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勇者的生存战略》未确认生命体

9、弱肉强食

　　本来常小钏已经做好了被警方和媒体多方骚扰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回到日常当中，生活的变化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联大附中作为一个寄宿制半封闭的学校，把大部分想从常小钏嘴里挖出点东西的人都挡在了校门之外。但能挡住的只是有形的好事之徒，无形的流言却穿过校园大门的铁栅栏，把好奇和揣测的氛围带到了校园里。每天从常小钏起床开始，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直接上前搭讪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她成了整个学校的焦点，成了全校无人不晓的明星一般。

　　老师们自然是不喜欢这种变化的。受新调来的校领导班子影响，这些年联大附中一直试图树立起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习氛围，而常小钏带来的这种好事多事的风气明显和学校的整体方针相悖。以高中部高一年级各班为主，班主任们在尝试过约束自己的学生无果之后便把错误归咎于常小钏，于是常小钏便成了年级主任办公室的常客，隔三岔五就要被约谈一趟。

　　老班却对这种现象极为愤慨。这些人管不住自己的学生，怎么能把过错都推给他的学生呢！于是只要听说年级主任又要约谈常小钏，他就一定要比常小钏还先一步地赶到年级主任办公室，和年级主任好好念叨念叨。老班虽然在教师队伍里算是年轻后生，但谁都知道这人是全校甚至全市老师里最轴最护短的。来回几次交锋之后，年级主任也怕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干脆不再叫常小钏了，开始在高一的楼道里溜达刷偶遇，碰到机会就和常小钏聊几句别的班老师对她的意见，一看到老班过来就直接跑路。这仨人天天如此，知道的这是一个老师要念事一个老师护短，不知道的说不定脑补出什么三角关系虐恋情深呢。

　　“……我这种样子的都能拿来脑补三角恋，这些人是有多变态呀。”听陆维明说了年级里给她和老班他们编的段子之后，常小钏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捏出一颗金平糖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起来。

　　“变态？这么正常的青春校园励志恋爱小段子，哪里变态了？”

　　陆维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吕然解释了一句：“小钏是说两个老师一个三十一个四十多，和她这种幼儿体型摆在那里一起看简直像是犯罪，对吧？”

　　常小钏哼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吕然的回答。在常小钏不在学校的那段日子里，陆维明不知道怎么就和吕然熟悉了。凭着她俩的关系和吕然医务室医生的身份，被好事者追得身心俱疲的常小钏和陆维明经常躲到医务室来，加上平时来医务室的人就很少，医务室都快变成她俩专属的休息室了。

　　“这么一说啊。哎我发现你最近不在意别人说你个子矮了耶。是这次回去发现长个了吗？”陆维明向后一倒瘫在沙发上，凑近常小钏的身边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问道“而且最近也更香了。”

　　“……你也挺变态的。离我远点。”

　　陆维明的呼吸扑在颈上，常小钏抿着嘴唇，脸颊微微泛红，一边嘟囔着一边稍稍拉开和同桌的距离，半躺在沙发的另一个扶手上。她确实是不在意别人说她个子矮了，因为赵杨那厮说她只是发育比一般人迟缓，只要到了真正的发育期，她很快就能获得足够傲视绝大多数黄种人的身高和体型。对此常小钏只想长到差不多就可以了，真的变得和篮球运动员一样也不是她想要的，最好是有一米六五左右，不会太矮，也不是太高，普普通通的才好。

　　赵杨似乎理解不来她对“普通”的执念，不过常小钏也懒得和她解释。说到底，赵杨连人都不是，怎么可能理解人类呢？

　　至于气味。赵杨的解释是常小钏自己散发的荷尔蒙，这种荷尔蒙会吸引她想要吸引的人类或者Omega，只不过现在她还不会控制荷尔蒙的分泌，所以所有人都能闻到令人舒适的香气。

　　这让常小钏再次怀疑起自己的人类身份，但赵杨说这种能力反而是Omega不具有的，因为Omega所来自的世界根本不需要这种作为交流手段的信息素，Omega还是到了地球才学会了分辨不停生物的荷尔蒙。

　　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多的了解，但常小钏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反而更多了。幸好她已经习惯了保守秘密，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只要她保持沉默，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

　　陆维明和吕然都不是那种读不懂空气对人刨根问底的人，看得出小姑娘不愿意多说，便主动开始聊一些别的话题。虽然小姑娘还是很少主动开口参与对话，但能看出她的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

　　星期天的下午很容易就打发过去了。躲在医务室里没有好事的人来问关于神秘生物或者杀人案件的事，也没有年级主任来追问所谓的“官方回答”，常小钏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是的，她就是不想给什么“官方回答”。扯那堆谎话糊弄警察已经够麻烦了，而且就算解释一次，学校里好奇的人还是会好奇，到时候一次次解释反而言多必失，倒不如干脆就装作受到惊吓自闭了的样子，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才好。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时钟就已经走向了六点，吕然也要准备下班了。时间接近食堂晚饭的开饭点，校园里的嘈杂声也安静了不少。就在吕然开始收拾东西，常小钏和陆维明也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医务室的房门。屋子里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这么晚谁来医务室呀。吕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常小钏和陆维明急忙收拾起自己的书和零食，做出一副刚看完病准备离开的样子。

　　“报告”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位姿容端丽却面带愁容的少女。那女孩比陆维明略矮一些，又不像常小钏小得过分，正是那种青春感和女人味完美平衡的标准身材，加上举手投足间的淑女风范，着实令屋中的三人眼前一亮。

　　“老师……我……”那少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常小钏和陆维明，脸上满是为难的表情。

　　“没关系，她俩马上要走了！”还不等常小钏两人反应过来，吕然已经在推着她们向外走了“你先坐，稍等我就过来！”

　　“哈？你等……喂！”

　　在陆维明反应过来，出声想抗议的时候，她已经和常小钏一起站在医务室外面了，只能对着紧闭的房门挥了挥拳头：“这个重色轻友的变态老师。”

　　“重色轻友？你在说什么啊？她们不都是……”

　　常小钏有些懵，虽然她和吕然接触还不算多，但也看得出吕然虽然性格有跳脱的一面，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沉稳知性的，刚刚那副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啊，我没有跟你说吗？吕然是bi来着。”陆维明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就是双性恋啦，而且她比较喜欢女生的。”

　　不只是没说过倒不如说你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连性取向都能这么聊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常小钏瞪着陆维明，抿着嘴唇，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

　　幸好有着多年默契，不需要她说出来陆维明就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她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好啦好啦，我跟她关系再好也不会好过咱俩的关系啦！咱俩可是一起洗过澡一起睡过觉的，对吧！”

　　“一起在澡堂子洗过澡，一起在宿舍睡过觉。”

　　常小钏红着脸补充了一句，抬脚踢了踢陆维明的脚跟，转身就走。陆维明一边笑着一边抬步跟上，自然地牵起了小姑娘的手。在握住手的瞬间感觉到小姑娘打了个哆嗦，陆维明笑得更开心了——她最喜欢的就是看小姑娘这副害羞窘迫的表情。

　　“不过居然看上了那位，吕然这次怕是要翻船了。”

　　两个人从医务室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陆维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常小钏好奇地扭头看着她“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倒不如说咱们学校不认识她的才是少数吧。”陆维明回答道：“那姑娘是高一八班的，就咱们班正下方那个教室。她还挺有名的——当然和你这种有名不一样——别踢别踢小祖宗我错了。”

　　“……让你不正经说话。”常小钏忿忿地说道，又踢了踢陆维明的脚跟，但没有松开她的手：“那她是怎么个出名嘛？”

　　“她以前是咱们学校最有钱的大小姐，而且据说个性挺差的。”陆维明解释道：“个性差就是那种……嗯，总之你懂的。”

　　“不会又是人云亦云的吧？”

　　“不会不会。你没来联大附中的时候这位就出名了，还上过本地的电视呢。她指使几个同学打另一个同学，还把人绑在操场的旗杆上用冷水浇——那时候她还是初中生呢。”

　　闻言，常小钏撇了撇嘴，有些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说以前，现在她不是最有钱的了吗？”

　　“说起来挺像三流小说的。”陆维明说道：“就今年开年的时候，她家公司破产了，于是就跌落神坛喽。怎么啦？对她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常小钏摇摇头，有些担忧地看向医务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