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凤箫声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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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泪如朱。
那一袭檀色刻丝鹤羽纹锦牡丹华裾迤逦满地，裙尾之上牡丹朵朵吐蕊，她的神色便如那牡丹般，贵气傲桀，双唇滟彤若绯。
青石墓碑前，盘膝而坐，面影缥缈如烟。芊芊十指，玉纤弹泪血痕封，丹髓调酥鹤顶浓。那样恍如隔世的深久冗长！
忽而，身形略黯，衣色转淡。似是将隐于这般夜色里。
她的对面，依稀立着一人。
夜色凌然间衣袂翻飞，长身玉立，那如雪衣色沁在这般朦胧夜色中，面色冷清，眼神隐隐藏着三分哀婉，被夜色遮掩的模糊不清，他的唇嗫嚅着，依稀在说，“对不起。”言罢，嘴角又漾起诡异笑容，浅浅的，片刻，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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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鸾镜，恍然间，前尘就是忘却不得，那年十里红妆，丞相之女何其端贵？八音迭奏，这场名动京师的迎娶之事如何地传诵街巷，传为美谈佳话。
她的夫婿，云谦，丰神俊朗，沈腰潘貌。
情意潋滟的女子，明眸善睐，亦连顾盼间皆是巧笑盼兮，她望住她的良人，一抹笑如雨后菟丝，婀娜舒展。
他才情溢溢，尤擅丹青。于是，替鸾镜作画，画的便是那骨格奇清的兰草，落笔挥洒自如，行云流水般泼墨而出，濯净烟华。
鸾镜不喜，那年春意珊珊来迟，天候紊乱，数月间滴雨未降，院中的牡丹却开得奇好，她指了指庭院焦骨牡丹，嫣然含仪，花繁枝劲，疏影斑斑，惟有这样贵气逼仄的花才配得上自己这般艳冠天下的女子。
于是，云谦舔满朱砂的毫笔贴在足踝之上，下笔轻浅而缠绵。他的话犹似历历在耳：“愿你我之好，执子之手，与子同归，相看两不厌。”
笔尖如刃，点涂间沁入心里。那花，亘盛不绝。
数日之后，全城哗然。谁人皆知丞相之女在出嫁当晚暴毙于新房之内。死因不详，传闻中那沿嘴一泓血渍，经久不凝，直泅满了艳红嫁衣，渐而凝成牡丹拢在胸口之上，娇冶异常。
鸾镜的魂魄冉冉飘飞，渐没入夜色。
除却她，没人知道那沿嘴之血是如何的流禁不止的！她的夫君呵……他是如何将那毒丸沁入朱砂之内，一笔一划沁入她的肌理，一花一叶，绮丽无双的牡丹，竟是要索她的命，何以狠心如厮？
而鸾镜自己却是不知，她素来最爱的牡丹花是如何被他幻化成一道锁魂符烙印在她的足踝之上！
她的眼角滴泪，殷红如血，可是终归惘然。
她爱他，一见倾心，他恨她，急欲杀之，如何能不怨？
那浓浓怨气渐渐聚拢一起，几欲冲破她缥缈清透的魂魄。倏然间，鸾镜便觉眼前光影流转，再睁眸时便见了眼前之人。
那女子长发几近垂地，背身负手而立着，衣袂逆风飘舞，忽然间转过面来，眸光却是直望着她，神色淡然，道：“你足踝之上被点了锁魂符，如若不除去，永世不得投胎……”说话间，她芊芊十指抬起，直指自己的脚踝，她周身笼罩着如烟如雾的精光，宛若绛仙。
鸾镜怔了怔，这才发现她是与自己说话，不由喃喃出神问道：“你是谁？”
“蘅艾……”她笑了笑，神情专注，微笑间带着出世的飘然，萧然沉静，风度不凡。“命当如此，你身上的怨气很重，不如由我渡化了你吧。”
鸾镜柳眉挑起，呛然一笑，声音蓦然变得凄厉，魂魄因了怒极而隐隐泛出嫣红之色，“如何化的去？！他杀我之仇，如何能不报？我岂能平白冤死！”
蘅艾喟声一叹，云袖缨络翻飞而起，双足立于剑上，翩然而动，一双冷冽的瞳孔，直直看穿人心，温言对鸾镜道：“你与他之间，注定有此冤孽，前世你眷恋荣华富贵，决然抛夫弃子而去，另嫁他人。殊不知，他却耿耿在心，以至于郁怒攻心，至死亦不能瞑目。所以，今世你当有此报，也算其所了。”她顿一顿，继续道：“若是纠缠下去，生生世世相互仇杀，冤冤相报何时了，又有什么意义。"
鸾镜凄然笑起来，“那又如何，前世的事，谁能记得半分，我就这样平白死了，实在冤枉。”
“你既然见了他在你坟前伫立，忏悔，便知他已有愧疚之心……”蘅艾忽而住语，芊芊十指捏着腰上之剑，清漪墨黑的瞳孔波光流动，朝着身后的林子间淡然地一笑。
林内唳声飒飒，昏暗不清，阴骘泠寒的男声传来道：“蘅艾师妹，斩妖尚且不够，连鬼界的事情也要插手么。'
蘅艾眉间轻蹙，纵身跃起，衣角翻纷，循着那声音方向而去，良久，林内遗着她娓娓之声传来，清晰入耳，道：“就给你个机会，去自己理清缘由，看清是非，之后一切后果，自行承担。”尾声渐而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凤箫声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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