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50、化学班

　　那人接到电话很高兴。平时两人只有在晚上十一点前会说几句，因为宿舍异常安静，小六往往都是多听少说。今天难得小六打给他，还是大白天。邵耿很是兴奋了一阵，甚至叫出来一句：“我好高兴啊老婆。” 换来连珠炮的叫骂。
　　小六站在街边的电话亭里把自己分班的烦恼告诉了对方，他知道邵耿可能连那几个科目具体学什么的都不清楚，但是站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唯一想到可以商量的人就只有他。
　　邵耿很认真听他分析了一遍具体情况，然后说：“你可以想一想以后打算做什么，比如你想做老师还是做医生？或者别的，我听说高三学的专业对以后考大学影响非常大。”
　　一语点醒梦中人！小六顿时豁然开朗，他没有说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只是笑着调侃他。“除了老师和医生，你还知道什么？”
　　邵耿确实是不太明白什么专业对应什么工作，之前那两句他还是跟施工队里一个老员工打听来的，因为那人的儿子今年高考，平时经常炫耀儿子。不过这时他可不想认输，就说：“太小瞧我了吧？”
　　“谁敢小瞧你，你懂得很多。”小六说。这是他的真心话，邵耿虽然没多少文化，可他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比自己强了何止百倍。
　　第二天上课就要开始填表格，小六想了一夜，最后选了化学班。填好表格过了一个周末，周一就要正式分班了。物理班果然最多人，一百三十多人，被分成了两个班。而其他科目都只有一个班，其中生物班人数不到四十，而政治班则人数超标，共有八十多人，普通的教室坐不下，他们被搬去一个空置的大实验室里上课。小六后来听人讲过，政治班上课老师都带唛，如果不带唛的话老师只能站在教室中间讲课，否则后面的学生根本听不清楚。
　　不管别人怎么样，自从分班之后小六就觉得除了语数外综合这些还是老样子，化学科目要学的东西突然间多了很多。有非常复杂的方程式要记，很多实验课要上。两个星期之后，班里有七个同学转去了政治班。导致政治班人数更加巨大。
　　梁峰和郑宇豪都报了物理班。小六对此有些惊讶，因为他一直以为梁峰会学文科，之前大家讨论过分班的问题，梁峰也说应该会选文科，因为他的理科相对来说真的比较弱。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去了物理班。
　　小六的新同桌是个高个子女生，外号蚊子。该女生长得很漂亮人也很高挑，目测该有一米七出头，就是可惜成绩一般。她不想学文科，认为文科要背的东西太多。物理和生物又不太好，所以最后只能选了化学。不过很显然，她的化学成绩也很一般，经常来请教小六。小六能教的就会教她，可后来发现她似乎连基础也没怎么打好——总有那么一些学生，因为有很本事的老爸老妈，所以他/她不管成绩如何都可以上最好的学校。
　　虽然分了班，宿舍却没变。大家都已经熟悉了，何况对他们来说，宿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挑选的。
　　高二很快过去。小六一直没有回家——他当然不想回去。只是利用周日偶尔去看看大姐或者二姐，再抽空打个电话给细姐，不过细姐上班时间很长，忙起来也没时间接电话。等小六睡觉前打过去她却已经睡了，所以很少有机会通话。
　　孟德有时候周末会来一中找他玩，不过知道小六要去摆摊，又要忙着学习，他倒也没有经常来找。而且他看一中的学习氛围那么好，而小六这么辛苦都坚持努力读书，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回去就开始发奋，后来还真给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另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来找过他。
　　那是一个晚修，又是班主任来找小六，说是校门口有人找。他心中纳闷，难道是邵耿？但是他们每天都有通话，没听说他要过来。而且他昨晚还说这几天都忙得不得了。突然过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校门口。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挎着摩托车看过来。小六一眼发现那不是邵耿，车子不同款，人的身高体型也不对。他仔细辨认了半天，发现那人头发半长，额前头发遮住半张脸......到底是谁？真的是来找我的吗？不会是同名吧？
　　正狐疑不定，对面那人叫道“小六！”，笑嘻嘻看过来，仍然没有下车。小六听到声音，有点不敢置信。走近了一看，顿时就笑了。
　　“原来是你这小子，头发留这么长，我还以为是哪个女人。”
　　“怎么样，没想到吧？”王杰拍了拍摩托车后座，“上来，我带你去吃宵夜。”
　　小六摇头，“不去了，我还要上课。”
　　王杰很失望，但同学那么久他早就知道小六是个倔脾气，就说：“那你什么时候下课？我等你。”
　　“十点才下课，要不你......”
　　“没事，我等你啊。”
　　小六有些为难，他不想去吃什么宵夜，不过这么久没见王杰，他还是很想跟他说说话的。可是他又不能旷课，否则班主任要念死去。“有点晚了，宿舍很快会关灯，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再过来，待会我们说说话，就不吃宵夜了。”
　　王杰笑嘻嘻地说：“没事啦，晚上和我去玩，不回宿舍了呗。”
　　“那不行。就这么说好了，待会下课我们就在前面说说话。”小六指了指前面路边的足球场。
　　王杰没有办法，只好点了头。
　　只是等小六下了晚修找过来，却发现王杰正跟一个女孩子说话。那样子亲密的，一看就关系不一般。他在几米外停住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这时王杰看到他，叫道：“小六，快过来。”
　　小六走过去，偷偷打量了一下女孩，这才发现是隔壁班的同学。心里大惊：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要知道，王杰这人可是小学四年级就会调戏女生，吃女生豆腐的。初中在学校里就追过很多女生，毕业后更是直接辍了学，那风流程度可是让他们这些“纯情少男”望尘莫及。偶尔听邵耿提到他也没什么好评价，似乎到现在也没有正经工作，还是靠他年迈的父母供着他所有花销。
　　几年不见，这人难道追人追到自己学校来了？可是这女生的爸爸是他们初中的美术老师，听说这女生画画特别好，她平时都很乖巧，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和王杰混在一起。他们两个初中也不同班啊？
　　那女生低着头挺害羞，看样子也是认识张晓柳的。王杰则哈哈笑道：“你们两个认识吗？小六，她是我女朋友哦。”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小六心里很惋惜，觉得这女孩眼光有问题。不过他跟对方不熟，而且王杰还是自己朋友，总不好当面拆台。再说，说不定王杰现在变“好”了呢？
　　那女生躲在王杰身后，小六看他们两个偷偷牵着的手，感觉很别扭，想要告辞回去，让他们两个尽情腻歪。但王杰一个劲挽留，还炫耀自己女朋友。原来他们两个初中的时候就认识。王杰成绩不好，但画画非常棒，自然就得到美术老师的关注，然后他很快就认识了老师的女儿。尽管女孩很乖巧很安静，跟王杰完全是两种性格，而且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独生女，但是禁不住王杰死缠烂打。女孩来县城上高中之后家人不再时刻紧盯着，王杰更是追着不放，很快就被他得手了。小六听他在那嘚瑟实在是腻歪得很，尽管王杰没有说得很详细，但他根据这人的性格也能想到他是怎么“追”人的。
　　有个女生在旁边，很多话都不方便说。最后告诉王杰自己宿舍的号码，叫他有空打过来，就告辞了。令他震惊的是，女孩竟然坐着王杰的车走了......眼看宿舍就要关灯，一个高中女生晚上不回宿舍，跟着男朋友出去，这真的好吗？
　　——王杰这小子真是作孽！
　　后来偶尔在校园里见到这个女生，她都低着头脸微红地快步走过，小六原本也没什么话跟她说，见她这样，后来再见到也就当做不认识。只是王杰一直没有打电话来宿舍，也没有再找过他，他自己也实在是忙得不得了，也就没有心思再管他们两个了。
　　考完试当晚邵耿就回来了。他带了一个保温桶直接去夜市找小六，把保温桶里的鸡汤给小六喝，自己帮着卖东西，吆喝得比正宗老板还卖力。逗得旁边的大叔和阿姨哈哈笑。
　　这天晚上估计是憋坏了的学生太给力了，小六第一次提前卖完了所有的东西，九点刚过就不得不收了摊子。
　　收了摊子两个人直奔宵夜而去——云吞。小六发现这家店其实不应该叫早餐店，因为他从早做到晚。早上先是老板娘带着人在忙，半下午就换了老板来接手，一直营业到半夜。要是自己有一间这样的店多好，生意那么好何愁没有饭吃。
　　吃完云吞，邵耿拉着小六去河边散步。两个人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夜晚散步，不对，应该是第一次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