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8、吃鱼

　　下午放学，小伙伴们照例结伴走在回家的小公路上。
　　邵耿跨着个自行车跟在小六旁边，小六快他就快小六慢他就慢。他也不跟小六说话，就跟他们村的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顺族语，不时爆出大笑，反正小六一个字也听不懂。
　　孟霞孟秀以及小雪她们几个看到小六被邵耿跟着，也就自发的离开了一点距离，几个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孟霞还时不时的爆出一声声尖笑，不怀好意地打量这边。
　　小六特别憋屈，他忍了半天忍不住对那个厚脸皮的男生吼道“你走开！”，但他怒气冲冲的一句话也只是引来别人的哄堂大笑而已。只好拉着八岁的妹妹一路都走得飞快。比平时都早了二十分钟到家。
　　因为周五放学比较早，今天又走得飞快，到家的时候那个古老的钟显示才刚过四点。
　　小六和妹妹去饭锅里各挖了一团白饭抓着吃，半下午的时候特别饿，家里没有零食，只能找冷饭充饥了。
　　这冷饭是中午吃剩下的，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吃什么都香，嚼着特别甜。
　　老妈在旁边的菜地里侍弄她的菜，看到小六，就喊他去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墩上帮文姐一起种东西。小六答应了一声就往那里跑，远远的看到文姐拿着锄头弯腰在翻土。
　　到的时候看到文姐已经翻好了三块长约十五米的地，就喊了一声：“文姐。”
　　“哦，回来了。” 文姐看到他也很高兴，递给他一把手柄只有手臂那么长的小三角锄头，“你来种种子。”
　　小六接过小锄头，又翻了翻放在一边的种子，圆圆的看起来像是豆子，不过不像黄豆或者红豆，更加不像豆角的种子。就问：“这是什么种子？”
　　“沙葛，你种两块地就好了，不要种太密。”
　　小六答应了一声，拿着小锄头在土上面挖了几个小坑，每个坑里分别放一粒种子，有些比较瘪的种子则放两颗。隔着大约四十厘米又种了一排。他右手拿小锄头，左手放种子，很快就种好了一块地。
　　文姐看了看，说：“有点疏了，第二块地稍微种密一点吧。”
　　“哦。” 小六答应着开始在第二块地上种，很快也完成了。他丢下种子和小锄头，说：“文姐，我来翻一会吧。”
　　文姐抬头擦了下汗，把锄头让给他。她自己则拿了另一种种子在第三块地上种起来，小六看了一眼，是玉米。
　　小六比文姐小两岁，但毕竟是男孩子，又是做惯了农活的，很快就把第四块地翻好了，用锄头把土打碎弄平，文姐又开始在这块地种玉米。
　　小六看了看地势，旁边剩下大约可以再做一块地，不过只有前面那些地的一半宽，他说：“这里种豆角把，在旁边搭一些竹竿让它们爬。”
　　“也行。” 文姐答应着说，“你先把土翻一翻，明天再来种，今天没带豆角种过来。”
　　小六又挥起锄头翻起土来。
　　正翻着，就听到一些人声，抬头看过去，就见旁边家里那口大池塘边站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哥哥，旁边的几个应该是他的朋友了。小六看到他们人手拿着一根钓鱼竿，正在穿蚯蚓准备钓鱼。
　　这池塘从小六出生开始就在这里了，占地很大，依小六估计，大约有两三亩地，中间种满了莲藕。这个时节满池塘一大片都是密密的荷叶，站在这边都看不到对岸，只有距离岸边一两米的地方荷叶很稀疏，因为这里池塘底下都是沙地和石头，莲藕不爱往这边长，而池塘中间都是厚厚的淤泥。
　　家里的鸭子每天都在荷叶丛里穿梭，以前鸭子还小的时候可难搞了，他每天放学回来就要下池塘去才能把它们赶上岸回家，每次小六都不敢卷起裤腿，否则腿会被荷叶杆上的小刺刮出一条条的血丝印子，不会出血，但是泡在常年不流动的池水里刺痛刺痛的很不好受。幸好鸭子们长大一些就会自己回家不用人下池塘赶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鸭子们早就已经回家了。而哥哥却带了几个朋友来这里钓鱼，静谧的池塘里偶尔可以看到某个荷叶会动一下，也有鱼会跳出水面。
　　文姐也看到了，撇了撇嘴说：“一群好吃鬼，又来了。”
　　也不能怪她会这样说，毕竟从年初池塘灌满水后老爸会买一些鱼苗放进去，却一年到头只能等到秋天池塘水很少的时候才会清理鱼塘，把鱼拿去卖，而直到那个时候家里才能吃到鱼。中间的大半年时间里小六他们时不时就要割草喂鱼。
　　只是哥哥的朋友们却是例外，每次他们来，一个两个空着手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他们不是要钓鱼吃，就是老妈杀鸡或者杀鸭的招待。
　　他们都是跟哥哥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个顶个的能吃，什么也不做，每次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在家里玩闹一晚，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这几年时不时的就会来家里，以前四姐和五姐每次看到这些人都很不高兴，可惜老爸老妈被他们哄得笑哈哈的非常开心，所以每次都大鱼大肉的招待。
　　小六只好安慰她：“算了吧，也不是天天来。”
　　“这鱼二月份才放进去，现在才过了两个月，能长多大哟，现在就来钓鱼。” 文姐气愤的丢下小锄头，说：“走，不做了，回家。”
　　小六看了看最后那块只翻了一半的地，又看了看气鼓鼓的姐，拿起没种完的沙葛种子和玉米种子跟在后面往家走。
　　回到家毫不例外，老妈又叫他们打水，烧火等。
　　小六去打水，文姐烧火，然后又砍柴，喂鸡喂鸭等等。
　　老妈在井边洗菜，一边洗一边唠叨：“不知道你哥哥他们钓到鱼没有，今晚要杀鸡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才好，小六心想。
　　过了一会，老妈吩咐小六去煮饭，特意叮嘱他多煮两斤米。小六准备盖锅盖的时候她还跑过来看，怕小六放少了水米饭会煮成夹生。
　　等到压力锅开始上气的时候，门口传来说笑声，接着哥哥和他的朋友们就回来了，哥哥手里还提着个水桶。
　　老妈一见他们就笑道：“钓到多少？”
　　一个叫阿伟的立马笑着说：“只钓了三条，不是很大，要不是天黑了我们还能钓到更多。”
　　老妈接过哥哥手里的水桶，笑着说：“也很不错了，每条都差不多七八两的样子，今晚吃的就够了。”
　　“是啊，辛苦阿姨了。” “阿姨做饭的手艺可好了，每次来都不想走。”“阿姨家的米也特别香，每次都能多吃一碗饭。”几个人笑嘻嘻的一边在水井边洗手一边说，把老妈逗得眼睛都眯起来。
　　几个人说了几句，洗好手脚就跟哥哥一起进了屋里，老妈转手把水桶放在水井边，喊道：“阿文，小六，过来杀鱼。”
　　于是两个人只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提了砧板和菜刀去杀鱼。水井边没有电灯，未免伤到手，小六去拿了一只手电筒来照着才把鱼弄好。
　　老爸回来了，他看到两个人在水井边杀鱼，立马高兴的说：“哇！有鱼！来来来，给我给我。你们两个给我切一些姜丝来。”说着就抢过装鱼的盘子进了厨房。
　　如果家里没有荤菜，就一般都是老妈炒菜，如果有肉类，只要老爸在家就会抢着做，因为他嫌老妈手艺不好。此刻他很兴奋地叫：“小六，赶紧把炒锅洗干净，我要做一个红烧，一个清蒸。”
　　小六一边舀水洗锅，一边好奇的问：“那还有一条怎么做？”
　　“别打扰我，我正在想呢。”
　　为了加快速度，老爸叫小六把烧水冲凉的那个锅里面的水清出来，他拿来蒸鱼。然后在炒锅里倒了好多油，叫小六放多多柴加大火。
　　等到锅里的油开始帕里啪啦的翻滚，老爸两根手指捏起一条鱼放在一个放了面粉的盘子里滚了滚，让整条鱼都裹了一层面粉，然后放进了油锅里，这时小六才知道，他要做炸鱼。
　　油很热，小六又放了很多柴，那鱼刚放进去一会儿，鱼香味就飘了出来。
　　小六狠狠的吸了几下鼻子，好香啊！
　　等到炸鱼出锅，小六看到那变成金黄色的鱼，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老爸拿了个盘子把锅里的油装起来，然后就开始做红烧鱼。他一会儿叫小六加柴一会儿叫他除柴，小六忙得都没空看他煮，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好了的时候，一抬头，鱼已经出锅了。
　　清蒸那边的鱼也早就已经端出来了。
　　接着老爸又炒了一个麦菜和一个菜心，就吩咐可以开饭了。
　　老爸亲自端着那盘红烧鱼去大厅，开心大喊：“吃饭了。”
　　走到大厅，他才看到哥哥的几个朋友，马上就笑着大声说：“原来是你们来了，难怪我说家里怎么突然有鱼吃。”
　　阿伟几个又纷纷称赞老爸手艺好，说他炸的鱼超级香引得他们口水都流出来了。等到小六他们把其他的菜和碗筷端上去，他们都毫不客气的纷纷开吃。等到大家都装了饭在吃了，才轮到小六装。
　　他装了满满一碗饭，站在妹妹的旁边夹了一些清蒸鱼和红烧鱼在碗里，又夹了几条青菜，就端着碗去门口的石墩子上坐着吃。
　　他其实很想吃那条炸鱼的，但是炸鱼放在老爸面前，而老爸坐在上首，小六在下首这边根本夹不到。
　　不过有清蒸和红烧的也不错。老爸的手艺真的很好，清蒸的清香可口，红烧的也很够味，就着红烧鱼的汁都可以扒一碗饭。
　　小六吃完了一碗饭，碗底还剩了不少鱼肉，他又去装了一碗，跑去饭桌上夹菜的时候才发现鱼肉都已经快没有了，大家都在抢着夹，菜心也才剩下一点点，他只好又夹了一些青菜。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听到大厅里传来弟弟的哭叫声以及老妈的惊呼声。小六站起来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弟弟好像被鱼刺哽住了喉咙。老妈有点着急，一个劲的说：“老张，你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