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意斋》名倩倩

4、画意3

　　重墨把不知什么时候买的铜镜送给画意。
　　画意看着铜镜，微颤了一下。但也没让重墨发现，接过铜镜摩梭。
　　“这铜镜很漂亮呢。”
　　“你喜欢就好。”重墨有点不自在，自己答应要送给画意的画到底被送给了老师。老师很喜欢那画，称“她”是活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画而出。而且自从得到日日观赏，竟无片刻离身。原想借口说不好要回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本来打算再画一幅送给画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怎么也画不出来之前那种“活”的感觉。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画，也加了自己的血进去，可是那画就像死掉了一样。技法再怎么娴熟也掩饰不了死气沉沉的事实。
　　无论几次都是这样，而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画意了，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她。顺便把那精致的铜镜带来，侥幸的期望她忘记了画的事情。
　　画意也真的没有问画的事情，就好像从没有有过这么一件事情一样。
　　重墨松了口气，顺势向画意提了亲，画意笑着答应了。只是重墨在一恍神的功夫忽然感觉画意整个人有点暗淡起来。
　　重墨一惊，很快有认真看了看，可是画意依然是画意，笑起来依旧灿烂得如同百花齐放。暗笑自己或许是紧张过度，揉揉眉心，和画意商量起婚礼的细节——打铁要趁热嘛，这么美好的人要赶紧烙上自己的印记才算放心。
　　要准备什么彩礼；要宴请那些宾客；要请谁主婚；酒席要定多少；怎么安排客人……等等婚礼细节在一天天的按照之前商定的内容实施起来。
　　终于到了正式把画意娶进门的时候了。
　　刚到吉时，重墨就在宾客的祝贺声中把画意带到正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握着画意的手，重墨真实的觉得自己真的把自己幸福抓在了手中。
　　是夜，在微黄的烛光中，重墨挑开画意的盖头。
　　一袭大红嫁衣的映衬下画意肤胜白雪唇若涂朱，眉不点而黛。
　　重墨只觉喉头发紧，小腹窜上燥热。
　　熄灯，放下床帏，开始他“金风玉露相逢”的美妙时刻。
　　一夜过去，两人越发恩爱。重墨竟几日也没有去老师那里。
　　这一天正是两人浓情蜜意时，沈司来了。
　　而沈司来后一句话，让重墨幸福的生活也成了泡影。
　　沈司他在看清画意面容后赞到：“秦兄真是好福气，竟娶得这般天仙貌美的女子。”接着又说“我道秦兄送给老师的画怎么那么美呢，原来是有嫂子作为原形的啊。”
　　这话一出，重墨下意识的看向画意，却见她当下唇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
　　重墨匆匆打发走沈司，扶起画意。
　　第一次发现画意的肤色近乎透明，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淡淡的青色。
　　“娘子——”重墨叫着。
　　画意悠悠一瞥，满目凄凉。
　　“相公，没想到你，竟把许我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不是，我没想过要送人的。”
　　“可是，毕竟也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了……不是么？”
　　“娘子——”
　　“相公什么也不必说了……因为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微凉的手握住重墨温热的手，手中有什么东西硌得心痛。
　　想要放开却被画意紧紧握住。
　　“相公，如果哪天，你想知道一些事情的话，你可以带着这个去找得到‘他’的地方。”
　　“娘子，先别说这个，我去找大夫来。”
　　“不用了。一切已经晚了，来不及了……”画意在重墨臂弯中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片枯萎的荷花瓣。
　　重墨惊恐的看着画意一点点的消失，攥紧双手，忽然尖叫起来。
　　脑中一片空白。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家奇怪的古董店外。
　　店门口有人在讲故事，讲的是鬼故事。心中微微一动，是什么呢……
　　接着有人要听妖怪的故事，心中的骚动越来越明显，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当看见有人收拾东西打算要关门的时候，重墨终于冲了进去。
　　看见那老板的一瞬，重墨不由自主的说：“刚刚听你们说鬼故事，我就来了……你说，世界上真的有鬼么？你说世界上有妖怪么？如果真的有妖怪，死了会变成鬼么？……妖怪会爱上人么？人会爱上妖怪么？”
　　————————————情节再次转换——————————
　　“哎呀，原来客人也会讲故事呢。”老板微眯了下眼睛，似笑非笑。
　　“老板，我已经想起来了。”男子看向老板，却又好像没有看着老板，眼神空茫茫的不知落在何处。
　　“哦?客人已经想起来啦。恭喜恭喜。”
　　“老板，我还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啊，客人是说那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你说世界上有妖怪么？如果真的有妖怪，死了会变成鬼么？……妖怪会爱上人么？人会爱上妖怪么？’的问题么？这世界上自然是有鬼的。在你第一次问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啊，那时候在你头顶上就有一只名叫‘小倩’的鬼在对你吐舌头呢。妖怪自然也是有的，像画意就是其中一种哦。妖怪会爱上人类，不然画意为什么要逆天呢——像她把你的福禄提前也是逆天。只是她没有想过‘福兮祸所伏’这句老话呢。至于人爱妖怪么，客人，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老板转转自己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可是，像画意这种以灵体为主的妖，一旦失去了她唯一的依托，那将是灰飞烟灭永不存在了。”
　　“灰飞烟灭，永不存在啊……”男子，也就是故事的主角之一的重墨呢喃着，飘出古意斋。那飘忽的身影竟比鬼影还要苍白几分。
　　“他就要死了。”在重墨飘出古意斋后，碧色身影再次凭空出现在老板身后。声音没有起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那也是他的选择。荻，帮我拿件皮裘来，初秋的晚上竟然这么冷。”老板拿起之前转扳指时放在一旁的铜镜递到荻的手里，“顺便把这个收起来，改天我找个和‘他’搭的盒子再一起出售吧。”
　　荻望了自家老板一眼转身，刚迈一步又转过头来。“老板，那人看见的人是你吧？”
　　“什么是我？啊——你是说重墨他在很久之前看到的那个人么？”
　　荻点头。
　　“自然——不是我，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你家老板是男是女么？”
　　“可是那眉眼，那身姿绝对是老板，只不过那人误认成了女子罢了。”荻发现他越来越像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了，竟然有敲他家老板头的欲望。
　　“哎呀，原来荻已经这么了解你家老板了啊，没错就是我啦。”老板笑眯眯的抹抹脸，那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竟让人感觉炫目起来。衣袂无风自动，翩翩似天神降临。那可不就是“画意”么？只是“画意”所表达的不足老板本人的百分之一。
　　“那魂魄不是还一样剩下一个么？”荻撇过头，极力抵抗那想要膜拜的冲动。
　　“那个啊，荻，那个是报酬呢。想要得到就要付出，那已经是我的了，怎么还能要的回去？哈——哈秋！荻，我的皮裘呢？你想冻死你家老板啊？”
　　“这就去了。”
　　“哈秋——拿了皮裘再帮老板我把松子杏仁儿葡萄干桂花糕龙须酥……端来，啊还要泡上热呼呼的香片！”
　　“知道了。”
　　“哈秋——”

　　《画意》完

作者有话说

　　《画意》告一段落了。下个故事叫《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