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旋风杯”总决赛如约而至，江言殊以3秒的分差领先第二名，夺得冠军，将一万元奖金收入囊中。
　　许燕秋兴趣盎然地讲述比赛过程时，夏檬正在为六级考试做最后的冲刺，冠军不冠军的，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

　　六级考试那天，天公不作美，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夏檬连续紧绷了半个月的情绪终于得到解脱，她赖在床上，一直到十点才转醒。
　　许燕秋今天有新书签售会，一大早就出门了。白薇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她，不知道捣腾着什么。夏檬探出半个身子，感觉自己眼睛好像睡肿了，拿手揉了揉。
　　“薇薇，你干什么呢？”她迷糊地问。
　　白薇被她突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眼线笔戳进眼睛里，她眯起眼，朝镜子里的自己看一眼。
　　眼尾的地方黑乎乎晕了一团眼线液，看起来挺渗人的。
　　手忙脚乱拿卸妆油把晕掉的妆弄掉，又折腾半天，才算化完妆。
　　“夏夏。”白薇起身，走到夏檬的床铺旁边，笑眼盈盈，“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说完，跟个模特似的转了两圈。

　　夏檬掀开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白薇的长相虽然不是美艳那一挂，但是素颜不差，五官端正，看起来很舒服。
　　现在化了浓妆，反而少了点什么。
　　可能是手法不熟练，她的眼影没化好，看起来像是黑眼圈。
　　“妆有点浓。”夏檬实话实说，提议道，“换个淡点的眼影应该会更好。”
　　其实她也是化妆小白，护肤品就是简单的水乳，出门素颜，顶多画个口红。
　　“真的吗？”白薇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卸掉重新化。”
　　“等会儿，薇薇。”夏檬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身上那件薄款针织裙，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迟疑道，“你确定要穿这样出门？”
　　“不好看吗？”白薇垂下眼，丧气地说，“我好像没有能拿得出的衣服。”
　　夏檬睁大眼：“不会是去约会吧？”
　　“是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
　　看得出她不想多说，夏檬识趣的没再问下去，把乱糟糟的头发绑起来，下床：“挺好看的，就是出门别忘了带个外套。”

　　十分钟后，白薇重新化完妆，她在梳洗台的镜子前仔细端详一番，才放心地离开。
　　夏檬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碰到她出门。
　　听到声音，白薇回头，脸上的妆卸了大部分，看起来清淡不少。她抿唇笑了下：“果然，还是你的眼光好。”
　　夏檬想起什么，叮嘱：“晚上早点回来，燕子说一起吃饭。”
　　白薇答应着，走出宿舍，反手把门关上。
　　夏檬在原地站了会儿，总觉得白薇最近好像变了很多，不仅晚上回来得晚，连图书馆那边都没怎么去。
　　难不成是恋爱了？她心想。

　　考试时间在下午。
　　夏檬吃完早饭，一直待在宿舍看书。
　　英语书是看不进去了，她从书架里挑了一本许燕秋的小说，翻到扉页，一张明信片从里掉落出来。
　　弯腰捡起来，是一张印了两个卡通人物的明信片，背景是蔚蓝的大海。
　　许燕秋从初中就开始写文，断断续续写了七八年，出版的书不下五本，夏檬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新书上市，她是第一个收到的。
　　收好明信片，她低头，认真看书。

　　以前上高中时，班里不少女生偷偷看言情小说，她那会儿学习一般，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拼命地追赶，几乎没有课外时间。
　　渐渐地，无法融入那些女生的圈子，到了高二下学期，彻底被排挤在外。
　　只有想起宋齐源，她才觉得没那么孤单。
　　一晃眼，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玻璃上的水滴蜿蜒淌下，像一道道泪痕，雷声轰隆隆地传来，夏檬缩着脖子，起身添了件衣服。
　　下午一点，夏檬将考试需要的证件和文具装进包里，打算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去考场。
　　外面雨势依旧很大，豆子般的雨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地面积了不少水，她脚上的鞋子没一会儿就被打湿了。
　　夏檬选了最近的食堂，人不多，吃完离考试还有一会儿。
　　保洁阿姨推着车过来收拾餐盘，问她还吃完了没有。她点点头，拿着包离开。站在门口撑伞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
　　一回头，看到了江言殊近在迟尺的脸。
　　他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里头是件黑色毛衣，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嘴角似有笑意。

　　身旁路过的人，看到他俩，脚步纷纷慢下来，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显然以他的人气，这阵风还得刮一段时间。
　　然而江言殊的目光十分坦然，就这么看着她，随口问：“在哪个教室？”
　　没头没尾的一句，夏檬愣了下，然后恍然：“教三栋205。”她难得多问一句，“你呢？”
　　“你隔壁。”江言殊说完，抬头看了看天，整座城市仿佛被雨给浸泡，雾气蒙蒙。
　　夏檬发现他空着手，没带伞也没带包，不由得疑惑：“你下午不用考试吗？”
　　“考啊。”
　　“空手去？”
　　江言殊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准考证，在她面前扬了扬。
　　还真随意啊。

　　夏檬看了一眼他的证件照。那照片应该是大一军训完照的，皮肤明显比现在黑了一度，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剪得很短，目光干净清澈，少年感十足。
　　虽然现在看着也挺少年的。
　　江言殊顺着女生的视线，发现她在看自己的照片，眉梢轻扬，口气颇有些自恋：“怎么样，帅吧？”
　　夏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耳根有些红，把伞撑开，含糊地应了声：“嗯。”
　　“能不能蹭个伞啊？”江言殊凑近一步，目光在女生粉色的耳朵上流转一番，喉咙不自在地滚了滚。
　　“可以。”夏檬大方地把伞让给他一半，看着地面的积水，小心迈开步子，“走吧。”
　　江言殊跟上，自然的把伞接过来，举到两人头顶。这把伞并不大，勉强能遮两个人，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伞上，滑落在他的肩膀上。
　　衣服瞬间湿了。

　　夏檬似有察觉，抬头。虽然伞是他拿着，但是却朝着她这边。她想起那天在教室门口他说的话，犹豫几秒，把身子靠过去。
　　——既然问心无愧，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肩膀碰到一起，又弹开。
　　江言殊侧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过来一点，伞比较小。”夏檬说，听起来像在解释自己刚刚没由来的动作。
　　“没事儿，就快到了。”江言殊不甚在意。
　　夏檬咬咬唇，再次往他那边挪了些，结果没注意到前边一个水坑，等到她反应过来，慌忙收脚时，整个人忽然就失去了平衡……
　　一瞬间，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身旁的江言殊说了句“小心”，动作迅速地伸出一只手，用一种搂腰的方式稳稳接住她。

　　女生的腰很细，即便是穿着厚衣服，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眸光沉了沉，一时间有些不想松手。
　　“走路都能摔跤。”头顶飘来一声幽幽的调侃。
　　夏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捋了捋衣角，胸口砰砰砰跳个不停，缓了半天，才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
　　“地太滑了。”她面不改色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江言殊先是惊讶了一秒，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假装没听出来这个是借口。”
　　夏檬：“……”
　　有这么拆人台的吗？

　　接下来，夏檬没再开口说话。经过刚刚那么一出，江言殊也不再逞强了，紧挨着她，不顾路上同学的吃瓜目光，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教三栋。
　　进了教学楼，江言殊收起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夏檬注意到他头发也湿了，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给他：“擦一擦吧。”
　　“谢了。”这会儿他倒又不客气，抽出几张，在脸颊上胡乱地擦了一通，然后把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两人在205的教室门口分别，江言殊扒拉几下头发，冲她的背影喊了声：“加油。”
　　声音不算大，但是后门离得近的几个男生都听到了。夏檬步子一顿，没有回头，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放下书包。
　　这人……存心的吧！

　　另一边，江言殊刚走进教室，肩膀上忽然一重，伴着一阵喘气声，身后的人纳闷道：“我说你，饭都没吃完怎么就走了？”
　　来人是李嘉州，刚刚在食堂被狠心抛弃了。
　　江言殊拂开他的手，按照座位号找到自己的座位，照旧管他借了两支笔。
　　“诺，还有你的伞。”李嘉州的座位离得不远，就在斜后方。
　　江言殊头也没回：“你拿着，我用不上。”
　　“哟哟哟。”李嘉州眉梢一扬，语气里满是调侃，“别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跟谁一起过来。”
　　“看到了又怎样。”
　　“你认真的？”
　　回应李嘉州的是长久的沉默，直到监考老师进来，两人自觉结束话题。

　　考试的难度跟夏檬想象中差不多，她做完试卷，认真检查一遍，等到铃声响起，才交卷离开。
　　走出教室，她下意识往隔壁看了看，正好撞见江言殊促狭的目光。
　　“找我啊？”他懒散地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见她出来，漫不经心收起手机，“走吧。”
　　夏檬秉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打算将他送回宿舍，反正顺路。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她说：“伞给你吧，我宿舍还有一把。”
　　江言殊没接，脱下风衣，挡在脑袋上，冲她扬了扬下巴：“上去吧。就这么点路，我跑回去就行。”
　　说完，没等她回复，转身跑开了。
　　男生修长的身影很快融进雨中，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