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归（赵佶完颜晟）》温寒与共

19、第 19 章

　　赵佶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他的饭菜里下药。
　　他方用过膳，便觉得头晕，到后来四肢乏力，躺倒在床上一睡不起。
　　再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周遭已变了景象，华丽的宫殿成了阴冷的水池，密不透风的铁壁因着幽暗烛火的反射发出冷白的光，阴沉沉的锁链从被迫抬起的胳膊延伸到脖颈再到腰部，而后一齐没入冰凉的水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头顶，他瞬间便清醒过来。
　　“这……”铁链束得很紧，使劲挣扎间才发现他根本动弹不得。
　　赵佶左右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定睛望去，才发现他前面居然坐了一个人!
　　那人坐着不发出一点响声，背着光隐匿在暗处，就那么静静地看他做徒劳无功的自救。
　　赵佶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被惊吓到停止，仿佛看到鬼魅从深渊而来。
　　然后那人站起，走进，停在离池岸不远的地方，赵佶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不，应该说是她——皇后唐括氏。
　　“拉上来。”声音比铁更冷硬三分。
　　一旁两个黑衣侍卫立马照做，解了赵佶的囚锁，将他粗鲁地拉出了水池，而后一脚踩住他的背，迫使他趴在地上。
　　唐括氏蹲下身，一手抬起他的脸，仔细观摩片刻，而后高高扬手，不遗余力的一道掌风径直甩了过去!
　　地牢里一阵清亮的回响，赵佶被打得耳畔嗡鸣。
　　“疼吗？”皇后问。
　　赵佶痛的一时说不出话。
　　“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勾引陛下的？”
　　什么……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不必急着否认，来，仔细说说。”她又抬起赵佶的头，看着他浮肿起的半边脸满意地点点头，“我很久以前便钦慕陛下，他是我们金国最勇猛有胆识的男人，可惜他一直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直到数年前去往宋游历，从那里带回来一样东西，从此视若宝物，此后也经常拿出来看，但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他藏得很严实。”
　　“我当时并未多作怀疑，我父亲宋国公声望很大，陛下因着我的身份娶了我，我非常高兴，至少我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子了，此后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
　　“我看到他喜欢上读宋的诗，看宋人的画，还开始对一些稀奇的石头感兴趣，尽数将他们收集起来。”
　　“陛下对我宽容，虽并非一定是爱，但多有关切，他住进仁德殿后便将那宝物锁到了漆阁中，不准任何人靠近，我越发好奇，一直在等待着打开它的机会。”
　　“直到这次陛下出征，我废了好一番力气，连老天都帮我，我终于打开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自嘲地笑起来，“这些年陛下虽也有纳别的嫔妃，我却知道从未有一人能真正入他的心，可我看到了漆阁里的东西，才总算明白了些。”
　　她的眼神渐渐阴狠，黑得不见底，一把甩开赵佶的头，她拿过一旁粗长的皮鞭，上面的倒刺锋利如猛兽的獠牙，一根根张牙舞爪放若要撕肉吞骨，就这般毫不留情的一鞭下去!
　　“啊!!!”饶是赵佶已无多少力气，也忍不住这一声惨烈的痛呼。
　　白衣蔓延出一片血迹，甚至有血珠直接飞溅出来!
　　他睁大了眼，指甲紧紧扒着地。
　　这刑具并不少见，可用在身上，居然这般疼。
　　唐括氏见他如此更是兴奋，握紧了手又是一鞭。
　　“嗯……”赵佶猛的咬住下唇，开始拼命地往前爬，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
　　“你也感受到疼了吗？啊？！”唐括氏唇角勾起残忍的笑，第三鞭下去，眼底如火在烧，“你也疼了吗？我那时才知道，那漆阁里只有两幅画，一幅山水，一幅人像，好巧不巧，那张山水下角题了两字‘阿端'，那幅人像旁便是标注'阿端'，画中人正正是那阿端!”
　　“哈哈哈，”唐括氏大笑几声，“我还当陛下是一心操劳国事不近女色，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人!从那时起我便留心，直到城门前那一日，我见到了你。”
　　将鞭子扔给侍卫，赵佶只觉眼前一晃，随之便有一阵剧痛从下颚传来，他整个人被踢翻过来，模糊的视线里沾了水气，满眼只有漆黑的牢顶。
　　“那画上人原来被他带回来了，还被好好安置在单独的殿里，”她踩上赵佶一侧的脸，另一侧被死命勒着地，“他还亲手把从你那里带出的画又放进了漆阁，我便真真的确定了。”
　　“哼，”唐括氏又踢了一脚，向侍卫示意，两人一点头，便拖着赵佶到一扇小门前，推了阀钮，是一间更黑更小的屋子，却是四面墙上挂了满满当当的刑具!
　　唐括氏跟着进到门口道，“事到如今，你便在此好好享受吧，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待遇，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唐括氏眯起眼笑，“哦，对了，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把你带过来？陛下早已撤了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得宗翰与我父亲宋国公相助，我才能如愿办得此事，他们是朝中忠臣，得知陛下对你……可是厌透了你啊。便是为了大金的江山，你也是万万留不得的。”
　　铁门“嘭”地关上，连着活下去的希望，也一并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