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此生》花瞎子

57、葬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云崖受了伤，不颜国一连被夺五六座城池，云崖大怒。
　　集结了兵力，和龙鳞国杠上了，虽然不颜国国力确实被阿狸云崖两个人糟蹋的不成样子，但云崖个人的本事过于强大，几次暗杀对方头目，群龙无首，自然一群乌合之众，此仗一打便是大半年。
　　眼见着到了年关，云崖却还没有回来，阿狸每天依旧吃喝玩乐，只是总感觉心里空空的，似乎缺了什么！
　　傍晚十分，外面的雪很大，阿狸出不去便有了时间在那里忧郁，不由自主的就去了城楼之上，连鞋子都忘记了穿，看着这所谓属于他的国，一阵恍惚，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几百年过去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参与到这权利的中心，每一天过着杀人不眨眼的日子，和云崖纠缠不休，他很厉害，能守的住这国吧？可是要一直这样下去么？一千年？一万年？日复一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族人死于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他也明白了许多，每每挑起事端，云崖都很敬业的帮他压下，宠着他任性的不知天高地厚，呵，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仇，却又要多少人来陪葬？他恨权利，恨这个位置，云崖便帮他捏在手里，任他祸国殃民，而反过来，一涉及到喜欢他的人，云崖却是又要狠狠地将人折磨致死，两个人的方向不同，做的事却是不尽相同，满朝文武怨声载道，若不是忌惮云崖的本事，怕两个人早就死了一千回了，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几年了，生活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乐趣了，对于杀伐也是腻了，可活着不就是不断的没事找事，这囚着他的国，已经没有了新意，不知道，云崖在战场上又是如何所向披靡呢？想到此，忽然感觉身上一暖，是那件他最爱的雪白色的大氅，不禁叫了声“云崖！”回过头去，来人却是一个小小的女婢，定定的看了对方半天，阿狸终于明白过来，这么久以来的空缺，原来就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云崖，他那么恨他，他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相互折磨呢？推开眼前的女婢，拽紧了大氅，飞奔而去，身后一片惊叫，
　　“主上，主上！”
　　“主上，你回来！”
　　“主上，你要去哪里啊！”
　　“您还没有穿鞋呢，小心点啊！主上！”
　　阿狸没有理会那些无聊的担心，骑上快马，耳边萧萧的北风将人们的呼喊吹散在这冰天雪地之间，一路迎着风雪冲向云崖所在的营地，
　　军帐内，云崖正在包扎伤口，这是刚刚不小心被敌人射中的，真是大意了，许是半年都不见那相思的人儿，神情开始恍惚了。
　　“报！”
　　“说！”
　　“将军，营外有一个人打进来了，还请将军…”
　　“一群废物，就一个人你们都拦不住么？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云崖正在为受伤的事生气，一听这事更加生气，连伤口也不包扎了，就那么赤着臂出去，打算将来人碎尸万段，走出军帐，视线穿过眼前的士兵，一眼便找到了那闯进来的贼人，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收了剑，与云崖对视，
　　于是，云崖笑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狸儿还可以如此风华！
　　“狸…主上，您这样还要云崖怎么打这仗？”
　　主上？？！！云崖的话音一落，众人心下一沉，他们把国主打了，还包围了他…死定了，众人吓的连忙下跪请罪，不过两个人却好像没看见一般，根本不理那些人，
　　“我国有云将军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论大家如何，不都是没关系的么？”
　　“主上说笑了！”
　　“哼！”阿狸收了剑，进了营帐，云崖偷着笑了笑，紧随其后。
　　之后的日子，阿狸便陪在了云崖身边，但想让他有个好脸色是不可能的，两人还是如从前一样，天天吵个不停，虽然国主亲临战场，使士气得到了极大的鼓舞，但跟随将军的几个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就比如此时，一向威严的云将军，像只小猫一样围着他们的国主打转，而每天守夜的人更是苦不堪言，军帐里传出来的声音，真是让士兵们也意乱情迷起来，虽然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国主很美，但谁也不会敢想国主竟会如此撩人，光听声音腿就软了，更别说……他们的云将军真是幸福啊！
　　然而这还不算，最让人无语的是到了战场上，他们的云将军就那么看着国主，都快趴到马背上了，敌方叫阵他也充耳不闻，旁边的副将提醒了他好几次，他也不理会，甚至有生气的征兆，整个战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好在他们的国主还是靠谱的，实在看不下去了，黑着脸呵斥，“你看够了没有，这是战场！”
　　“哪能看够啊！永远都不够！”
　　“云崖，这是战场，你是将军！不要闹了！”
　　“我知道啊，可你在我身边，我哪有心情打仗啊，一群大男人打来打去，哪有你好！”
　　“………”
　　“主上…”
　　“你，回去再看不行么？我又不会跑了，让你看个够！”尽管阿狸已经很小声了，但整个战场实在过于安静，他的话还是毫无遗漏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于是，战场更静了，天空还飞过了几只乌鸦，嘎嘎的叫了几声飞走了，不过好在云崖被乌鸦搅了心情，终于回过头去看向战场，
　　“主上，今天就让您看看，您的将军是怎样保家卫国的吧！”话音未落，已经打马向前冲进了敌人的阵营，身后的众士兵见状，忙紧随其后，一场厮杀就此拉开帷幕。
　　以阿狸和云崖的本事，自然大获全胜，三天后，眼看着就要攻下对方的城门，却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到营地，云崖便派人去调查了，
　　“不用查了，是上官，和千裳的哥哥！”阿狸从外面走进来，
　　“他们？哼！还敢回来？”
　　“云崖！”
　　“狸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可他们自己送上门，我就算有心放了他们也不行了，这里是战场，不是他们家！”
　　“……”阿狸无语，你还知道这是战场啊！
　　“狸儿！”
　　“我尽量不参与！”
　　有了龙吟国和千裳哥哥的加入，龙鳞国的危机终于解除了，三国一起计谋着怎样除掉不颜国，而且战事也偏向他们，毕竟不颜国在大，也比不过三个国的国力，
　　而就在此时，千裳来了，当初龙鳞国来人时她就觉得有蹊跷，但国内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她便也没理会，可最近他发现哥哥不见了，平时三天两头的跑来找她玩的哥哥不见了，经过调查，才知道，哥哥带兵去支援龙鳞国了，而且，上官还向父亲提了亲，他答应父亲为自己讨回公道，就把自己许配给他，所以，龙吟国也参与了战争，于是千裳马上就跑来了，虽然她恨，但也不想阿狸出事，可是，老天似乎并不喜欢她，她刚一到中原，还没等哥哥发现他，就被云崖先抓住了，
　　战场上，千裳被吊在高出，
　　“千裳！”
　　“妹妹！”
　　“云崖，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你们不回到自己的土地，反而在我的地盘撒野，我当然要管一管了，”
　　“云崖，我们退兵，你放了我妹妹！”
　　“怎么可能，你欺负了人家，就想一走了之？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吧！”
　　“千裳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不颜国定不复存在，难道你不明白么？”
　　“明白啊！不过没关系！家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纠缠我家主上，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么？被多少人玩过不知道么？还想高攀我们主上？你配么？”
　　“啊！！”说到此，高处的千裳才痛苦的大叫出来，她恨啊，恨老天的不公，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她要受这么多的折磨，最后还要连累哥哥么？以云崖的身手，哥哥又要怎样全身而退！
　　“放箭！”千万支羽箭穿过了千裳的身体，她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千裳！”阿狸想要飞身下去救她，却被云崖拉住了。他回头看看云崖，没有说话，在回过头来，眼里已经恢复了淡然，轻轻的说道：
　　“我来晚了！”
　　“是！”
　　一支箭不偏不倚的射断了吊着千裳的绳子，千裳飘然而落，
　　“千裳！”上官打马冲了过来，下了马，将满身是血的人抱进怀里，“千裳，千裳？”
　　“上，上官，不哭！”千裳努力的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伸出手去，颤抖着抹去上官脸上的泪水，却是粘了他一脸的血迹，“对不起，把你弄脏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上官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使劲的贴在自己的脸上，生怕他下一秒就抬不起来了，
　　“我，就是，就是想帮你擦掉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
　　“别，为了我哭，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呢，千裳，你别吓唬我，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上官，你，咳咳，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呢？你可是，一国之主啊！”
　　“我不管，我不要做什么一国之主，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想和你在一起，千裳，我求求你，你起来啊，你不要丢下我！”
　　“傻瓜！”千裳看了看战场，看了看楼上的两个人，原来，那么般配，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阿狸，真的是自愿的，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今天，我已走不出这战场，可我，并不想就在这里！”
　　“我不会让你就在这里的，千裳，我这就带你回去！”
　　“上官！”千裳拦住他的动作，“你看，我这衣服，红了，”上官随着她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衣衫，痛的无法呼吸，“像不像，嫁衣？”
　　“像…”
　　“我，我还没有，嫁人呢！还不知道，穿上嫁衣的感觉，可是，我的身子，脏了…”
　　“不脏，千裳，你不要这么说自己，我从来都没觉得你脏过，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你，听我说！”千裳喘了喘，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今天，这血衣，便做我的嫁衣，这战场上的人，便是宾客，这漫山遍野的鲜血，便是红烛红灯，还有，还有我的哥哥，千眠，就是高堂，上官，你，可还愿娶我？”
　　“我愿意我愿意，你别说了，我带你回去，我们成亲！”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我愿意，我愿意娶你！”
　　“大一点声，我，听不见！”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一声声我愿意回荡在在战场上，可千裳在他说到第二声的时候就已经听不见了，她是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她听到的最后三个字“我愿意！”
　　千裳死了，上官和千眠自然不会放过云崖，仅半个月，云崖大败，与阿狸回到了不颜国，可当初阿狸是擅自跑出去的，再加上长久以来的压迫，大臣们也开始造反，云崖将人全都押进大牢，阿狸无动于衷，直到有人来告诉阿狸，云崖将后宫三千佳丽全都关起来折磨，阿狸才匆匆来到牢狱，就算再怎么样，那也是一群无辜的女人，掀不起大浪，何必赶尽杀绝呢？
　　“把人都放出来！！”虽然国主发话了，但如今还是云崖权利在手，狱卒吓的瑟瑟发抖，
　　“主上饶命，云，云将军说…”
　　“云将军？这个国家到底是他云将军的还是我的？”第一次，阿狸发了火，
　　“主上，何必发这么大火，对身体不好这国家自然是主上您的，云崖不过一介武夫罢了！”云崖听说阿狸来了这里，便匆匆赶来了，见到此景，倒也不生气，随手将刚刚的狱卒捏死了，他不会允许别人对他的狸儿不敬的，但他要做的事别人又不敢违背，那下场也只有死了！
　　“你们这对狗…”也许他要说狗男女吧！“简直是丧心病狂，这国主之位本就不属于你，你凭什么霸着，又凭什么关了我们，”一个被关在这里的大臣大骂，这不禁让阿狸想起来第一次上朝时，也有人这样说他，他回他的是“这位置确实不属于我，我就是偷来的，抢来的，如何？”之后便一剑捅死了那个人，如今的场面相同，但经历过战场，又在这个位置久了，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待阿狸回过神来时，面前又多了具尸体，自然是刚才那个骂人的大臣了，而远处又传来女人的尖叫，阿狸此时却心如止水，看了一眼云崖，向叫声走去，
　　入目一片狼藉，几十个女子或倒或立地出现在那里，受了刑又受了辱，甚至有自杀的，撞在墙上，开出一大片血花，煞是好看！
　　阿狸悠悠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走到他们身边，每路过一个便一剑刺下去，都杀完了之后，又转向牢房，一间一间的走过，将里面的人全部杀了个精光，再次出现在云崖的面前，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衣服上滴下来，他说“你可满意？”
　　云崖却问：“你可开心？”
　　阿狸知道他的意思，觉得他恨，如此杀人便是报了仇，才问他开不开心。
　　“开心！”说完，又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再拔出来，“如我这般十恶不赦的人，却依旧可以好活，不死不灭，而当初…哈哈，是他们把生命都给了我么？那么，我要活下去，云崖，救我！”
　　云崖接住晕下去的人，迅速的消失在暮色里，再没出现。
　　“故事，就这样结局了么？你的伤…”
　　“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是啊，凤竹末用力握了握阿狸的手。心疼！
　　“他，好残忍！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他爱我啊！”
　　“……”
　　“其实若不是因为我曾娶了个女人。也许我们也不会如此吧，可能我会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你娶了一个女人？”
　　“是啊，那时，我恢复记忆之后便跑了，在民间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因为喜欢唱戏，就在一个戏园子打杂，慢慢的也开始上台唱戏，后来园主死了，我便接手了，那个时候也是经常有战争的，乱世中，
　　我化名红骨，认识了画城，折花两姐妹，那一对姐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为国杀敌，血战沙场，后来，画城也许知道了去路凶险，便设计让我答应娶折花，最后一次见到画城是我从现场上的尸堆里将人扒出来的，本想带她走，但她不肯，等伤好了些，又一个人偷偷的跑了，从那以后，便在没见过她，之后折花来找我，我便娶了她，可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因为我要去找画城，可折花不许，两个人便吵了一架，我一个人天南海北的开始寻找画城，直到收到折花病重的消息，却也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她只留给我一封信和一幅画，画里的人是画城，那封信，满满的，都写了画城的一切，她的爱她的生活，她的报复，最后，折花说，姐姐希望她活的好，希望我活的好，让她们不要惦记她，不要找她，这时，我才知道折花是对的，我对不起折花，也辜负了画城的嘱托，这件事过去不久，云崖便找上门来，我做了国主，而且，还娶了三千佳丽。”
　　“啊？”
　　“怎么？不许啊？”
　　“没，没有…”
　　“就说你傻，要是雨霏在这肯定要嘲笑我了！”
　　“哼，我又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呵呵，那个时候，云崖对我说，狸儿，你不是喜欢女人么，不是想娶女人么？好啊，那就娶吧，于是他把全国的女人都抓了来，国内抓完了，还要去国外抓！”
　　“够你累的！”
　　“我没碰她们！云崖，不许，每天晚上他都缠着我，折磨我，那些女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却没人敢声张！”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千裳出现了，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千裳公主最后的结局也是够可怜的！”
　　“也许吧，历史上枉死的人太多了，我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