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8、第 8 章

　　第十三章
　　手机上廖易盛再次发出了邀请，约他下周末出来打羽毛球。
　　冯毅看着消息思索着要以怎样的理由拒绝他。
　　旁边的人突然欺身压了过来，“再来一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一周的开始，每个周末就在这样的欲望与堕落中消散。冯毅说不出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日子，但这样消磨着时光好像真能减少想起廖易盛的次数。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他想起昨天的消息还没回，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答应了邀约。
　　周末刚到场地，廖易盛已经和叶老师实验室的一个师兄打了起来，另外一个师兄等在场下，看见他以后很开心。上次见面已是三个月之前，宋枫画邀约的饭局。
　　他刚走近，师兄有些吃惊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说他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冯毅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连忙让师兄别诅咒他，他好得很。
　　廖易盛发现他的到来后很快下场，开心得跟他打招呼。另一个师兄也走过来，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打球，倒是先聊起了近况。
　　打完球几个人去食堂吃了午饭，冯毅吃完饭准备回去。
　　廖易盛主动说要送他，不待冯毅拒绝他已跑开说自己先去开车。很快车开了过来，冯毅提出拒绝，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廖易盛已经不由分说地打开了车门，示意他赶快上来。上车后廖易盛问了他的住址，很快开好了导航。
　　“工作很忙？”
　　“还好。”冯毅拿出手机。
　　“要多出来运动运动，你脸色看起来比上次见面差了很多。”
　　冯毅这时才意识到上午打球前那位师兄不是开玩笑，他的脸色真的差了很多。“最近是有点缺乏运动了。”
　　“工作不忙之前约你不出来，是谈女朋友了？”廖易盛目视前方开着车，突然话锋一转。
　　“没有。”冯毅看着他的侧脸回答。
　　“谈了要更加加强锻炼才是，现在的小女孩，不都是喜欢身强体壮的嘛。”廖易盛一副语重心长地口气，不由分说地替他安上了帽子。
　　“我真没谈。”
　　“等什么呢？”廖易盛看了眼后视镜，确认没问题后往右转弯，“公司同事有合适的吗？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廖易盛那漫不经心的口气刺激着冯毅的神经，他勉强压制住火气，望向窗外回答他，“没有遇到合适的。”
　　“嗯，这样也好，确实不能随便找一个应付了事。”廖易盛突然转了副赞同的语气。
　　冯毅沉默无语。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廖易盛问他，“下周末还出来打球吗？”
　　“不一定行。”
　　“好，来的话告诉我。不能来也别忘了锻炼锻炼身体，脸色看起来比以前差太多了。”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冯毅跟廖易盛道别后从车上走了下去。
　　车子开出很远，冯毅才转身进楼。
　　到家时发现刘涯也没有出去，正在往洗衣机里塞衣服。
　　两人打了个照面，冯毅没有说话的意思，进门就朝厕所走去，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脸色。看了一会儿走出厕所。
　　“打篮球去了？”看见他出来，刘涯坐在沙发上问了一句。
　　两人除了偶尔上床，几乎不问过问彼此的行踪。冯毅之前对这样的状态没有抵触，但现在，他不想继续了。大概是受到上午师兄和廖易盛话的触动，他不想这样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不在乎爱与不爱，纠缠着身体满足着欲望。
　　他并非认为刘涯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错误，更不是希望刘涯爱他。只是他冯毅，选择不这样潦草地活着。

　　这次冯毅依然很快地找好了房子，他这次没有惊动刘涯，只是将东西一点一点搬离。有一天刘涯大概是感觉到了不对，问客厅里他的那副羽毛球拍怎么没见了。
　　冯毅当时东西搬得差不多，跟他摊牌说自己明天会搬走。
　　刘涯表现得很平静，还问他当天要不要帮忙。冯毅拒绝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刘涯敲他房间的门，冯毅当然想得到他的目的。他还在想怎么拒绝，刘涯已经推开了门，“明天不需要帮忙？”
　　冯毅再次委婉地给了个拒绝的答案。
　　刘涯没再说什么，很快关上了门。
　　晚上的时候冯毅想上厕所，刚推开门便和对面房间的刘涯撞见。他示意刘涯先去。等刘涯出来以后他走进去，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刘涯还在。
　　他问刘涯怎么还没回去。
　　刘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说等会儿，抽支烟。
　　冯毅没再管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都要搬走了，也不送什么离别礼吗？”
　　冯毅回头，看到刘涯盯着他徐徐吐出一口烟雾。“明天请你吃顿饭，刘哥赏脸吗？”
　　刘涯笑着朝他走过来，站到他面前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要这个。”
　　冯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刚要说些什么，刘涯已经封住了他的唇，冯毅抗拒地想要推开他，刘涯已经用力将他推到墙上。
　　仔细想想，他们交缠过那么多次，好像从未接过吻。
　　唇齿间缠绕着残留的烟味，冯毅用力终于推开了他。

　　第十四章
　　再见到廖易盛，没有想象的尴尬无措或者悲痛不已，甚至有些久违的欢快和随意。冯毅不知道是自己终于放平了心态，还是远去的时间距离，放小了爱意。
　　他如今好像可以再次平和地和廖易盛以朋友自居。看来逃避只让感情在心底更加纠结，而面对或许可以让自己释怀。
　　他相信爱意难以维持，所以也许很快，他便可以偷偷地消散所有爱意，在任何人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此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放弃一个和自己无果的人。
　　想到这冯毅主动发消息给廖易盛，问这周是否还打羽毛球，廖易盛那边很晚才回复消息，说这周他有事，不打了。
　　冯毅思索片刻，又发消息给上周一起打羽毛球的师兄，师兄很快回复了消息，说这周有，周周都有。
　　冯毅放下了手机，下定决心让自己今后不再颓唐，无论今后和廖易盛是怎样的关系，自己绝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因为一个人活成不像自己的样子。

　　冯毅和师兄打完球接近晚上，两个人在食堂简单吃了点，吃完饭两个人分道扬镳，冯毅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身旁不断经过欢闹的人群。秋冬之交的凉风吹过他的身体，路灯已然亮起。经过篮球场时他发现聚集的人群，赶上去凑热闹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事故的一方是他的旧识。
　　廖易盛正倚在树旁和人交涉。冯毅急忙走上前去，看着扶着手臂的廖易盛问他的情况。接着主动和另一方的男生做交涉。一个小型事故，对方没有受伤，车尾有些剐蹭的痕迹，廖易盛的车头有明显撞击的痕迹，身体也受了伤。双方很快交涉完毕，冯毅扶着廖易盛去校医室做了简单的包扎。
　　包扎完毕后廖易盛问冯毅住哪，冯毅回答后廖易盛说离我那很近，可以一起打车回去。
　　冯毅这才知道廖易盛买了房子，想想对于已经订婚的人买房当然是基本标准。
　　“你住哪？”
　　“金城花园。”
　　冯毅一听确实离他住的地方很近，“算了吧，也不是很顺路。”
　　“顺路，我已经叫了车了，一起走吧。”
　　冯毅不再拒绝，和廖易盛肩并肩沿着学校的河边往北门走。
　　到廖易盛小区楼下时，他邀请冯毅上来参观下，冯毅原想拒绝，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廖易盛，跟着上去了。
　　三室一厅的房间装修简约，却也能看出主人的用心，冯毅草草看了几眼。
　　“要不要喝点？”廖易盛举着啤酒瓶问他。
　　冯毅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主动开了一罐啤酒放到嘴边。
　　窗外一片沉夜。
　　“要求一个人完美无缺是不是有些苛刻？”廖易盛突然开口。
　　冯毅转头看向他，廖易盛闭着眼睛靠着背椅，好像刚刚的问话不过是几句梦语。
　　完美无缺？怎样才算完美无缺。
　　美丽无人定义，丑陋更不由分说。所谓的完美无缺，不过是满足主观者的所有喜好。
　　廖易盛心情不佳，冯毅在看到事故现场的那一刻便已察觉。
　　“你可以不在意这些苛刻。”你在意苛刻的评价，只说明你在意评价你的人。
　　廖易盛轻笑了一声，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我倒是没你们小孩子想得开。”
　　冯毅沉默地喝酒。
　　“有点饿了，我去下点面。给你来点？”廖易盛站起来朝向厨房的方向。
　　冯毅点点头，厨房很快传来煤气开火的声音。他静静地打量着客厅，电视机旁遗落的黑壳子弹头口红、餐桌上透明锥形瓶的粉色百合以及刚刚参观书房时看见的白色挂钩上的棕色皮包，不难看出女人的痕迹。想到这冯毅不禁自嘲起来，又开了一罐啤酒独自喝了起来。
　　不多会儿，廖易盛端了两碗泡面过来。冯毅不怎么饿，端起啤酒不停地喝着。
　　两人边吃边聊。
　　廖易盛聊起他新接手的大一新生，冯毅聊着他初入公司的第一批同事。他们已许久没像这样面对面地谈话，如今历经数月能够这样平和地谈话，冯毅心底涌起些久别的感动。是呀，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至少偶尔还可以说说近事，只要不再涌起越矩的想法，这样，未尝不好。
　　“叶老师实验室今年招了几个人？”
　　“两个，一个是之前和你一起实习的女孩，另一个是外校的男生。这个男生挺勇，听说前几天和叶吵起来了。”
　　冯毅很吃惊，“怎么了？”
　　“李谨明那件事，现在叶的坏名声彻底传出去了。那男生对叶意见很大。再加上他来这几个月叶也没给他安排自己的课题，只让他帮其他人做实验。”
　　“李师姐的事怎么解决的？家里人来了吧？”冯毅放下酒瓶。
　　“还没解决。他爸妈要求学校和叶道歉，但毕竟是意外，学校怎么可能主动承担错误。”
　　冯毅和叶老师交往不深，不太清楚个中缘由，但也听说李谨明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李师姐当初是劳累过度么？”
　　“劳累过度加心理压力大吧，叶当时明确告诉她要延毕了。研一研二她有一半的时间在帮叶做他私人公司的实验，现在反而告诉她要延毕。”廖易盛说到这惋惜地摇了摇头。
　　冯毅虽然听师兄师姐抱怨过要给叶老师做除了自己课题外的其他项目，但当时不过当个八卦听听。如今再想起，身体不禁激出一身冷汗。就是他当做笑谈八卦的事情，害死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你呢？你之前也在叶的实验室，你没经历过么？”
　　“我？”廖易盛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只是幸运地没有遇见李谨明的情况。而且，做坏事的人如果没人制止，会更加变本加厉。”廖易盛点上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冯毅，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他说着转头看向冯毅，自嘲一笑。
　　冯毅不知之前的酒让他醉了几分，今晚他的话显然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谁不是呢。”冯毅喝了口啤酒，视线转向一旁。他想起宋枫画，想起实验室的其他师兄师姐，有多少人接受过这种早已习惯的潜移默化的伤害，有多少人想过反抗又觉得隐忍一些就过去，最后只能当做一个笑谈告诉别人。而糟糕的是，有些人，没有抗过去，而更糟糕的是，没有人反抗。

　　冯毅晚上被安排在了客房，第二天他早早醒来，没想到廖易盛也已经醒了，一身黑色休闲服打扮。
　　“洗手间有准备的新牙刷。”廖易盛对站在客房门口的冯毅说。
　　“我回家再刷。”冯毅套上外套。
　　“今天有安排么？一起吃个早饭？附近有一家水煎包味道不错。”
　　冯毅思索了下很快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早饭，分别前廖易盛问他下周末还打球吗？
　　冯毅点了点头，“不过下周是篮球了。”
　　廖易盛笑着点点头，“年轻人确实该打篮球。”
　　冯毅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您老年纪也不大。”
　　“来学校打吗？”
　　“不一定，到时候看，如果小区有人就在小区打了。”
　　廖易盛点点头，“行，如果来学校联系我，可以一起吃个饭。”
　　冯毅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