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3、上学

　　家里一般都是老爸做主，老妈听老爸这样讲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嘴巴不停嘀咕着骂他读书花了家里很多钱，翻来覆去没个完。
　　小六就当她唱歌，装了一碗米饭，拌了一点菜汁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他就往姐姐们的房间走，去叫妹妹起床。
　　妹妹磨磨蹭蹭的起来，走进厨房跟老爸撒娇，老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吩咐小六给妹妹装饭。然后还没怎么清醒的妹妹就拿着碗慢吞吞的扒拉。
　　小六背着两个书包，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他自己和妹妹的午饭，焦急地在旁边催：“小玉你快点啊，要迟到了。”
　　小玉还没说什么，老妈又骂开了：“催什么，她那么小，噎到怎么办！你等多一会会死吗？”
　　小六就不出声了，只是拿了妹妹的饭勺给她喂饭，半天也不见她扒一口，他都快急死了。
　　猛然间听到外面有人叫：“小六！小玉！快点！要迟到了！”
　　小六连忙转头对外大声应答：“很快啦！再等一下。”
　　幸好妹妹听到叫声终于有点紧张了，她连忙塞了一大口饭在嘴里，然后把碗往灶台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跑，含糊的说：“六哥快点。”
　　小六追着妹妹跑出去，穿过家门口的小路，很快在隔壁屋檐下见到同年级的小雪和她弟弟等在那里。
　　小雪也是一个人背着两个书包，提着两个饭盒。她一见小六兄妹，就叫到：“今天怎么那么晚？我们要走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小六说：“今天起晚了。”
　　于是两个人拉着各自的弟弟妹妹就快步往学校赶。
　　学校位于西边。
　　来到村口的时候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走小路去学校。这条小路跟平时走的小公路不同方向。小公路在村子南边，而这小路则在村子的西边，顺着流经村子的那条小河一直往上，中间要趟两次河。这条小路很窄，路面只有两只脚并排的宽度，是村民们平时砍柴或者干活时走的。中间还有一小段是峭壁，可以步行通过。经过峭壁之后还要经过一片墓地，小六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低着头加快速度，不敢抬头看。
　　这条路难走又偏僻，但是去学校却比小公路近一半不止。
　　小六和小雪脱了鞋子，背着弟弟妹妹第二次过了河，过了河之后也没有时间擦脚，甩了甩水就直接穿上布鞋，又急匆匆走过一段小路，小学的教学楼很快就映入眼帘。
　　刚踏入校园，铃声就响起。他们拉着弟弟妹妹往前冲，这时两个小的也很紧张地往前冲，因为迟到了会被老师批评。看着他们进了教室，小六和小雪才跑向位于二楼的班级，他们四年级旁边是五年级和六年级。而一二三年级则都在一楼。
　　今天考数学，是小六最喜欢的科目。当然了，学校不知道是因为比较偏僻还是怎么的，反正主科只有语文和数学，其他的像音乐美术体育等都是语文老师或数学老师兼任的。平时也就是语文和数学会测验，而其他科目则经常被老师改为活动课。同学们可以在校园里自由活动。
　　教小六他们数学的是校长，姓孟，跟小六同村。听说他是附近几个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 —— 高中毕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上大学，虽然上大学很贵，但是听说上大学国家会补贴一大半的学费，毕业之后还有很好的工作分配。孟老师平时放假喜欢去村里那条小河里网鱼，有时候搞到炸药还去比较深的水段炸鱼，那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后来他的右手真的被炸掉了，只剩光秃秃的一个手腕。上课的时候他的右手腕插在裤兜里，改作业以及板书等也都用左手。
　　这天上完早读，孟老师腋下夹着一沓试卷走进了教室。学生问好之后小六跑上讲台去拿试卷分发给班里十三个同学，然后大家埋头开始做题。
　　孟老师比较胖，平时总是一副眯着眼睛没睡醒的样子。此刻他也半眯着眼睛坐在讲台后面。
　　小六的右侧是过道，那边坐的是个顺族的同学，叫王杰。他是他爸的老来子，被宠得什么似的。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小小年纪还会挑逗女同学。小六有一次还看到他摸几个女同学的胸部或屁股，当然是在玩闹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吃豆腐。而那几个女同学也很单纯，被人摸了根本毫无所觉。总是嘻嘻哈哈和他玩作一堆。
　　王杰还经常旷课去搞“野物”，抓泥鳅，摘野果，打小鸟捕兔子挖竹鼠，等等。学校老师也不会找他家里人说，反正人没事就行。
　　所以他的成绩是一塌糊涂。
　　这时王杰看孟老师脸转向别的地方，而且眯着眼好像在打瞌睡，就轻轻的“喂”了一声叫小六。小六装作没听到，刷刷做题。
　　王杰不死心，伸出脚来轻轻碰了他的桌子一下，小六的笔一划差点戳烂试卷，这下没法装作没听到了。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就见这人挤眉弄眼的示意自己给答案他抄。小六看了看孟老师，见他还在眯着眼，就抬起试卷的一边微微侧过给他看。
　　王杰刷刷的抄了几个填空题，又来看计算题，因为要列式，字比较多，便伸长了脖子看。
　　突然孟老师重重咳嗽了一声，小六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试卷放平，趴下去继续做题。后面不管王杰怎么逗他都不理，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小六松了口气，孟老师说了一句：“张晓柳收试卷”，他就马上站起来开始收。
　　来到王杰旁边的时候他正扯着同桌的试卷猛写，看到小六就拍了他一下，小声怪他不够义气，小六只当没听见，面无表情扯他的试卷。
　　很快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小六急急忙忙把试卷交给孟老师，然后就跟同学们一起往楼下走，要做早操了。
　　一到六年级的同学按年级在操场上排好队，小六站在教学楼前面的平地上背对着操场领操。很多一二年级的同学根本都还不会做操，一个个都紧紧盯着他的身影有样学样的比手划脚。
　　做完操还有十几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小六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里问话。办公室里一共五个老师，他们分别教整个学校六个年级的全部科目。
　　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姓吴，她把小六叫到跟前，问：“张晓柳，老师问你一下哦。你大姐有没有回家？”
　　小六有点奇怪老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是内向的老实孩子，闻言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
　　吴老师又问：“你以前去过你大姐家吧，她家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小六回忆了一下，两年前大姐结婚的时候他和家人去送她，她确实把自己留在她的新家住了几天，因为大姐最疼他。那几天他什么活也不用做，反而有各种各样好吃的随便吃。也是在大姐家小六第一次吃到葡萄，是那种紫黑紫黑的大葡萄，一串串看起来可新鲜了，那酸甜酸甜的味道，每次一想起来就口水横流。
　　大姐夫家种了很多葡萄，就在门口的一大片菜地上。小六在那里住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摘来吃。当然开始的时候他不敢，大姐给多少他就吃多少，后来大姐的婆婆就每天都摘一大篮子放在他的面前，叫尽管吃。到后来，小六简直是拿葡萄当饭吃了，想想就幸福。可惜后来都没有再去过大姐家。
　　现在吴老师一问，小六就偷偷吞了口口水，说：“有很多葡萄。”
　　“除了葡萄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好吃的。”
　　“比如什么？”
　　“有鸡腿和鸭腿，还有春卷。” 那是小六第一次见春卷这种食物，那是大姐的婆婆在街上买的，一大条鼓鼓的，里面包了很多肉。大姐把它切成一片片炒来吃，有肉味也带有一点甜味，特别好吃。
　　吴老师“哦”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你大姐是不是要离婚了？”
　　第一次听到“离婚”这个词，小六很奇怪的看着吴老师，很想问她怎么会知道，不过不敢问，就小声说：“我不知道。”
　　吴老师本来一脸的八卦和兴奋，这时听他说不知道就有点扫兴，刚好上课铃响了，就说：“好吧，你回去上课吧。”
　　小六跑进教室，这节就是语文课，吴老师按部就班上完课也没再找他问话，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第三节课是美术课，孟老师慢悠悠地进了教室。叫同学们自由发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小六拿出图画书，翻了几页，找到一幅图，照着就在图画本上画了起来。正画着，旁边就有笑声传过来。抬头一看，只见王杰正得意洋洋地举着自己的图画本展示，说：“漂亮吧？”
　　他看了一眼就惊呆了，王杰画了一个女孩子，这幅图也是在图画书里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女孩头顶着一个盆子。这个原图估计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而且这个女孩是图片上许多人物中的一个。但是王杰却把她画得很大，他还把女孩子窈窕的身材以及凸起的胸部和屁股都画得活灵活现，非常传神。反正小六是第一次见有人能画得那么好，简直就像真人一样。不由得赞叹道：“好漂亮！”
　　“那当然了。”王杰得意的收回本子，又指着他的图说：“你这画的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小六摇了摇头，本来想继续画，结果一看自己画的那个人，再对比王杰画的，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于是拿出橡皮擦把它给擦了。把图画书翻到王杰画的那幅图，选了图上另一个人也开始画。
　　不过最后他的画还是被王杰嘲笑了。他也不以为意，自我感觉比之前擦掉那幅画还是好了很多的，就交了上去。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快放学的时候，小六拿着饭去妹妹的教室找她，她读一年级。教她们数学的又是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