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23、同桌班长

　　小六把菜端到饭桌上，小表哥也去端了碗筷来。加上自己，此时家里一共就三个人，大姨就炒了三个菜。小六吃饭本不慢，开吃之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夹菜，都只吃自己面前那盘。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小表哥吃饭那个快，简直就像在牢房里待了几年刚放出来的似的。
　　哗啦哗啦，唏哩呼噜，听到小表哥吃饭的声音，看到他飞快扒饭的动作，自己也情不自禁被他影响，哗啦哗啦吃起来。
　　只有大姨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慢悠悠咀嚼，没发出一点声音来。她大概觉察到小六被她小儿子影响了，就说了一句：“你吃慢点。”
　　“哦。” 小表哥应归应，动作却丝毫不慢。
　　吃完之后小六帮着大姨洗了碗。然后大姨叫小表哥帮他提水去冲凉，冲凉房并不远，他想说自己可以提，大姨笑呵呵地拦住他：“你小表哥有力没处使，让他提就行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跟在小表哥后面进了冲凉房，小表哥把水桶放在里面，说：“会洗衣服吗？不会洗就只能给你大姨洗了。”
　　他连忙点头：“我自己洗。” 心里却想，如果有时间，可以把小表哥的衣服也一起洗了。小表哥又告诉他洗发水和沐浴露之类的，就走了出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一个卧室。大姨家的格局和小六家里的一样，都是中间一个大厅，两边前后各一间卧室，共四间卧室。大姨在右前方，小表哥在右后方，而左前方的卧室是二表哥的，小六就睡左后方那间。
　　大姨说这房间本来就是客房，平时放杂物的。她说以前细姐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也是睡这里。床边有一张很大的书桌，卧室里的灯也很亮，大姨叫他以后就在卧室里写作业。
　　自从哥哥分家之后，他原来的卧室就给了小六和阿丰睡，里面只有一把椅子，连张桌子或柜子都没有，他们的衣服等物都是胡乱堆在床角的。
　　因此现在他很开心，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还有一张书桌，虽然是大姨家的，但是只要自己还在这里住，这些就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二天走路去上学，从大姨家走过去并不远。不过临出门前刚起床的小表哥问他：“你从哪条路去学校？”
　　对附近不熟的小六想了想说：“就是从门口直走，经过一个池塘边，再左转，然后经过一排小房子出去大公路。”
　　小表哥一听，把正在擦脸的毛巾往钩子上一挂，说：“我带你走一条近路。” 然后就带着小六走上房子旁边的一条小路。
　　跟着小表哥七拐八绕，人都有点晕乎了，不过幸好小表哥走得很慢，还一边走一边指着一些比较好记的东西给他看，方便他认路。把小六带到公路边，他抬手往左一指，说：“学校就在那里。” 又往右一指：“你之前走的那条路口还要转过前面那个弯才看得到。”
　　小六左右看了看，这条路确实近了很多。跟小表哥道了谢就自己往学校走去。
　　这个时候是上学高峰期，公路上很多学生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小六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同学。小雪还没到，他谁也不认识，别人或多或少都认识几个人，都在互相说话打招呼，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旁边是空着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来和他做同桌。
　　上课铃响起来之前，班主任就来了。就是昨天把小六和小雪放在班级门口等了很久才让进去的那个男老师。他站在讲台上指挥同学打扫卫生，又让一个叫王凯的同学去倒垃圾。小六不禁好奇地打量几眼王凯，这王凯难道以前就跟刘老师认识？不然他怎么总是王凯王凯的叫，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叫王凯帮他做这个做那个。
　　小六也很想去帮忙，但是老师根本连个眼神也没给过他，更加不叫他的名字。他有点郁闷，见到同学扫地他也拿了扫把来扫，不过这种塑胶做的扫把他第一次见，一边扫地一边暗中稀奇了很久。变换姿势和方位扫了一会儿，发现不如家里用芦苇做的扫得干净。
　　快上课的时候小雪终于来了，跟小六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回她自己的位置。
　　上课铃响了，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刘老师叫大家马上去操场排队，要升国旗。这个运动员进行曲跟以前小学里放的是同一首，让小六顿感亲切。
　　刘老师带着大家去操场排队，小六这才看到原来校园那边有个那么大的足球场，远远望去，操场对面的围墙都似乎有点模糊！这时球场上都是熙熙攘攘的同学。这个学校真大，比自己的小学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是足球场上的草长得太差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高低不一，露出来的泥黑中带黄......看起来像秃子的头发。
　　小六个子算中等偏上，被刘老师安排站在男生队伍倒数第三，离红旗杆有点远，上面人都看不清楚。升完国旗，又有校领导上台讲话，也没看清人长什么样，说的话也没听清，不知道是话筒的问题还是校园太大，那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还有回声，一重接一重的，反正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等到可以回教室的时候小六都快无聊死了，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人，刘老师又在旁边走来走去小声警告大家不许说话不许动，他站在操场上腰酸背痛，感觉比干半天活还累。
　　第一节是语文课，这节课刘老师没有讲新课，而是调整了一下座位。
　　小六的旁边调来一个有点胖的女生，名叫廖颖，她国字脸，眼睛很大眉毛很粗.....手臂也很粗，离得近小六看到她脸上还有黄色的雀斑。她一坐好就把两只手折叠着摆在桌子上，左手手肘尖刚好抵住桌子中间那条三八线。小六双手垂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手肘，只见这位同学非常认真专注的盯着刘老师，一丁点儿眼神也没有往这边斜，仿佛旁边坐着的是一团空气。
　　小雪的同桌是个女孩，叫李小青，皮肤黑黑的，人也长得一般，但是小六看到她一调过去就对着小雪笑着小声说了什么，两个人立刻就笑成一团。
　　刘老师花了半节课调座位，又拿出一个本子，说起了班干部的人选。
　　等他逐一公布名单，被他点到名字的同学又站起来给大家认了脸，小六才知道廖颖居然是小升初成绩全镇第一！她理所当然被任命为班长，而王凯则是学习委员。被老师点名的时候小六看到他傲然站起来，嘴角带笑地扫视了一圈才坐下。
　　另外还有几个学生被任命为什么宣传委员，劳动委员和体育委员什么的。小六伸长脖子等了半天，直到下课铃响起，刘老师说了下课，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失望，又有些失落。
　　上了初中就是不一样，光七班就五十多个人，全年级有八个班，就是说光初一就一共有四百多接近五百人。小六的小学整个学校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加起来一共才九十八人......
　　第二节课是英语。上课铃还没响，小六就早早把英语书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从打铃开始就一个劲盯着门口瞧。
　　很快就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拿着几本书提着一台录音机出现在门口。那一瞬间，他就喜欢上了英语。果然比起刘老师那个古板的长相和穿着以及行为处事，这个英语老师显然更加前卫。不管怎么样，她穿的衣服就非常好看，人也很年轻漂亮，那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用英语说了一句话，就在大家都一头雾水的盯着她看的时候，旁边的廖颖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大声说：“good morning teacher.” 声音之大吓了小六一跳，还以为她突然间发疯了。
　　然而英语老师笑眯眯地对廖颖说：“你就是廖颖吧？请坐下。”
　　小六觉得有点不科学，就凭刚才那句话老师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自己就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接着老师就介绍说她姓赖，又说了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大家才恍然，原来是“早上好”的意思。
　　赖老师又问：“除了廖颖，有没有别的同学也学过英语？”大家都不出声，即表明对英语是七窍通了六窍，还剩一窍不通。
　　见到大家没反应，赖老师好像有点失望，低下头翻书，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课的时候小六很认真听，然后很快发现赖老师对廖颖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她一直看着廖颖，所有的问题也都只提问她一个人，好像班上其他人都不存在，就对着廖颖一个人上课似的。而廖颖也不辜负她的期望，老师每一次提出的问题她都能大声回答。
　　因为新奇，这节课大家都很积极，赖老师说跟她读的时候也都很卖力的读。
　　上完一节课，小六发现整节课就学了一句话“good morning.” 不过他也没有失望，下课的时候还在好奇的翻看后面的内容，虽然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过看看图片也好，这英语书上的图片都非常有意思——要知道，他的语文书和数学书都只有零星的一些图画，还是黑白的。可英语书上的却是新颖的彩色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