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15、兄妹上街

　　这时也已经过了八月中旬，再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谷子晒好之后照例要拿出一些上交给公家，俗称交公粮。
　　老爸就叫哥哥去送公粮的时候也把花生一起带出去榨油。今年收成好，谷子比去年多收了四百多斤，花生也颗颗饱满，老爸很高兴。他特意批准小六，文姐，以及弟弟和妹妹都可以一起去镇上。还说可以给大家都各买一身衣服。
　　小六心里也非常高兴，可怕的暑假终于要过去了，老爸还说可以给他买两件上衣，因为他今年长高了一些，以前的衣服都短了，而且经过一个暑假的劳作，衣服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兄妹几个坐在堆得高高的稻谷和花生包上面，摇摇晃晃的去了镇上。
　　哥哥先把拖拉机开到交公粮那里，排着队过称。小六他们几个在一边等着。看到最后那个收公粮的递给哥哥一叠钱，都是百元大钞，当然还有一些十块几块的散钱。听老爸说以前交公粮都是无偿的，从前几年开始就按斤收了，农民们可以收点钱，如果家里粮食多的，也可以拉来卖。今年小六家里收多了粮食，老爸还特批哥哥多拉了几百斤卖钱。
　　哥哥又转车拉着花生去榨油，把花生都搬下来之后，哥哥就给了文姐两百块钱，叫她带着小六，小玉和阿丰去买衣服。哥哥则一个人去了另一边。
　　小六和文姐一个人拉着一个，走在拥挤的集市上，今天是赶集日，加上家家户户基本都差不多是这时候收完稻谷来交粮，所以街上特别多人。
　　经过一条小街时，阿丰看到旁边有卖煎饼的，就说要吃。文姐于是买了四个，兄妹几个一个人拿着一个当街啃。又走了一段路，发现是个卖内衣裤的，文姐停下来挑了起来，她最后买了两件女人的内衣和内裤，当然也给小六三个人各买了两条内裤。
　　不过阿丰的注意力被旁边卖玩具的吸引了，那里有个遥控汽车在地上嗡嗡的跑来跑去，阿丰看得眼睛都不会转。
　　等文姐买完内衣想要走的时候，阿丰就小声叫着要那个汽车。文姐过去一问，那小小的一个玩具车居然要五十多块钱！她一听就扭开了脸，对阿丰说：“阿丰，那个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去买漂亮的衣服。”
　　阿丰哪里肯听，赖着不肯走，开始的时候还小声哭闹，后来见文姐态度坚决，就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
　　文姐有点生气，但是毕竟在大街上，闹起来可怎么好意思，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小六想了想说：“阿丰，我们先去买衣服再来买汽车好不好？”
　　阿丰一听，就有点怀疑的看着小六，问：“真的？”
　　小六只能咬牙点头说：“当然。”
　　阿丰又问文姐，文姐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蹲下去好声好气的哄，说待会买了衣服就给他买汽车。阿丰这才爬起来跟着走了。
　　文姐带着小六他们七拐八拐，又上了二楼，小六抬头一看，一排排全部是卖衣服的店，每间店里的三面墙都从上到下挂满了衣服。小六大概看了几眼，只见什么样的衣服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四个人逛了几家店，都有很多人，文姐问了几次价格都没人理，店主在招呼别的客人，她也没耐心等，幸好逛到一家在边缘的店的时候发现里面没什么人。
　　文姐就给每个人挑了一件短袖上衣，跟老板讨价还价了很久，终于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成交了，老板包衣服的时候还在那里嘀咕说文姐太会砍价了，她都是亏本卖的什么的。文姐却又拿了一件男生的T裇，跟老板说：“我一下子给你买那么多件衣服，送一件给我吧？”
　　老板一看，大呼小叫起来：“不行！我现在都是亏本卖给你的。”
　　小六在心里偷偷地想：“文姐也真是的，老板都已经亏本卖给我们了，还要她送肯定不会同意。”
　　文姐却坚决说：“你送吧？不送我去刚刚那家看了，刚才那个老板还说送一件给我，只是他们家的衣服款式稍微差一点我才没要。” 她一边说就丢下那件衣服，拉着几个人就往外走。
　　小六他们三个还觉得很惋惜，好不容易试好了衣服，难道还要去另外的店重新试？而且刚刚根本就没有人理我们，哪里有人答应送衣服？不过小六平时本来就比较少话，这时发现文姐撒谎也不可能拆穿她。倒是小玉突然说：“文姐，我们不买衣服了吗？”
　　文姐闻言瞪了小玉一眼，二话不说拉着她坚决的往外走。
　　老板开始还嘴硬，可看他们都快转到旁边的店就急了。追出来说：“哎呀，送你啦送你啦。小妹你真是会砍价，我都亏死了。”
　　文姐笑：“老板也别骗人了，不可能亏本。”
　　“唉。”老板叹了口气，说：“你是不知道啊，这生意多难做。你可别跟人说我送你一件衣服，不然大家都要来让我送了。我们这一天也卖不出几件，饭都快没得吃了。”
　　文姐立马说：“老板尽管放心。”老板包好衣服递过来，小六伸手接了。文姐掏钱付款。
　　往外走的时候老板在后面招呼道：“小妹下次还来啊。”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文姐低声对小六他们说：“你们看，如果她真的亏本，还会叫我们下次再来吗？”小玉和弟弟一脸懵懂，小六回头看看那个老板笑眯眯地招呼新客人，若有所思。
　　下到一楼，下面是个菜市场，摆着一排排青菜辣椒等蔬菜，这些都只有家里不种菜的才会买，因此人流量相对比较少。
　　文姐怕小弟想起那个玩具车，带着几个人从菜市场穿过去，来到另一边。刚出了那栋楼，迎面看到一家早餐店，这时应该差不多十点多，早餐店里却还是坐满了人。小六悄悄看了看别人吃的东西，发现是混沌。这个东西以前跟着二姐来镇上的时候吃过一次，混沌皮非常嫩滑，里面包的肉馅也很鲜甜。想起那个美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今天早上太兴奋，又赶时间，早饭根本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又看到了美食，肚子就咕噜咕噜了。
　　“文姐。”小六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
　　小六指了一下那家早餐店，满脸的希望，“混沌。”
　　弟弟和小玉这时大概也闻到香味了，都在说：“姐，好香啊。” 一边说一边盯着人家碗里的东西吞口水。
　　文姐侧过身用小六挡住别人的视线，掏出钱来数了数，然后笑着说：“好吧，我们去吃混沌。”她很老练的走过去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来，喊道：“老板，来四个混沌。”
　　小六不由得有点佩服她，同样是一年都没来镇上几次，天天在小山村里务农，一年到头连生人都见不到几个，文姐却表现得那么老练，底气十足，而小六和弟弟妹妹则都有些畏首畏尾。
　　混沌果然很好吃，老板端上来的时候，小六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调羹吃起来。可惜就是太少了，根本都没到半饱，他喝完了碗里的汤，眼巴巴的盯着弟弟和妹妹的碗。他们平时胃口比较小，待会应该吃不完吧？小六满怀希望的想。
　　可惜，最后别说妹妹，连六岁的弟弟都把满满一碗混沌吃光了，只是那些汤他却喝不下了。
　　文姐付了钱，带着几个人又逛了一会儿，大概是肚子吃饱了，弟弟和妹妹也没怎么吵闹。最后文姐用剩下的钱买了一点麦芽糖，把他们带到榨花生油的店里等哥哥。
　　晚上回到家老妈看到大家都买了新衣服很高兴，但是看到别人都只有一件，就小六有两件，又开始嘀咕了。不过当她听说那件是老板送的，脸色也就阴转多云了。
　　农忙已经过去，可惜小六还是没得休息，他要和文姐两个去摘茶叶，经过大半个月，农忙之前刚摘过的茶叶又长得很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