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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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国皇宫，今年已年过半百的宣昭帝脸色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太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宣昭帝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可惜，此时跪在地上的太子全然没有察觉皇帝语气中的愤怒。
“回父皇，儿臣的意思是，温氏一族一向忠心耿耿，温老侯爷爱子温衍更是镇守边关已近十年，此番温衍回京述职不如就将他留在京中，更何况他已二十有余，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萧玉泽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得意，他完全把温衍回京当做了拉拢温氏一族的好时机。
“混账东西！”宣昭帝听着这个平国太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气得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看着茶杯的碎片溅落在自己的面前，萧玉泽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会动如此大怒，吓得连忙磕头认罪：“父皇息怒！此事是儿臣考虑欠妥，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息怒？朕当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太子如今已经学会了拉拢贵族了，是不是明日就想坐上这帝位了？”宣昭帝冷哼一声，心里是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的脑袋挖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浆糊。
听得这话，萧玉泽已经是吓破了胆，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绝没有其他的心思！请父皇明鉴啊！”
“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想为朕分忧？你还是滚回去好好给朕看看《策国论》吧。”
“这……儿臣……儿臣遵旨。”言罢，萧玉泽匆匆行了个礼，然后几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议事殿。
看着将来要接手自己江山的儿子这样狼狈离开的背影，宣昭帝又忍不住头疼起来。他一手撑在案桌上，视线落在桌面上近日刚送来的密函。
“温衍晖州争悲问，重伤。”
这温良倒还真是会教儿子啊，温衍竟十年都没能磨掉这性子。想到这，宣昭帝不禁冷笑，脸上的寒意更甚。
看来边疆的十年，这人是过得太舒坦了些。
周府内，这日刘氏一大清早的就起来忙进忙外，周府里里外外都显得喧闹不堪。
“花枝，外面到底在做什么？这还未到辰时，怎的这样喧闹。”天还未亮就被吵醒的周宛清深深皱眉。
“回小姐的话，夫人正在为今日出席秦老太太的寿宴做准备。”花枝一边伺候着周宛清梳妆，一边恭敬地回答道。
“她倒是上赶着巴结。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么多年来，向来门槛甚高秦府倒是第一次延请我们。”周宛清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小姐说的是呢，毕竟老爷如今在朝堂上也是越发受重用了。”花枝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周老爷上月升任礼部侍郎之事。
“你还真是天真，秦家本就是百年的世家大族，且不说秦老太太是当今太后的胞妹，就是秦相在朝堂上也是举足轻重，这样的高门大户何时会把一个小小的侍郎放进眼里了。”周宛清看着自家单纯无知的丫头，一脸讽刺地说道。
“那……此番秦老夫人为何……”花枝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宛清。
“为的什么，为的自然是闲方大师。周宛宁不是才靠着闲方大师亲诊病愈吗？刘氏那个内宅妇人自以为靠的是老夫人嫡母和佳郡主的身份，外面那些人可不这么想。”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老夫人，闲方大师为何会……”
不过周宛清却未并再说话，只是怔怔地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说了一句：“这……怕是要问问那个一病成名的周二小姐了。”
“三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派小的来通知您说可以出府了。”一小厮站在院外对这屋内大声禀报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周宛清只懒懒地应了一句，又好好收拾了一番，这才带着花枝往府门的方向去了。
“大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厢周宛宁一到府门前，瞧见的便是哭啼啼的周宛冉委屈地的看着盛气凌人的周宛柔的场面。
“我怎么样？你一个庶女，能带你出门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共乘一辆马车？”周宛柔最见不得的就是周宛冉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想到这个庶女还要与自己一同在寿宴上给秦老夫人献寿，她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这张脸。
“可是……可是马车一共就备了三辆，母亲说要让二姐姐和三姐姐一起坐，那……那我……”说到这，周宛冉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这刘氏显然摆明了是故意想让周宛柔羞辱周宛冉一番。宛宁没想到刘氏居然这样小气，不过一个庶女，她竟也容不下。想到这，她倒有些同情周宛冉了，略微一思索，她缓缓开口道：“四妹妹不嫌弃的话，就与我……”
“四妹妹与我共乘吧。”宛宁话未说完，身后姗姗来迟的周宛清便已经开了口。
“二姐姐不介意与大姐姐共乘吧？”周宛清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宛宁。
宛宁皱了皱眉，有些僵硬地扯出了一个微笑：“当然了。只是还不知道大姐姐介不介意呢。”
“我……”
“大姐姐当然是不介意的，二姐姐可是嫡女，当然有资格跟她共乘了。大姐姐你说是不是？”还不等周宛柔拒绝的话说出口，周宛清又一次抢先开口道。
听得这话，周宛柔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好看了些，可周宛清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先行上了马车。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三妹妹原来这样会说话呢？”宛宁想起刚才周宛柔又生气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有些好笑地看了周宛清一眼。
“二姐姐过奖了，能像二姐姐一样大智若愚才是福气呢。”周宛清说的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宛宁蹙了蹙眉，正要开口。
“小姐，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上去吧。”刚刚去安排人手才回来连月在一旁小声说到。
“如此，我就先走了。三妹妹四妹妹也快些上车吧。”说罢，宛宁就搭着连月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见人都走了，周宛冉也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周宛清的衣角：“二姐姐，那……那我们也走了吧。”
闻言，周宛清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同周宛冉上了另一辆马车。
百年大家的秦氏一族当家主母的寿宴，每年对于整个平阳城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且不说皇家的赏赐每年都同流水一般的进了周府，在后宫中盛宠不衰的娴贵妃更是年年都亲自前来向自己的母亲祝寿。不过今年的寿宴相比往年更为特别一些，因为今年除了为秦老夫人祝寿之外，多了一项更加引人注目的事。
那便是秦老夫人今年提出要在寿宴上举办一个群芳会，各个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只要是未出阁的都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最后也会由娴贵妃及秦老夫人共同决出三名优胜者，并予以不菲的赏赐。此消息一出，世家小姐们哪里会放弃这样绝佳的大出风头的机会，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在家中苦练技艺。不过为的可不是那些所谓的赏赐，而是尚未娶妻的秦家大少爷秦驰。毕竟，要是能得了贵妃和老夫人的欢心，说不定就能有幸嫁入秦家。若是能和秦家攀上姻亲关系，那风光自然是除了嫁做帝王妃的头一份。
也正因如此，秦老夫人的寿宴也要比以往都隆重得多。秦府可谓是从几日前就陷入了忙乱之中，到今日，更是几乎所有人都在上上下下的打点着。不过，府内一阁楼上，却仍有两位甚是清闲的人。
“阿衍，你就一点也不着急么？”秦驰看着自家表弟还在悠哉悠哉地喝茶，忍不住说道，“前几日太子向圣上进言想让你留在京中，硬是被圣上从议事殿给赶了出来，后来还罚了他抄了百遍策国论才肯气消。”
“不过是不留在京中罢了，反正，于我而言，镇守边关比留在京城做个整日勾心斗角的文臣要自在得多。”温衍也明白秦驰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心之所向从来都不在京中。
“阿衍，我知道你淡泊名利，不屑于卷进朝堂争斗。可你今年已经也不小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边关吧？”
温衍自然听出了秦驰话中含义，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在这世界上，只有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表兄，你何时跟我母亲一样唠叨了？你自己不也尚未成家立业么。”
其实若说温衍由于多年来镇守边关才尚未娶妻，那么比温衍还要大上一两岁，且又无官职在身的秦驰一直未娶妻就有些不正常了。
秦驰自及冠起便一直游历天下，以寄情山水结交好友为乐。偶尔回家，只要一听见家中要为自己娶妻便立刻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再出门去。而秦老夫人虽然一直不喜，可是又舍不得当真逼迫自己的亲孙子。这样一来，秦驰的婚事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你别岔开话题，我们可不一样。我二弟能文能武，处理起人脉关系更是一把好手，秦家有他便已经足够了。饶是我不娶妻生子，不继承家业，也没什么大碍。但你可是姑父唯一的儿子，你要是与我一样，只怕温家上上下下都不会答应。”秦驰显然不被温衍的话牵着鼻子走，摆出了一副强硬的态度，非要温衍今日表个态才肯罢休。
可温衍也是铁了心不肯给个交代，只是淡淡的看了秦驰一眼，说道：“不娶妻生子？那你觉得今日的群芳会是为谁办的？你不会以为今日你还出得去这阁楼吧？”
听得此话，秦驰果然转了心思。连忙走到门口使劲的拉了拉门，才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还是说你约我来阁楼喝茶根本就是听得祖母的安排？”秦驰反应过来，有些气愤的对着温衍说到。
“我多年在外，从不曾在外祖母跟前尽孝，如今她就这么一个要求，我哪里拒绝得了。”说着，温衍的表情看起来也甚是无奈。
“你……枉我待你那么好，你重伤之时，若不是我，你只怕早去见了阎王爷了。可现在你居然恩将仇报，你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只要一想到自己日后娶了妻，便要永远被拘在这人心难测的云阳城，秦驰就止不住的头疼。
听到秦驰说到自己重伤之事，温衍就便不由得想到了匡柳在自己昏迷之际说的那句话……
“斯人已逝，你又何必执念至此。悲问剑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你且放心。”
这哪里是那个冷如寒冰，惜字如金的家丁说得出来的话。温衍虽不善心计，可也并非愚钝之人，因此，只是这么一句话，他就几乎可以判定，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介书生的宁原，绝对是当年定原王府的旧人。否则，还会有谁如此在乎悲问剑落于谁手呢？
可是……又究竟是哪一位旧人呢？温衍百思不得其解。
寿宴在即，秦府门前可谓是热闹非凡。各大家族送来的贺礼更是一箱一箱的往里抬。宛宁等人到府时，看见的便就是这样的画面。
看见别人送的贺礼，又想到自家府上准备的那点东西，周夫人此刻脸色都有些变了。忍不住有些犹豫地看了自家老爷一眼。
不过周老爷脸色倒是如常，仿佛并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老爷，你看我们准备的贺礼，是不是……薄了点？”刘氏小心翼翼的说道。
周老爷听见自己的妻子所说的话，忍不住蹙了蹙眉：“咱们又不是来与人攀比的，你想这些个做什么？”
刘氏闻言，心中顿时不悦，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声是就吩咐人去递名贴去了。
这厢秦相在府内看了人递过来的名贴，挑了挑眉，心中有些疑惑，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请了这家人，难不成当真是老了？不过，他既然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那等攀高踩低之辈，毕竟，再高的门第也高不过他秦家去。因此，他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派人前去把周府一干人等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这一进了府，周老爷便与刘氏等人分开，独自去了前厅拜会秦相，而刘氏等人自然是被带到了后院拜会秦老夫人。
宛宁跟着小厮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看着这秦府内令人瞠目结舌的建筑，心中不禁感叹道，这百年的世家果真是不一样。哪怕这随随便便一根红木柱子只怕也得是寻常百姓家羡慕不来的。
“周夫人，老夫人这会儿就在里面，您请吧。”
这边宛宁还在漫无边际的想着，前面的小厮却已经停了下来，恭敬地对身后的刘氏说道。
刘氏闻言，匆匆应了声谢便带着人进了门。
宽阔大气的侧厅之中，一位双鬓斑白却依然精神抖擞老妇人坐于上首，面上尽是和蔼，可无形之中也有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妾身周刘氏携女恭祝老夫人万福。”刘氏带着宛宁等人，齐齐给秦老夫人行了个大礼。
“这下面的是哪家人呐？”秦老夫人眯着眼，有些疑惑。
“回母亲的话，这是礼部新上任的周侍郎的家眷。”坐在一旁的秦大夫人小声回答道。
听着自家媳妇的话，秦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请动了闲方的周家么。
“原来是常萍家的，快快起身。想当年老身还未出阁时，与你母亲也算得上有几分交情。”对于当年那个仗着自己嫡母是皇家郡主便小有几分气焰的庶女，秦老夫人还是很有几分印象的。
听得秦老夫人提及自己婆婆的闺名，刘氏大喜，连忙说道：“正是，母亲也常常在家中提及老夫人呢，若不是此番母亲身体有些不适，定是要亲自来拜会您的。”
“哦？既然生病了可要好好养着，人老了，病痛自然就多些。老大媳妇，一会儿你给周府送些上好的药材去吧。”
“媳妇知道了，一会儿就去安排。”秦大夫人颔首应到。
“妾身在这里替母亲多谢老夫人赏赐了。”想不到秦老夫人居然真的对自己婆婆有几分情谊，刘氏美滋滋的谢了恩。
“不必多礼，都请先坐下吧。”秦老太太点了点了头，和蔼的说道。
这厢刘氏带着宛宁等人刚坐下，门外就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贺寿的人。如果说方才刘氏还对秦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沾沾自喜，那么现在她可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发现秦老太太对其他人的态度，也是差不多的，甚至言语中还要亲切上几分。
刘氏心中郁郁不平，宛宁倒是觉得这秦老太太果真不简单。毕竟，其他前来贺寿的人不是这个侯爷家的，就是那个尚书家。可秦老太太也没表现出多大的不同来，也都乐呵呵的问候了几句，又赏了些小玩意儿。如此能真正做到一视同仁的人，才不愧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
宛宁还在悠悠地想着这秦老夫人的做派，侧厅之内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毕竟，前来贺寿的人大多是早已在各个宴会上互相熟识的显赫人家，入座之后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寒暄。不过刘氏等人倒是初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同在场的其他贵妇自然是不相熟的，所以也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等有人看向自己之时勉强的回以微笑。看着眼前的场景，刘氏心中也越发不自在了起来，这怎么和她之前设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三姐姐，这些人……看起来都好厉害啊。”周宛冉坐在周宛清身旁怯生生地说道。
周宛清看着厅内那些人，脸上一直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周宛冉的话才淡淡说了句：“慌什么，这群芳会还没开始，你就怕了？”
许是周宛清说这话时太过冷漠，周宛冉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只低低说了一句：“我……我没有……”
“群芳会？就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别丢了我周家的人就不错了。”周宛柔一想到就这么一个庶女要跟自己一同在众人面前展示，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姐姐这话倒是有意思，四妹妹若是丢了人，你就不怕他人说你连自己的妹妹都管教不好么？”看着周宛柔趾高气扬的样子，周宛清怎么也不忍不住刺她一句。
“周宛清，你……”周宛柔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此刻拧成一团，要不是这会儿场合不宜，她可能早已经冲了上去给周宛清一巴掌了。
宛宁听着这一番唇枪舌剑，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庄子上养大的三小姐还真是有几分意思。只是不知道今日这三小姐又准备了些什么好戏，她隐隐对一会儿的群芳会有了一丝期待。
“母亲，品雪园那边儿已经布置好了，贵妃娘娘刚才派人来说已经在那边候着了，现在就请您和各位夫人小姐过去了。”秦大夫人在秦老太太耳边低声说着。
“那好。如此就请各位同老身一起去这品雪园中瞧瞧吧。”
秦老夫人声音不大，可此话一出，厅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闻言都立即起身底底道了声是。
随后，这一行人便浩浩汤汤的随着秦老夫人入了这品雪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