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归（赵佶完颜晟）》温寒与共

22、第 22 章

　　完颜晟对赵佶不仅仅有爱，也有恨，有偏执，他喜欢清浅风雅的他，能诗善画的他，也憎恶花间风流的他，过眼即忘的他。
　　所以他一会儿会拼命地想对他好，一会儿又想拼命地对他坏。
　　直到宗望前来找他，说那人可能遭遇了危险，将赵佶提过的皇后之事坦言，他的心一下提起来，不安焦急地砰砰狂跳，又顺藤摸瓜地找去小署，砸开了门。
　　那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即便后来过了许多年，他依然历历在目，觉得恐怖如斯。
　　心脏骤停，目眦欲裂，他看到的是满眼的血，满身的伤，惨白的脸，生命消逝的静与顺从。
　　“赵佶!!!”
　　他狂吼出声，世界轰塌一片。
　　那人的呼吸好弱，弱的他快感受不到了;那人好轻，轻的灵魂好像已经飘走了;那人很瘦，他抱着回去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弄碎了。
　　已经七天了，为什么他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去找了皇后，因为宋国公的关系，他不会废掉她，但他也不会再踏进那个女人的宫殿一步。他责令宗翰闭门思过三月，停了三天早朝专心照顾，一有时间就过来，那双明亮的眼却死死闭着，柔软的唇总是惨淡得毫无血色。
　　“七天了!你们想的法子呢？为何不见好转!”完颜晟暴躁地吼叫着跪了一地的大夫。
　　地下的人颤颤发抖，脊背弯得更低，宗翰元道:“陛下且宽心罢，昏德公伤势过重，本就只有五成把握救回来，何况那时陛下去得还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怕是神医也无力回天。”
　　“下去!都滚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救活!”完颜晟不愿再听。
　　太医们慌不择路地退下去。
　　……
　　混沌的黑，极致的黑。
　　尖锐的痛，跗骨的痛。
　　身体好像变轻了，轻的好像俘在半空中，意识是模糊迷蒙的，赵佶本能地以为他要走了，他在平静解脱地走，身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从头到脚的痛，而后一阵失重感传来，不断地往下坠，沉重得动弹不得。
　　睁开眼，不是他想象的另一个世界，而是精致的雕花床顶，和一张表情奇异的熟悉的脸。
　　之所以说它奇异，是因为他没见过这张脸出现这种表情。又像哭又像笑，皱着眉头颇先几分狰狞。
　　赵佶张了张嘴想说话，喉件却火辣辣的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随后他看见完颜晟埋首在他脖颈间，正一个激灵，衣襟上似有片片湿意传来，“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十五天……”轻微的话语带着哽咽。
　　……
　　赵佶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勉强下床，他的腿受了伤，走两步就会疼，宫里又待得憋闷，完颜晟索性差人做了把轮椅，有空便推着他出去。
　　某日完颜晟又打算将他抱上轮椅时，赵佶及时止住:“陛下，臣今日不想出去。”
　　完颜晟紧张起来:“可是又疼了？”
　　赵佶笑着摇摇头。
　　完颜晟正欲说什么，赵佶先一步道:“臣也不想再听陛下唠叨。”
　　“你、你胆子大了不少啊，竟敢嫌朕唠叨!”完颜晟哽了一下。
　　“臣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陛下讲故事为臣解乏。”而且讲来讲去也就那么几件事。
　　完颜晟心有不服:“那不是讲故事，也不是哄骗你，都是真心话!”
　　赵佶笑而不语。
　　完颜晟试探着问:“你实话告诉我，那些事你还记得多少？”
　　赵佶无奈叹口气:“只记得去过醉仙阁，看到那副画也想起了几句话，没有别的了。”
　　赵佶说的是真话，那些记忆太过渺小，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除却昏迷前巧合想起的几句话，他的确记不得吴乞买这人了。
　　完颜晟又问:“那现在呢？你觉得我……如何？”说话间有些不自在。
　　赵佶一笑:“陛下在生死之际救臣一命，臣很感激，这些天对臣的照顾，臣也会铭记于心。”
　　“没别的了？”
　　“臣会试着接纳陛下。”
　　接纳？
　　完颜晟摸摸下颚，觉着这“接纳”的意思一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