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归（赵佶完颜晟）》温寒与共

20、第 20 章

　　一人在边上等着，另一人拿了刺鞭在地上打了一下，狰狞地笑起来:“啧，你说你，怎么就招惹了皇后娘娘和宗翰将军，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受着吧，看看这七十二套刑具，你能受几套。这几鞭就当松松筋骨好了。”
　　鞭声破空而下，倒刺紧扎进皮肉，又瞬间被带出来，鲜血飞溅，鞭痕重叠交错的地方血肉模糊，赵佶叫不出，喊不出，心里疯狂叫嚣，嘴边却连一声呼救的力气也无。
　　好疼，真的好疼!
　　不要打了!救我!救救我!!!
　　这场刑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待结束时，全身上下已无一块好皮，原本光滑的肌肤溃烂，某些地方深可见骨。
　　而后那名打手下去，另一名接着上来，寻着较浅的伤口，竟是要尽数滴上蜡油!
　　“啊！！！”指甲掐着地已经磨出血，正汩汩地往外流，可根本比不上蜡油灼痛的一分一毫!
　　赵佶无数次的昏过去，又无数次地被疼醒过来，意识慢慢消散，地牢不见天日，不只时间，他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只是为了防止他早死，那两人还是给他过于严重的地方上了药，便又将他浸入水里。
　　果然是七十二套刑具，宛如人间地狱。
　　他白日受尽折磨，每每要痛死过去又被救活，晚间便浸水，死不得，活不得，当真是生死不能。
　　待受到第三日，赵佶只一心求死，他已经连半条命也不剩了。
　　打手却突生一计，对另一人道:“我想起来了，娘娘之前说过他勾引陛下，你说陛下对他一个男人心心念念，我们若是……算不算是抢了陛下的人？”
　　那人不屑答道: “得了吧，陛下若真是关心他，他能到这儿来？”
　　“哎，这小署几个月半年也不见有几个人来，也怪无聊的，”说着拂开赵佶脸上的发，“幸好脸没怎么打，我觉着还不错，反正是要死的，乐乐又何妨？”
　　那人犹豫片刻，赞同道:“倒也在理。”
　　话音刚落，便听衣衫撕裂的声响，赵佶的衣裳本已十分破碎，有些地方被血糊住，此刻一股脑的一拉，伤口扯动刺刺地疼。
　　赵佶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见打手正解衣服，迷蒙着闭了闭，身体一凉，立刻就明白了用意。
　　被握住腿，赵佶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像一条干涸濒死的鱼，有了回光返照的气力，胡乱蹬着腿，泪水终于决堤。
　　“不要……”他喉中呜咽，泪满盈眶。
　　周遭的景飞速逝去，脑中纷纷繁繁闪现了许多事……
　　“阿端，守住赵氏江山。”哲宗握住他的手。
　　“皇兄……”
　　转眼章淳痛谏:“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阿佶这诗写得真好，不愧是朕的皇儿。”父皇摸着他的头爽朗大笑。
　　他想做鹤，逍遥天地吟诗作画，一低头却见身穿明澄的皇袍，台下有臣子恭维:“陛下仁德，百姓安康。”
　　“陛下是天子，是君，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要这花纲又如何？”
　　“陛下才情名扬天下，这画可比前人大作。”
　　“陛下……”
　　“陛下……”
　　“陛下!金人撕毁条约，拒不割地，现率军马攻进来了!”
　　一声惊天语，十年浮华梦。
　　金戈铁马，马蹄声声，烽烟四起，一朝成囚。
　　“阿端，阿端？”好像有覆灭的记忆正在苏醒，他皱起眉，本能地顺着深处追寻。
　　“你叫什么名字？”
　　“吴乞买。”
　　“乞买兄在那儿做什么？”
　　“我这幅画赠与乞买兄，当做这一醉之缘分。”
　　从前的记忆走马观花地飞过，身上的痛楚仿佛远去，他终要解脱了。
　　打手被推得恼火，愤愤地啐了一口唾沫，“真是不知好歹!罢了罢了，不过娘娘交待过，你这手写诗作画，是一定要废掉的。”
　　说着把赵佶的手抬起，上了夹骨的器具，赵佶已伏在地上彻底失了力气，只眼睫颤了颤，随后听见一声铁门相撞的巨响——
　　“赵佶!”
　　意识轰然散去，一切坠入沉沉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