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4、猫捉老鼠

　　小六躲在墙外面偷看。
　　只听班里传来一阵阵笑声，偏远农村的孩子普遍比较大才上学，所以虽然是一年级，班里的同学也都已经八岁有的甚至九岁了。
　　小六缩在外面等孟老师走掉，才走进教室找妹妹一起吃饭。吃完饭小六去洗了饭盒，就着校园里唯一的一个水龙头喝了几口水。
　　返回教室放饭盒的时候，班里几个同学就在讨论准备玩“猫抓老鼠”，问他要不要一起玩，于是欣然加入。
　　游戏场地就在教学楼前面宽约四五米的空地，是平时小六领操站的地方，那里还有以前玩“猫抓老鼠”画的线。这回一共有六个同学，有男有女，大家猜拳分了一下，小六和小雪以及另一个叫孟秀的女生一组，因为猜拳输了，所以当“猫”。当猫的人要站在半米宽的过道中间不能出去，而做“老鼠”的同学则要冲过这道线，期间不被“猫”碰到就算赢。因为有三个人做猫，就在相隔三四米的地方各划了两处平行线当做过道，小六和小雪孟秀每个人守着一道线。而做老鼠的人要从最上面那条线开始往下闯，直到有其中一个人通过了三道线就算赢，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当老鼠。而如果他们三个人都被抓了，那就反过来他们当猫。
　　小六跟两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小六拦王杰，而小雪因为比较灵活，就拦另一个男生孟德，而孟秀则拦女生孟霞。
　　游戏开始的时候小六也就不管那另外两个人，把他们放到下面两道线，自己专门盯着王杰。
　　王杰很灵活，跑得也快，还有很多假动作和紧急刹车，总是试图诱导别人。小六在总长四五米的过道里面来回跑了一会就开始气喘吁吁的，几次都差点被他闯过去。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个男的，他看起来比小六他们都要高大很多，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王杰，把他拉到小六面前，笑眯眯地说：“我帮你抓住他了。”说的是镇子上的话，跟老妈说的一样。
　　而王杰也一边挣扎一边笑骂：“老根你放开我！”
　　那个叫老根的人不理他，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六，说：“快点拍他一下啊，他就‘死’了。”
　　旁边还有好几个高大的男生，明显是跟这个老根一起来的，都一脸带笑的看着小六。
　　小六看了看后面，两个女生都没拦住人，对方早就已经赢了，现在碰王杰也没有意义，于是他就不说话，也没动，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没看到人家在玩吗？
　　这时老根也发现王杰他们已经赢了。便放开他，笑着说：“那好，我也来玩。” 然后他二话不说就站在了小六的旁边，示意王杰继续。
　　王杰当然不肯，本来就四五米宽的地方，小六一个人拦着他还有可能闯过去，现在不但多了一个人，还比他高大那么多，他怎么可能闯过去？于是大叫：“不行，这样怎么玩？”
　　老根就笑：“那你还玩不玩？你不玩就我来。”
　　小雪四个人明显意犹未尽，王杰也很想玩，但是面对人高马大的老根又根本耍不了横，只能又纠结又郁闷地说：“老根，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我就喜欢跟他玩，你不想玩就走开。”
　　王杰听他这样讲就嘻嘻笑着打了他一下，用顺族话说了一句：“......”小六一个字也没听懂，只是觉得王杰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奇怪。
　　而旁边站着的几个高个子男生这时也一起起哄，个个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小六，用顺族话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小六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有点生气地朝靠过来的孟德他们说：“不玩了。” 然后就想去教室。不过他还没走一步，那个叫老根的就叫住了他。
　　“张晓柳。” 变声期男孩子沙哑的声音，带着顺族人特有的口音，听起来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明明王杰也是顺族人，但叫自己名字的语气跟这个人就完全不一样。
　　小六转过头看到那个人在对自己笑，觉得那笑怪怪的，心里就有点没底，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人。他以前听老爸跟别人聊天，说顺族的人都比较野蛮。这个人无缘无故跑到学校来扰乱他们，难道是看他不顺眼想打他？以前也见过别的村的一些大男人会突然跑来学校打人。
　　小六就警惕地问：“干嘛？”
　　那个人又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笑着看他。小六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就转身跑上楼进了教室。坐在位置上找了一张图画纸来画画，正画着，孟德他们进来了。小雪跟在后面，见到他就说：“小六，那个人又来了。”
　　小六一抬头，就看到老根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也不进来，看到小六看过去就用顺族话说了三个字“呀勾薄” ，然后就缩回去了，然后外面几个大男生大声哄笑起来，故意用顺族话大声说着什么。
　　小六有点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更加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不过看样子不是来打自己的，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好了，反正听不懂当他们在唱歌了。继续低头画画。
　　班里有另一个顺族的女孩，不过她跟王杰不同村。王杰他们村叫廉村，在小六他们村的下游，小学所在的村子堂村又在兰村的上游，而这个女孩罗莉所在的泉村却还要在堂村的更上游。当然也有更远的一些村落也有同学来读书，不过班里没有，所以不太熟。
　　堂村和兰村是汉族人，而廉村和泉村里的则都是顺族人。不过虽然几个村都不在一起，却也隔得不远，大人们基本都认识，几个顺族村的人说的话也都是一样的。这时罗莉就用很不屑的口气“切”了一声。孟德他们正在讨论那个老根，听到罗莉的声音，想起她也会说顺族话，就纷纷问她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罗莉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她就高傲的抬着下巴，不管孟德他们怎么问都不讲，脸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小六本来也竖着耳朵，见罗莉总是不说也就懒得再管了。
　　倒是孟德和小雪孟秀孟霞他们围着罗莉一直问个不停，只是到最后罗莉也没有告诉他们。
　　快上课的时候，回家吃午饭的堂村的同学都回学校了，校园里更加热闹。
　　小六起身去上厕所。虽说校园外围到处都是野草，男生随便找个角落也可以解决，但是他作为学校里的“名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小学生好动，不大的校园里根本没有隐蔽的角落，不管在哪里都会被人看到。所以除非迫不得已，他都会去厕所上。只是这个厕所建得挺远，要穿过刚刚玩猫抓老鼠的场地，经过一个平时当操场的篮球场，再绕过两栋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新建的空楼，还要下一个小土坡，简陋的厕所就建在小山坡下面。
　　小六小跑着去上了个厕所出来，走到那两栋空楼的中间过道就迎面看到了那个叫老根的男生。他远远看到小六，脸上就开始带上了那种笑。等到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用顺族话说了一句“呀勾薄”，小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就跑走了。上课铃已经响了。
　　这节是体育课，小六跑到操场的时候，体育老师还没来，倒是班里的同学都基本到齐了。于是小六这个班长兼体育委员就开始叫大家排队。
　　他右手握拳折起手臂举在脑袋边，左手伸直与肩部平齐。同学们一看他这个手势，就开始从高到矮排在他面前。
　　不久体育老师就来了，是教二年级语文的一个姓叶的女老师，她现在怀着孕，慢腾腾的走到队伍前面，说：“张晓柳你来带他们做广播体操。”
　　于是小六就在前面一边做操，一边口里还说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做了两遍，老师就叫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于是小六又跟几个同学一起去玩猫抓老鼠。这回没有人打搅，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下了课还在玩。
　　等第二节也是最后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小六和孟德他们一起冲到校园一边那个唯一的水龙头前抢着喝水，洗脸。
　　春天的下午天气有点湿热，不过这会儿他们都跑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用冷水洗过之后才凉快一些。
　　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音乐老师是三年级的数学老师，她也不教唱歌，就问大家会唱什么歌，大家说了之后她就挑了几首让大家唱。大家越唱越兴奋，越唱越大声，最后一首“潇洒走一回”还没唱完，下课铃响了，隔壁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同学都跑过来围着窗口往里看，小六他们班唱得更加起劲了。最后老师直接走掉，同学们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还在唱着歌。小六跟着大家大声唱，好像也“潇洒”了一回，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不存在。
　　与同村的同学一起往外走，去下面找各自的弟弟妹妹回家。大家走在那条小公路上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条小公路平时很少车，就偶尔有附近村里的拖拉机会经过，虽然蜿蜒曲折的公路两边不是高山就是茂密的森林，但因为拖拉机声音大，远远就能听到，所以同学们都很早就会避开，不会出现什么事故。
　　小六跟孟德小雪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是否有什么小野果。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这是自行车的铃声。而这条路上骑自行车上学的一般都是廉村人，他们村比较远，骑自行车当然就快一些。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村普遍比较有钱，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自行车。

---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想说，但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