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师父》水煮金山

3、003

　　“看来施主不需要帮助，贫僧走了。”

　　和尚冷着一张脸说完，转身小心背起他的包袱，拿起禅杖，磕磕巴巴地走了。

　　孙悟空拍着地大笑。

　　“哎！别走啊和尚！”

　　“你们佛门中人不是号称救苦救难吗？”

　　“如来以身饲虎，你不能以身饲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和尚！”

　　“和尚！”

　　和尚越走越远，孙悟空没意思地揪了片桃树叶子放进嘴巴里嚼，植物清苦的香气在鼻腔里蔓延，他被植物叶片里渍出的汁水涩得皱了一张脸。

　　“我说的是真的嘛，又涩又不顶饱。”他又揪了片叶子塞进嘴里，并不嚼，只是含着叶柄在嘴里打转。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见那和尚已经走出去了十来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里踏，偶尔也会险而又险地差点摔倒，那和尚也只是擦一擦汗，并不停下。

　　前方是群山莽莽，脚下是泥泞土地，西天还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等他，他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细雨过后是黄昏，草坡尽头是落日，满天的霞光中，他细条条的脊背挺得笔直，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执拗地前进，留给孙悟空一个愣直又憨勇的剪影。

　　孙悟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嘴里的叶子掉了，他朝着那个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小小黑点的背影大声道：“喂，和尚，谢了！”

　　黑点没有听见。

　　黑点不见了。

　　孙悟空从桃树枝上再次扯了一片叶子塞进嘴巴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一片不够嚼，他又扯下一大把，一齐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叶子汁苦得脑袋发蒙。他一拍脑袋，闭上了眼。

　　今宵也许可以做个好梦，回花果山看看。

　　不知花果山猴子猴孙们还记得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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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

　　耳边传来似有似无的金环撞击声，孙悟空警醒地睁眼，四下望望，没神，也没人。

　　“叮铃铃——”

　　“叮铃铃——”

　　声音越来越大，孙悟空被这声音吵得烦躁，干脆没有睡，睁着眼睛等着看是什么。

　　真是巧得很，这五指山几百年没来客，今天一来来两个。

　　孙悟空饶有兴致地等着那个扰他轻眠的家伙出现。

　　那家伙出现了，看影子，头顶光光，步伐笨拙，摇摇晃晃——是个和尚。

　　孙悟空不相信自己这里一天之内能出现两个和尚，还一样笨。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如来老儿门下信徒都这个傻样也不一定。

　　他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结果让孙悟空失望，这五指山偏僻到鸟不拉屎是真的，不可能一天之内出现两个和尚的，来的还是那一个。

　　孙悟空看着那和尚狼狈地走近，找了块石头把包袱禅杖放下，然后坐在上面把僧袍掀起来，卷做一团拧出水来。

　　孙悟空打量了他一阵，笑话他：“和尚，怎么又回来了？不怕我吃你？”

　　那和尚倒也不理他，自顾自拧干了衣角，又把被泥巴水浸透的鞋脱了，倒出来半鞋的沙子和水，然后又套回被水泡得通红的脚上，从石头上起身，走了。

　　雨已经停了三四个时辰，五指山附近的雨下得不是很大，和尚在山下走了一圈，抱回来一把半干不干的柴火，蹲在离孙悟空三丈远的地方堆起了火堆。

　　柴禾是湿的，半天也点不着，倒是烟冒得厉害，孙悟空那眼睛在八卦炉被烟熏坏了，最受不得这个，远远看见烟起就喊了起来。

　　诚然隔着三丈远，这会儿又没风，那烟是绝对熏不到他孙悟空的眼，和尚还是老老实实收起火石，抱起半干不干的柴火离得更远了些。

　　孙悟空自觉没趣，又不吭声了。

　　他蹲在地上，拿着火石不停地擦，时不时被烟呛得猛咳，蹲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把火生起来。

　　孙悟空在这边看了生气，一开始还嫌他手脚笨，后来就恨不能自己去替他生火。

　　“你怎么还没生好火啊？这一晚上都过去了。”

　　“你会不会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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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呀你这和尚，要是我，早就生好火了。”

　　和尚许是被他念叨得烦了，顶着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回头看他一眼，说了一句：“要不你来？”

　　孙悟空顿时哑了火。

　　他要是能来，也不至于在这里干着急。

　　和尚让他消停了，又蹲回去，锲而不舍地生他的火。

　　引火的柴草堆在一起，他把火石上擦出火星，小心翼翼地引到点火的枯草上。半干的枯草被火星点着了，伴着湿气冒起一股黑烟，他更加小心地呵护那一点点燃着的火星，用手挡着送近柴火堆，然而才送到一半，那点火星儿就慢慢暗下去，只余一股黑烟。

　　这场雨把周围的柴草全都打湿，他捡来的柴草没有一样不是湿哒哒的，连他自己，也湿淋淋的一身，内衫黏糊糊冰凉凉地贴着他的背，他身上的一点热气全给吸没了。

　　他拍拍枯草上的灰，心里想着，这草好歹快烤干了，毫不气馁地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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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随着“撕拉”一声火花燎上干草的轻微声音，一捧火烧着了。

　　柴禾猛地散开一团黑烟，和尚正趴在火堆旁朝着里吹气，这一下被烟呛了个正着，顿时咳得撕心裂肺。

　　等咳出嗓子里的灰，他淡定地拍拍身上脸上的灰，把几根湿漉漉的柴放在一边烤着，起身搬了石头过去，从容地坐在石头上烤衣服烤鞋。

　　孙悟空在不远处看着，从着急到无奈到无聊，看得几乎睡着过去，火花爆响的哔剥声响起，他才恍然惊醒，发现那和尚已经生好了火，外袍摊在火堆另一头的石头上冒着热气，他自己只穿着内衫，光着脚踩在石头上，正不紧不慢地就着一壶水嚼干粮。

　　孙悟空喉结蠕动两下，探着头望了他几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呐呐道：“傻和尚，还真给你点着了火。”

　　那和尚就望过来，冲他点点头：“施主醒了。”

　　“嗯。”孙悟空看他对自己客客气气，心里莫名有些矜持起来，“你倒是挺能干。”

　　和尚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孙悟空看他快活自在，心里闷闷不乐，就吓唬道：“你倒是胆子大，还敢回来。爷爷睡醒了，正好拿你当夜宵。”

　　那和尚脸上的笑大了些：“施主莫要吓我。若是要吃人，见了我就吃了，怎么还会提前告诉我。”

　　他说着，三下两下吃完手里的干粮，整理了内衫，穿好鞋子，往孙悟空这边走过来。

　　隔着一丈远，他老老实实地冲孙悟空行了个礼，嘴里道：“雨天路滑，前方山路崎岖，豺狼虎豹颇多，天色向晚，我不便继续前行，方又折返。

　　贫僧冒昧，知道施主对我并无恶意，才敢借了施主的宝地，整顿一二，请施主莫要见怪。”

　　孙悟空撇撇嘴，觉得他这样怪没意思的，随意摆摆手：“滚滚滚，你的火要熄了。”

　　“啊？”和尚一愣，连忙转身去看，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跌了一手的泥。

　　孙悟空又觉得他好玩起来，拍着掌哈哈大笑。

　　和尚不在意地拍拍手上的泥巴，无奈地冲孙悟空摇头：“施主又同我玩笑了。”

　　说着，又双手合十行礼：“多谢施主，贫僧去了。”

　　孙悟空闭上了眼对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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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又是乖巧等读者来撸的一天呐(*๓′╰╯`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