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画意2 ...
-
秦重墨一直认为，遇上画意是他的福气。遇上沈司则是他功成名就的契机。
自从遇上沈司那天，他的生活就开始改变。
他变得忙碌，无数的聚会邀请他；商贾大户礼遇他；只因为他是本朝首席御用画师都称赞的人。
不过，再怎么忙碌，他也不忘和画意例行画画。只是，对于那个“画意”顾不上那么多了。毕竟，跟活生生的人说话能得到的不仅是可以倾听的耳朵。
画意说，你最近好像很忙呢。
秦重墨说，你都不会相信我遇上了什么事。
画意问，你遇上了什么？
秦重墨说，我遇上了实现我理想的契机。你知道么，本朝首席御用画师都称赞我，甚至经常邀请我去参加他们集会。
画意问，你的理想就是被伯乐赏识？
秦重墨说，我的理想不光是被赏识，我还要被天下人认同，我要功成名就，那个时候，我就八抬大轿把你风光的迎进我们家。
画意笑了，灿烂的依然让春花黯然失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底深处有丝阴影，只是情绪高昂的秦重墨没有发觉。
画意说，你成名了一定一画难求。要不你现在就送我幅画做聘礼好了。
秦重墨想了下，点头答应。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把“画意”拿出来例行赏玩的时候觉得那画有些黯然了。
于是他说，我给你用本朝最好的颜料画，普通的颜料画不出你光艳的三分意来。
画意笑着说，好的画者能用画表达出他最真的情，最美的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画出最美的画。
秦重墨想想，遂说，我一定用最真的情，最美的意画出我对你的感觉。
两人分手后，秦重墨就去买回最好的颜料回家画画。
他想着和画意的点点滴滴,一种幸福感涌上心头。他噙着笑意，一笔一笔描摹着自己的爱人。
发丝，眉眼，红唇……
明明眼前的女子已经和画意一模一样了，为什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呢。
啊，对了，是那个！
本朝流行用血加在墨里作画。之前画“画意”的时候，他就曾加过。发丝，眉眼，红唇……都有他的血存在。
没有犹豫，他取来利刃，在手腕划下一道，殷红的血流进颜料里。
兴许真的是血的缘故，画变的有生气。画上的人，鲜活的仿佛在下一刻就会从画里走出来。
重墨把画挂起来。他要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把它送给画意，正式提亲了。想象着两人今后琴瑟合鸣的幸福生活，重墨笑开颜。
“哎呀，哎呀真是好画。这眉眼栩栩如生，这衣带翩翩，似迎风而舞，颇有几分‘吴带当风’的神韵啊。秦兄的画技真是越发精进了。”
“沈兄。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我都来很久了，想是秦兄沉迷画作，我连叫几声都无人应。见门半掩，就自己进来了。还望秦兄不要怪罪于我。”
“怎会。沈兄能来，我很高兴，只是不知沈兄来为何事？”
“过几天就是老师的生辰，本打算邀秦兄一起给老师准备寿礼，现在看来需要 准备的只有我一人了。”
“沈兄何出此言？”
“老师近来沉迷吴道子，秦兄这画正合老师的心意。看得出来秦兄颇费思量，老师一定很高兴的。”
“这，我怕老师看不上眼我的拙作……所以还是……”
“秦兄不必过谦，这么精美的画的都是拙作的话，那我平时画的画不就不能入眼了么？”
“沈兄那里的话，只是……”
“哎呀秦兄的礼物准备好了，可是我的还没有好，秦兄不介意陪我去给老师挑选礼物吧。”
不等重墨回答，沈司一把把他拉了出去。七拐八拐，在一家古董店门口停住了。
重墨抬头看看招牌，“古意斋”三个大大的字撞入眼帘。
迟疑了一下，被沈司一把推了进去。
“秦兄，你愣着干什么呢？”
“沈兄，你确定是这里么？”
“当然了，你可别看它是开在花街旁，里面卖的可是正经的古董。只有少数行家才知道的哦，想当初我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沈司进门，就直接去了一个角落，看来是早就已经看好了的，现在叫他来也只是再让他看看罢了。重墨随意的看了一下，瞄到一面铜镜，顺手拿了起来。
精致镂空的花纹，是朵盛放的牡丹。用手描摹着花的纹理，重墨想起了他和画意的初次相遇。
那时她要花开富贵，就是那种大朵大朵的牡丹盛放的画。那时候没有，这次就用这个做补偿吧。
老板呢，老板在那里？打定主意，抬头寻找老板，却不经意，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
淡淡的墨色在在白净的绢上，若有若无，却能让人看出那画中的风韵。
衣袂翩翩的佳人在水一方，朦朦胧胧惹人心痒。只是恁地眼熟。
“好看吧？这是我偶然地得到呢。”耳边有谁说话，猛撞头却见一个容貌平凡的人在多他微笑。
“恩，恩，很好看，您是老板？”不知怎么重墨见着他有丝心慌。
“呵呵，客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是老板。”老板眯了下眼睛“客人对这画感兴趣？”
“也谈不上……老板可以卖给我么？”
“呵呵，客人，我这画么，是有灵性的。客人，你知道这画使用什么画的么？”
“不就是墨……么？”
“呵呵，这画里除了墨还有血，人的血。”
“是么……”
“怎么客人害怕了么？客人不必怕，你知道远古时候人们用什么祭祀么？”
“三牲……吧？”
“三牲也有，不过最早之前是用人哦。”
“人？！”
“呵呵，客人不必太惊恐，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是，我要说的是，其实祭祀要的不是□□而是血。”
“血？”
“是啊，血是万物的生命源泉，所以是最珍贵最好的祭品。用它真心的像神明祈求，心愿就会传到神明的耳朵里。”
“那这画……”
“这画的主人也是用血做了祭祀。”
“他求了什么？”
“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客人，你手中的铜镜有百年历史了哦。有些东西，因为年头久了会生出灵性来呢。你不考虑买下他么？”
“恩……好多少钱？”
“客人，你不是已经付过钱了么？我帮你包起来吧。”
“啊？好的。”什么时候付账的？看来记性开始差了。
“秦兄，你怎么发起呆来？”
“沈兄……你挑到什么好东西了？”
“一双花瓶，前朝官窑的。”
“沈兄真是好眼光，看这花纹，这颜色，真是难得一见哦！”
“秦兄过奖了，老板，我就要这个了。”
“一共一万两，谢谢惠顾。”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老板笑眯眯的说。一点没有脚步声，说实话还真让人吓了一跳。
重墨不禁多看了老板几眼—— 一张很平凡的脸，过目即忘。唯一记得的，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沈司付完帐在老板的欢迎下次惠顾中和重墨走到店外。
蓦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硌到，还没等重墨反应过来沈司就惊叹起来。
“好精致的铜镜！那牡丹的每一道纹路都精致入微，生动的好像能看见它盛放瞬间的娇媚。秦兄是在那里发现的，为什么我去两次的都没有发现？”
“我也就是等你的时候发现的。”而且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下了它。
“秦兄真是好眼力，对了，你是准备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么?这么漂亮的物什想必一定会让你的心上人一定会很喜欢。”
“心上人？恩……她会喜欢吧。”
“看来秦兄是好事将近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喝酒啊！”
“那是自然。沈兄天色不早了，不如我现在就请沈兄喝酒如何？”
“秦兄盛情相约本是不好推辞的，奈何之前已经与人相约，秦兄的美意我也只能辜负了。”
“既然如此，那秦兄就此别过，酒改天再喝。”
“沈兄慢走。”
目送沈司离开，重墨却怔在街头。
不知怎么，心头一点执念放不下。
之前在店里看见的某样东西……让人很在意！
他转身再次进店里。
“客人，你要看点什么？”笑眯眯的老板迎上来。
“那画……”重墨眼神直射向之前挂画的地方。
“哎呀，客人，那画是非卖品哦，你要不挑点别的？”
“老板，我可以不买画，但是，我想要知道祭祀之人祈求了什么？”
“客人这不太好吧。”
“老板，请一定要告诉我！”
“既然客人坚持，那么，请客人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对你来是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自然是前途还有画意。重墨看着老板笑眯眯的眼下意识的想。还没有等他回答，老板似已看到他的回答，遂接着问。
“那么如果让你在前途和画意之中做出选择你选什么？”
自然是前途，有了前途才能给画意好的身家，她才不会跟着我受苦。
“哦？客人觉得她会怕跟着你受苦么？”
不会，只是我舍不得，我自己尝过那种落魄的滋味。
“恩，我想我明白客人的意思了，客人你可要听好了，那祭祀之人祈求的是福禄。”
福禄？那这画怎么能拿来买卖？
“客人，你只是要知道祭祀之人祈求什么，再问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是什么代价？
“放心，绝对是客人你付的起的。”
恩……沉吟片刻，重墨肯定的说“代价你尽管拿去，不过老板你得告诉我。”
“呵呵，客人真是大手笔，代价我收到了。我这就为客人详细介绍这画的来龙去脉。
这画是一个人用血画的，在的画的时候却想到被画者的身份地位，进而产生想匹配的念头——这就是禄了；再者画的人对被画者深深的倾慕，以致认为和‘他’相守是为福。这就是他求的福禄了。
他的祈求被神明知道，神明鉴于他的执着，决定成全他。只是他所倾慕的人原本也是神仙一名，所以，这福只能另外给他。他在祭祀时所用的血凝成一魂一魄附于画中，靠着他对‘他’的倾慕为精、神，修炼剩下的魂魄，直到某天凝成实体出现在他面前，实现他对福禄的祈求。
只是这画中灵逐渐有自己的意识后，竟被他的神情感动想要提前出来与他相会。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凭‘他’不成熟的一灵之力，怎能与他相会。遂把自己最初凝成一魂一魄的精血献出来来帮‘他’实现自己的愿望。
神垂怜他，应允了‘他’，让‘他’以他的想法，他的喜好而生了。只是那少了一魂一魄，所以变成实体只能借助瑶池的莲花帮‘他’塑身。且这样的身体也不能取代丢掉的一魂一魄，需得那祭祀之人再献出精血，以相同的方式再次祭祀方可长相厮守，否则也只能灰飞烟灭。
而那画就是那一魂一魄的剪影。
客人，这下你清楚了吗？”
“清楚了……”重墨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
“那画灵变成的人，非经肉身而来，以莲花为身……岂不是……”
“岂不是妖。客人是这个意思么？”老板微微一笑，“不过那灵虽是妖，可并不比仙差多少，客人，要珍惜的。你说对不对？”
“……对。”重墨向是突然想到什么，匆匆向老板告辞然后急冲冲的走掉了。
老板看着那身影转动着手指上的翠玉扳指淡笑不语。
蓦的，凭空出现一个碧衣男子站在老板身边。
“哎呀，荻，你在啊？”
“……”
“咦，荻你怎么这么冷淡？”
“你既然告诉了人来龙去脉，怎么又消去了别人来这里的记忆？”
“恩恩，天机不可泄露嘛。”
“天机不可泄露——那你还收人的礼？”
“谁叫他的代价刚好只有那记忆有点看头嘛。”
“你真是——”
“真是实实在在，童叟无欺的古意斋老板嘛。荻啊，帮我把那张梨木雕花榻搬到外面吧。”
“……快天黑了。”
“可是，今天月亮很圆啊，好久没和嫦娥交流皮肤保养的方法了。”
“……”
“荻”
“……”
“荻！”
“……”
“好啦，以后当那个人再次来到店里的时候，他的记忆就还给他了。再说了，我还送了他一面铜镜呢，你要知道再过一个月那铜镜的镜灵就能离体了。”
“……”
“呵呵，我就知道荻最好，别光搬梨木雕花榻，还有我的果品、酒水、靠垫、薄裘……”
“我看你送他铜镜也只是想要看他的经历更详细点吧。”
“哪有，看天上，月亮出来啦，荻你动作快一点啦。”
————————————————情节转换了————————————————
“客人，不知道我的故事你满意不满意啊？”
“原来……是这样。”落魄男子呢喃着，忽然扯出一个笑容，飘忽而落寞。
“老板，我想我知道接下来故事的发展。我也讲给你听吧。”
也不等老板说话，男子就自顾自的讲开了。声音有着死灰般的空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画意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