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此情可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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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朦山巅，有瀑布飞流直下，倾银溅玉，源头溪水请凛，非霄踉跄走来，发带滑落，一头长发遮住大半面容，他缓缓停住，咳嗽数声，有一缕殷红自唇边滑下，滴落在胜雪白衣上然出红梅点点……
回忆如刃，割痛人心……
幼时，非霄默默牵起师妹蘅艾的手, 包裹在手心里, 从未有过的怜惜, 口气却平淡，“上后山的路难走，拉紧我，不要跌下山去。”
那小小的师妹蘅艾毫不吝惜她的笑颜与赞扬，“非霄师兄，你真好。”
犹记得蘅艾轻叹一声, 斜乜着眼, 眼波与非霄交汇在一处, 满面委屈，“师兄不肯叫我小艾么？”
非霄支支吾吾良久，方才唤了她一声，“小...小艾...”
“非霄师兄的头发乌黑柔软，要是能换了女装让我好生打扮，一定倾倒众生。”蘅艾笑嘻嘻，一手挽着非霄的发丝，用云纹发带一圈圈绕了再束起。
他们有过那样相互温暖倚靠的过往，历历在目，他一直以为自己手中的凤羽剑是用来生生世世呵护她的，直到她的妹妹死去，他们的师傅亦圆寂，她踏上了复仇的路，那一条无人知晓在何方的魔道……
一千年，他寻觅了整整千年的时候，终是找到了她……
他曾多少次想象过他们重遇的场景，那是一次次幻境般的美好，永不磨灭，他一直执着的认为自己终究某一天会对蘅艾坦白了自己的心意，这是在心里琢磨确信了无数次的决定，可是在真的于千万人之中望见她的那一刻，她却穿着莲叶滚边鎏金绣制的嫁衣，淡淡的金色衬着娇艳的鲜红，她梳着轻灵的飞燕髻，翩然妩媚，金簪玉坠，水红色的流苏随风摆动，耳边是大朵的红莲，将她的面庞都镀上一层惹人怜爱的粉色，那是非霄从未见到过的娇俏，他的心悸这样的真实，可那样美好的蘅艾，却不是为自己而绽放的……
她正立在绣庄中，拉起裙摆，一圈圈的旋转着，笑的那样开怀，肆意展现着自己的美，那绣庄的老板娘一脸愉悦的夸奖着，蘅艾身边还有另一位女子，与蘅艾一样高挑，生得妩媚妖娆，身姿丰满，一头青丝仅用白玉环系了，一袭天青色长裙更显肤光胜雪、眸色晶莹，羊脂白玉般的指尖上，染着凤仙花蔻红的汁液，嫣红如血，衬着一双纤纤玉指更是嫩白，正捂着脸，喜极而泣的神色。
非霄敛起神色，眉头紧锁，那娇艳女子分明是魔！
蘅艾曾对自己说，她要去为师傅和妹妹蘅若报仇，她的目标是魔尊洛清，可是为什么千年之后，她却和魔纠缠在一起，看起来这样亲密？！
不，她不是蘅艾，他心中的蘅艾喜欢清淡如水的颜色，水蓝杏黄，绝不是这个红衣妖娆的女子，无名的愤怒让他瞬间迷失了心神，凤羽剑染上层层杀气，铮然出鞘，直逼那两名女子而去！
“小艾！！小心……”
那妩媚女子神色突变，竟挡在了蘅艾的面前，凤羽呼啸而去，硬生生没入她的前胸，紫色雾霭，像是流水般从她胸前的伤口溢出，凤羽剑被一丝丝逼出，咣当坠地，那淡紫雾霭荡漾环绕在她的周身。
蘅艾恸呼出声，抱着那女子的身体，一次次的运功欲为她疗伤，可是那纯净的仙气却无法融入那女子的身体，一次次的被那紫色的雾霭阻挠在外，雪白淡紫两道灵光纠缠氤氲包围着她俩，蘅艾落泪，死死握着那女子的手，泪水不断滴在那女子的面上，“撑着点，你不能有事，他在等你！你看着我，看看我身上的嫁衣，三日后你就要穿着这嫁衣嫁给他了，你不能死！”
那女子唇语呢喃，说了些什么，眼中光芒渐渐暗淡，泪光晶莹，蘅艾抱起她的身子，不住道：“你不会有事，不会的，我带你回去，洛清会医治好你的。”
“洛清！你竟然和那魔头在一起，小艾你已经忘记你去魔界的目的了么！”非霄凌空而现，取回凤羽在手，目光锐利如电，朗眉星眸在苍白胜雪的肌肤上愈发醒目，宛若玉雕而成. 那是一张蘅艾再熟悉不过的脸，精致到无可挑剔，完美到再无瑕疵。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蘅艾怒吼出声。
“我不会允许你和魔尊洛清纠缠在一起，小艾，我来带你走。”非霄的语气淡漠，却已经没有了杀气，满含着劝慰，而蘅艾却置若罔闻，她的眼神那样陌生，“我要带她回去医治，别挡我的路。”下一刻，龙纹剑已然出鞘，流光婉转，剑音呼啸。
“小艾，你要为了本就该杀的魔和我一战么？”非霄语带迟疑，蘅艾举剑就砍，眼角带泪，剑招章法全无，剑势连绵却因为过度愤怒而杂乱，剑锋一闪，龙纹凤羽相撞，其音震天动地，如旷古难平的悲泣，非霄的手臂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蘅艾抱起那魔界的女子，凌空在非霄胸口又猛击一掌，直逼他后退数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蘅艾周身的杀气四涌又在顷刻间消失，能够将自身的剑风控制得如此熟捻的人并不多，非霄的眸子注视着她，表情却没变化，似乎倒退数步，五指插入岩石的不是他，流血的、痛的人也不是他。
蘅艾终于转过眼，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出手？我剑招之间全是破绽，你刚才明明有六次机会可以制服我。”
非霄一怔，这千年的历练使蘅艾变得敏锐悉心，看似不经意却将自己的心意全部看穿，她到底又经历了些什么，唇上一抹凉薄苦笑，“师妹，你一定要走，是么？”
一丝触及心底柔软的感情掠过蘅艾的双眼，只一刹那，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可是怀中女子渐渐微薄的呼吸又让她又恢复了冷淡，“师兄斩妖除魔不分青红皂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分道扬镳罢！”
她袖口的一块小镜子映出耀眼的光华，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一瞬之间，令人无法正视，待光华散去，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本以为寻找到的一天，他真的可以有勇气坦白自己的思念，谁知道，这一天却铭刻成永恒的错过……
一恨未了，他恨又来，恨恨难消……
他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化作点点红梅，伤彻心肺，玉山倾倒，长剑染血……
影影绰绰间，他看见有雪白身影走近他，连发丝皆白如雪，迤逦而垂，衬出宛若清凉月华般的姣好容颜。
“莫要睡着，坚持活下去，好不好。”
一抹温润拂在眉尖，温暖手指顺着他的脸庞轻缓游移，这一抹说不出的温暖，就这样熨帖在了他冰冷的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此情可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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