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9、第 9 章

　　上班时间，宋枫画静静地盯着手机上的来信。
　　—我们感激国家、教育、制度与校园。但当发现其中存在的不足时，我们不能闭口不言。因为沉默不语的人难以得到帮助，张口呼救的人才有希望被拯救。这里存在着想要掩盖犯错事实的人，但这里也同样存在着意在提升教育质量的人。此刻此地也许天平不倾向我方，但如果你站出来，你会发现，世界就在我们身后。。。。
　　来信实在太长，宋枫画没有耐心，直接划到了最后，不出意外的发现是李谨明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如今，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他不禁回想起和李谨明的最后一面，晚上九点多大家陆续从实验室的休息室离开，只有李谨明还在做实验。他看惯了这个师妹的努力，临走时也只是习惯性打趣了下她这么晚还做实验。师妹笑笑说马上。
　　眼下的黑眼圈不难看出疲惫，但他因为想着明天的球赛，也不过是提醒了下她临走时不要忘记关水电，早点回去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开了。
　　如今他不禁叹息自己当时的冷酷。
　　李谨明当时的处境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始终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冷眼旁观，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没有给予一丝实质性的帮助。
　　甚至到如今，实验室的师妹主动发来消息，请求他揭发叶的不端行为，他也因为叶当时对他还算不错而犹豫着。
　　编辑框输了又删、输了又删，，，好一会儿他终于确定了话语，按了发送键。

　　宋枫画坐在房间前方摆弄着电脑，今天组长让他培训新员工。
　　角落凳子上的人有些熟悉，宋枫画培训时不禁多看了几眼，多年不见，他不敢确认。直到培训结束时看到点名册宋枫画才敢确认，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李植，真的是你。”
　　“是呀，好久没见。”
　　“我刚刚都没敢认你，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我也以为。”李植淡淡地笑着。
　　“是不是变得太帅不敢认了？”
　　李植哈哈笑了起来，“是什么给了你这份错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返回工作岗位。
　　手机连连振动，不出意外的发现女朋友又在闹脾气。宋枫画感觉有些疲惫，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打开电脑认真工作起来。

　　第十五章
　　钥匙放下，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正式与这段恋情告别。廖易盛曾经挽留她，可她心意已决。
　　当年的她爱当年的他，如今的她爱的仍是当年的他。
　　廖易盛曾经告诉她，要求一个人完美无缺未免太苛刻。
　　但她要求的真是一个完美无缺么？
　　只要不曾伤害到别人，她不觉得一个人冷漠自私是错，善良高洁就一定正确。
　　只是认为两个观念不再一致的人不必勉强在一起。
　　她这样想着不禁暗笑起自己的矫情。不过就是廖易盛对逝去的李谨明没显现几分同情，不过就是她认为人应当始终保持热情、激情，而廖易盛却嘲笑她的天真。。。不过，就是这样的小事。
　　但矫情又怎样，人生一场，就要自己活得痛快，不爱就该立马斩断情丝。

　　教师节前几天，于露芬联系他，问冯毅教师节那天是否方便，她要给几个老师送捧花。
　　冯毅打趣她很懂人情世故。
　　于露芬坦率地说业务需要。
　　冯毅自然明白是为了她的工作需要。那天是上班日，冯毅本想拒绝，耐不住于露芬软磨硬泡，最终答应了请求。
　　当天风和日丽，阳光浓郁。
　　趁于露芬去拜访2楼最后一个老师，冯毅拿了束花上去找廖易盛。出发前他提前给廖易盛打了招呼，廖易盛说他可能不在，但不会关门，冯毅可以先去办公室等他。
　　冯毅走到廖易盛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他推门走进去，廖易盛的桌上已放了一束鲜花，冯毅走过去将花束放了上去，卡片滑落在地上，冯毅弯腰捡起卡片。
　　—祝廖老师教师节快乐！！！
　　署名：爱你的于露芬。
　　冯毅盯着卡片，很快拿起桌子上的笔在于露芬后添了“冯毅”两字。
　　冯毅将卡片放进花束，不禁自嘲起来，这大概是他最光明正大的一次说爱这个人吧。
　　他不指望廖易盛能从这么一张无人在意的祝福卡片中读出他的心思，只不过是为了从中汲取那么一点点表达爱意的满足感。
　　关于表达爱意，有人缺少机会，有人缺乏勇气。而他冯毅自认二者兼有，可他该说出来吗？他可以说出口吗？
　　“来了。”
　　身后有声音传过来，冯毅收拾心情转过身去。廖易盛一身正装，身后跟着一个女生走进来。
　　“冯毅你先坐会，我给王韵明盖个章。”
　　“好的，你先忙。”冯毅侧身站到一旁。廖易盛很快盖好了章，女孩道了声谢走了出去。
　　“你一个人？”廖易盛收起章。
　　“还有于露芬。”
　　廖易盛笑了起来，打趣道，“金童玉女，最佳拍档。”
　　冯毅刚想说话，于露芬推门而入，喜气洋洋地说，“廖老师，祝您教师节快乐！”
　　“谢谢。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不用啦，廖老师，我跟冯毅下午还要上班呢。”
　　廖易盛笑着点点头，开始问起于露芬的情况，这话题正中于露芬的下怀。
　　聊了一会儿，于露芬跟廖易盛八卦，“廖老师，我上次看你女朋友好漂亮呀。”
　　话音未落，冯毅故意碰了碰她的手。但于露芬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暗示，继续问了下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廖易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笑着拍了拍冯毅的肩膀，“到时候一定通知冯毅和你喝喜酒。”
　　廖易盛语气暧昧，看起来并没有被于露芬的话扰动心绪。他不知道事实是不是正如廖易盛所表现还是他在极力克制。
　　他和刘思妍分手的事，冯毅已从别处听说。半月前的小型车祸、还有当晚的推心置腹，冯毅在听到消息的一刹那全然明了。
　　当晚虽然并没有一起吃饭，周末一同打完羽毛球后冯毅和廖易盛还是坐到了同一饭桌。几人去了一家饭店，饭至一半，几人八卦起了其中一位师兄，问他最近恋情如何。冯毅和众人一同打趣着师兄。发现廖易盛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席。
　　冯毅悄悄地走了出去，不出意外地发现廖易盛正站在走廊的尽头抽烟，尽管只是个单薄的背影，冯毅好像能读出些廖易盛的思绪。
　　他走了上去，叫了声廖易盛。
　　廖易盛闻声转头，伴随着一个轻柔的烟雾。看见是冯毅过来后，他低头伸手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灭了烟。
　　冯毅刚想说些什么，廖易盛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廖易盛跟冯毅示意，冯毅摆手示意他自便。
　　冯毅点了支烟站在一旁。
　　“怎么了？”“现在？”“我现在有点事，孟老师应该在。”“好吧，你在那等会。”
　　廖易盛挂了电话，冯毅已明白他要离开，不等他开口，“学校有事？”
　　廖易盛点点头，“很少见你抽烟。”他说完并没有等待冯毅的回复便走开了。

　　第十六章
　　“到时候一定通知冯毅和你喝喜酒。”冯毅看着微信，想起廖易盛当时的话，他不会想到这个所谓的“到时候”竟只在几个月后。
　　手机上的电子结婚请柬映入眼帘，冯毅想问廖易盛想清楚了没有。他究竟是真动情还是一时冲动。
　　冯毅问廖易盛在哪，那边很快回复，并且问他怎么了。冯毅没有回复消息，很快拿了手机冲出门去。
　　快速赶到廖易盛门前，冯毅忍不住砰砰敲起门来。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冯毅猛然清醒过来，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你找谁？”女人穿着身灰色休闲服，戴着副银框眼镜，脸上未加修饰却难掩姿色。
　　眼前的女人一副主人姿态，站在门口的冯毅却连个客人都不是，他已猜到她是谁，说了句抱歉转身跑了，甚至来不及掩饰这一派仓皇。
　　冯毅气喘吁吁地站在楼下，从小区外走进楼内的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冯毅掏出手机发给廖易盛，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你想清楚了吗？”冯毅不待那边的人说话，开口问。
　　“什么？”
　　“结婚的事，你想清楚了吗？”冯毅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的音调显得平静。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冯毅扶着额头。
　　是呀，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你又凭什么问出这种问题？！冯毅感觉心里压抑极了，他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没有回话。
　　“放心，我想清楚了。”廖易盛说着话锋一转，“你哪天有空？我带她和你们一起吃顿饭。”
　　冯毅调整情绪，“算了，婚礼上再见吧。”也不过一个月以后，他说完挂了电话。

　　冯毅刚从廖易盛那回到家，接到了于露芬的电话，开心得问他收到请柬没。
　　“收到了。”
　　“你看到廖老师的女朋友没，是王韵明唉。”
　　“谁？”
　　“王韵明啊，你不知道呀，一个研究生师姐，以前男朋友都是院草校草级的。”
　　冯毅静静地听着，示意于露芬继续说下去。他突然也好奇起来，这一次，廖易盛又爱上了怎样的人。
　　“不过我上次见到的那个好像不是王韵明。”
　　“看错了吧。”冯毅点了根烟。
　　“恩？？？nonono，不可能。绝对不是一个。”
　　“王韵明是哪个院？”
　　“就我们院呀，部长你怎么对这种关于美女的重磅消息一无所知呀。”
　　“我消息闭塞。”
　　“咦咦咦。对了部长，你最近感情有什么动向么？”
　　“没有呀。”
　　“哎呀，哪能没有呀，你要出家呀。”于露芬一股语重心长的口气。
　　冯毅无心和她说笑，想找借口挂了电话。于露芬却突然说要请他出来吃饭。
　　“改天吧。”冯毅回答。
　　“部长，出来吃喝玩乐才能忘记忧愁。”于露芬突然换了副认真口气。
　　冯毅自以为不动声色，原来早被人发现了端倪。他思索了一会，答应了邀约。

　　冯毅和于露芬约在酒吧，嘈杂的环境让冯毅根本无从思考。趁着于露芬在蹦迪，他一个人不停地喝着酒。
　　身边有人落座，冯毅并未在意。
　　直到熟悉的声音落入耳旁。
　　冯毅转过头，是许久未见的刘涯。冯毅敷衍得冲他点了点头，无心与他过度寒暄。于露芬跑过来拉他跳舞，冯毅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一个人去就好。于露芬见说不动他一个人走开了。
　　“换口味了？”身旁的人发问。
　　冯毅继续喝酒，不打算回复这不甚礼貌的问题。
　　刘涯识趣地走开了。

　　冯毅坐在酒吧的角落，在还有几分清醒意识的时候叫回了于露芬。
　　“冯毅，你是怎么了啊？”
　　或许是冯毅的情绪影响到了于露芬，连一向开朗活泼的她在走出酒吧后都愁眉苦脸起来。
　　意识到这，冯毅努力调整情绪，尽量平静道，“于露芬，告诉你个秘密吧。”
　　“好呀，我最喜欢听秘密了。”
　　“你不是一直问我的感情问题吗？事实上，我有个，称得上爱的人。”或许是酒意驱使，或许是明白在于露芬面前显露些也无妨，冯毅说出了这些年他从未开口的事。
　　于露芬连连点头，“我早就看出来了，是谁是谁？”说完一脸渴求地看着冯毅。
　　“可没有可能。我和他，没有可能，于露芬。”冯毅颓唐着低着头。
　　于露芬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认真道，“我有点明白了。可是部长，你告诉的能不能具体点，这样我好给你分析分析，看看还能不能有一线生机。比如说，你到底是告白被拒绝了呢，还是爱上了有夫之妇呢？”
　　身后有人走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在等车吗？”刘涯熟络地走到了冯毅身旁，笑着看向于露芬，“要不要我送你们？”
　　冯毅抬头看向他，“不用，谢谢，我们打车了。”
　　“虽然还没打到。”于露芬看了眼手机，无奈地摆了摆手。
　　“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车。”刘涯再次邀请，他说着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刘涯，冯毅的朋友。”
　　“你好，于露芬，冯毅的闺蜜。”于露芬伸手握了上去。
　　刘涯捧场地笑了起来。
　　冯毅还想拒绝，刘涯已经主动带领他们往停车场走去。
　　于露芬看了冯毅一眼，冯毅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可以跟上去。

　　刘涯先送于露芬回去。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到达目的地后还互加了微信。
　　送走于露芬后，车里很是寂静。
　　快到冯毅楼下时，刘涯先开了口，“你对我好像很冷漠。”
　　“我又欠了你一次。”冯毅看着疾速远去的马路，文不对题的回答。
　　“什么？”
　　“以前我受过你很多恩惠，后来我们成为了P友。”
　　刘涯轻笑了一声，“你是想说以前你跟我上床，是为了报答？”他说着猛地转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不，各取所需而已。”冯毅看着回头盯着他的刘涯，“但你的每一步都有目的，不是吗？”
　　刘涯盯着他，平静的脸上已看不出思绪。良久，他摘下了眼镜，从前方拿出镜布，低着头轻轻地擦拭着，“我的确不是好人，冯毅。但如果靠近一个人不为了取点什么，真是太浪费了。”
　　冯毅没有反驳他的话，“走吧，不耽误你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