堂内外一片哗然,吴铁鸡身后的四名高手,同时亮出兵刃,做好了战斗准备。
薛凉却是这些光头之中的例外,他虽然没有近距离的和安里予打过交道,但早在安里予没有成为沙海魔君时,他便亲眼见识过陷入癫狂状态的天下第一剑是何等的恐怖。
再也没有了碰瓷的心思,薛凉几步窜到吴铁鸡面前,拉着吴铁鸡就想跑,“吴兄,此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吴铁鸡不满地甩开薛凉,挑头搞事的是他,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跑路的还是他,一点风骨都没有!
“怕什么!安里予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了丁点武功的废人,老虎落在了平川,蛟龙囚困在了浅滩,我就不信,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倘若伯安野还是以前的安里予,吴铁鸡肯定比薛凉跑得还快,但谁让伯安野现在落了难了呢,他吴铁鸡这条恶犬,今日便要欺一欺落了难的虎王。
伯安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容成朗月道:“既然他们找死,大舅哥尽管动手便是,日后姬无舟问起来,这笔账全部算在我的名下。”
吴铁鸡不等容成朗月说话,“啪”地一声合起折扇,猛地站起身用扇子点指着伯安野,壮着胆子放狠话:“安里予,你放聪明点,这里是南国,不是你的沙海,伯宁域即使再想率军救你,也得问问凤王答应不答应!”南国国主伯人凤,人称凤王,南国的天下,完全由凤王一人说了算。
伯安野剑眉轻挑,“吴楼主意欲如何?”
吴铁鸡阴沉着脸回答:“识相点,别耍花招,念在你曾经也是个人物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带着你的快哉剑,和容成华烨一起,让我们把你们送到玉祁峰,交由姬大掌柜处置!”
伯安野扑哧一笑,复又转头对容成朗月道:“这只铁公鸡,还真是贪心。”
世人皆知,伯安野通晓天下武学,皇家秘术、正道武功、魔修心法,伯安野无一不精,即使没有了无上修为,那些学过的东西伯安野也不会忘记,如今的他,就好像一个会行走的武学全书库,多少江湖人,现在正在红着眼睛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而那快哉剑,则是大周开国帝王东方无我遗留下来的天下第一名剑,亦是无价之宝。
书库、宝剑、美人,同时摆放在吴铁鸡的面前,吴铁鸡哪里舍得放手。
一直受到忽视的容成朗月,此时终于神色平静地开口:“只怕吴楼主,什么都带不走。”
“这里没有你的事!”吴铁鸡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容成朗月眼神一冷,抬起右腿,狠狠踩了一脚铺在地面的一块青砖。
“喀嚓嚓”机关启动,整个客厅的地面快速裂开无数道巴掌宽的缝隙,容成朗月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绿玉笛,他将笛子放在唇边,熟练地吹奏出了一首笛曲。
吴铁鸡大惊,他知道容成朗月必是在以笛声召唤地面下的某种毒虫蛊虫,当即招呼左右同伴:“撤退!快点离开房间!”
然而他们刚刚飞身来到门口,就见门外的三十名打手纷纷七窍流血,一个接着一个栽倒在地。
“蝴蝶有毒!蝴蝶有毒!”濒死之人,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愤怒地发出了不甘心的嘶吼。
大群大群美丽的五彩蝴蝶,在悠扬的笛声中自顾自地盘旋、飞舞,它们的每一只翅膀,都布满了细小的肉眼看不见的剧毒粉末,只要一点轻微触碰,这些粉末就会散落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进入人体,不净门众人对蝴蝶的斩杀,更加加快了毒粉的散播。
这些打手都是吴铁鸡的得力干将,一朝全军覆没,吴铁鸡心疼得心都在滴血,而且前有剧毒蝴蝶拦路,吴铁鸡实在不敢硬闯,只得转回身,大骂了几声“卑鄙”之后,联合四名武功高强的下属,一同攻向容成朗月。
不等容成朗月有所动作,小疯子阿烨欢呼一声,足尖点地,飞身拦下五人的攻击。
花字甲见状,不得不掏出一根细长细长的攀天索,加入战斗。
容成朗月不慌不忙地继续吹奏玉笛,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爬动声,越来越多的大小不一的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舌从地面裂开的缝隙爬入客厅,它们在笛声的指挥下,前仆后继地咬向吴铁鸡等人。
薛凉面对此情此景,哆哆嗦嗦地走到伯安野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安先生,小人错了!小人求您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