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我途》细数星辰

5、第 5 章

　　回答完老师最后一个问题，冯毅走下讲台。饶是他早就听说了答辩的套路，深知老师不会为难他，虽然自信满满，却还是难免紧张。他鞠一躬走下讲台，望向最后一排，发现廖易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剩下海豹势鼓掌、看起来分外开心的刘哥。
　　冯毅笑着走向他。
　　“刘哥大忙人，怎么来这了？”冯毅坐下来压低声音，这个人会来，他确实惊喜又感激。
　　“刚好来这边办点事情，顺便来要你的请客。怎样？你中期顺利怎么也有我一些功劳吧。”
　　“必须得安排上请客。就一会儿中午去，怎么样？”
　　“可以。”
　　下一名同学开始了中期汇报，冯毅和刘哥停止了闲聊。
　　冯毅提前跟刘哥说一会儿吃饭还有其它几位朋友，让刘哥一会儿别尴尬。
　　“不会，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一行五个人，恰好足够刘哥的车满载而去。车上装的都是自来熟的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有人问刘哥的年龄。
　　“鄙人刘涯，87年生人。”他故作古人语气，成功了逗笑了车上的人。
　　冯毅知道刘哥年纪不大，但没想到比他以为的年纪更小。这倒不是说他长相有多老，相反，他看起来很年轻，戴着副银框眼镜，看起来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他为人处事的老道模样，难免让人错误预估他的年龄。
　　“跟我们差不多，年轻一代年轻一代。”
　　几个人从车上聊到饭桌，知道刘涯也是Z大的以后，聊得更加火热。饭桌上几人加了微信，打探到刘涯单身的时候，宋枫画还说要给刘涯牵线搭桥。
　　刘涯高兴地答应了，“你身边确实都是优质资源，我的下半生就靠你了。”
　　这顿饭不算久，大概想着实验室里的实验，大家都着急回去，只花费了一个小时左右。
　　尽管再三推诿，刘哥还是热情地把他们送回了学校。

　　说好了冯毅请客，刘哥却趁他们吃饭的时候悄悄地把帐结了，冯毅后来转账给他，他始终没接，让冯毅用下次请客偿还。
　　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彼此欠着些什么才能继续偿还下去。若是真的还得各不相欠，或许也已不是什么朋友了。
　　冯毅因此没再坚持把钱给他。

　　吃完饭没多久冯毅收到廖易盛的微信，要他去办公室一趟。冯毅原本想借口有事，再三犹豫还是去了办公室。
　　冯毅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廖老师。”
　　廖易盛抬头望向他，笑着问他：“上午怎么样？”
　　冯毅走到他身旁，手背在身后，一副恭敬模样：“还行，没到被赶下台的程度。”
　　廖易盛哈哈笑了起来。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冯毅看着廖易盛的笑容，觉得那笑容分外刺眼，只想要尽快逃离这令他心绪不宁的人身旁。
　　廖易盛说出原委，问他为什么植物学是0分。
　　冯毅敷衍地说那天不舒服，没有考试。
　　廖易盛探究地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却没再追问。告诉他一会儿把挂科名单转给他，让他告知这些同学及时准备补考的事情。冯毅乖乖答应。临走时，廖易盛问他周末有没有安排，要不要一起打球。
　　冯毅说有事，推脱了。

　　冯毅收到一个来自宋枫画的50元红包转账，备注“伞钱”。
　　—这是什么？冯毅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不知道，上次来找我的女同学让我发给你。
　　—上次来找你的另一个女同学，你和她熟么？
　　—谁？—李植？—不熟。—怎么，看上了？
　　宋枫画一连回了几条消息。
　　—随便问问。
　　—看上了我给你牵线，如果单身的话。
　　冯毅回了个不用的表情，问他和现在的女朋友怎么样。
　　—你看上我女朋友可不行，小师弟。
　　—没。
　　—看上了也正常，谁让咱优秀，找了个优秀的女朋友。
　　—没，随便问问。
　　宋枫画回了个狗头思索的表情。
　　冯毅回了个一样的表情。

　　宋枫画坐在椅子上，刚回完冯毅的消息，廖易盛喊着让他上场。他从下场的一个同学手里接过球拍，上场摆好姿势准备应战。
　　廖易盛扔高球一个用力挥出球拍，却挥了个空。
　　宋枫画捧腹大笑，“你这水平，感觉有点配不上我呀。”
　　廖易盛说了句失误，转而问道，“有没有感觉最近都没怎么见冯毅？”
　　“可能谈女朋友了吧。”宋枫画随口回答。
　　两人你来我往。
　　“真的？”
　　“那得跟冯毅确认。”
　　廖易盛跳高用力一挥，喘着粗气，“你这说话没谱。”
　　宋枫画跳起来往上接球，接了个空，痛失一分，哀嚎起来。他从地上捡起球，和廖易盛开始新的一局。
　　“你关心冯毅干嘛啊，你和刘思妍最近怎么样？”
　　廖易盛猛地用力一击，边挥边说了一句“还行”，挥球的速度快到宋枫画来不及反应，又输了一分。
　　宋枫画边捡球边调侃，“还行就是不行。”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廖易盛没理他，专注地打起球来。

　　打了会儿两人一起下场，在场边聊天。
　　“一会儿出去吃饭？叫上冯毅怎么样？”宋枫画拿了瓶水，用力拧着瓶盖。
　　“行呀，叫出来呗。看看你能不能把大忙人叫出来。”
　　“以我们这师兄弟情谊，绝对没问题呀。”宋枫画说着拿起电话，没几分钟就联系上了冯毅。
　　“晚上有空没，大忙人？”宋枫画靠着椅背，伸手捋了捋被汗打湿的头发。
　　“请你吃饭呀，还能干嘛。”。。。“这等好事你都不来。”
　　廖易盛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话。
　　“你宋师兄我可没大方几回，真不来？”“来了给你介绍好看的妹子？”“答应了啊。行，等一会儿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有啊，还有妹子们和你廖师兄呀。”“犹豫啥呀，记得来哈。”
　　宋枫画挂了电话，“看，我请吃饭哪有不来的。”
　　廖易盛闭着眼睛，漫不经心道，“那是，你面子可比我大多了。”

　　晚饭的时候宋枫画叫了女朋友和实验室的人，还让廖易盛把刘思妍带上，但刘思妍在加班，自然来不了。
　　从海底捞吃完饭，几个人约着去K歌。廖易盛不太想去，但耐不住其他人的热情邀请，只好跟着一起出发。
　　包间里气氛热烈，冯毅正在和李谨明合唱一首小情歌。廖易盛坐在角落，静静地听着，手机提示有消息进来，是本校的一个学生问他考研复试的成绩大概什么时候出来。廖易盛不免看了冯毅一眼，虽然学历无法代表未来的发展，但有着更高的学历终究会让以后的路好走一些。
　　不过人嘛，总有他自己的选择。
　　—3月底前会出来。
　　廖易盛回复了消息，他突然想起老虎头像的别院学生，低着头发了个消息问她复试如何。
　　廖易盛面前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廖易盛微微抬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没有在意。
　　廖易盛想到了件事情，又发了条消息给对方。
　　桌子上的手机刚巧又振动了一下。
　　廖易盛抬头端详了一会儿桌子上的手机，很快意识到这是正在唱歌的冯毅的手机。
　　老虎头像的学生没有回复，廖易盛又想到了些关于复试的事情，再次发送了一条消息。
　　桌子上的华为手机巧合地再次振动起来。
　　这次终于引起了廖易盛的注意，他盯着唱着歌的冯毅，心里涌动起一个怪异的想法。
　　手机上方外围闪烁着光芒，像人心犹疑不定。打开这个手机，也许就能确定一个真相，或者，排除一个选项。

　　冯毅拿起桌上的手机，点进微信的一瞬间，回想起刚刚廖易盛坐着的位置，他很快猜到了刚刚廖易盛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一瞬间，他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个熟悉的笑脸，心里已是波涛骇浪。廖易盛正和宋枫画合唱一曲朋友，冯毅心里煎熬得再也无法忍耐，和一旁鼓掌的李师姐道别后就要离去。他表情不佳，李师姐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说没事，拿起外套快步走出了包间。
　　他自以为不算懦弱，可如今哪怕事情只露出蛛丝马迹，甚至那人根本没有追根究底地要盖棺定论，他竟如此害怕那件事被人发现。
　　冯毅走得专注，不小心便撞到了刚从隔壁包厢里走出来的男士。冯毅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开心得叫出了他的名字，“挺巧呀！冯毅。”
　　冯毅看了一眼，勉强叫了一声刘哥。
　　“和朋友在这边？”
　　冯毅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回头发现是宋枫画追了出来，旁边站着廖易盛。两人一步步地朝这边走来。
　　冯毅站在刘涯身旁，看着廖易盛，他面庞一如往昔，走路姿势也和平时里无数次见过的一样板正。
　　他走过来第一句话会说什么？会问什么？
　　老虎头像的人真的是你么？
　　为什么假装是别人？
　　为什么这样接近我？
　　。。。
　　冯毅这样思索着，紧张到手心冒汗。
　　但廖易盛走过来，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宋枫画率先开口跟刘涯打了个招呼，“原来是你在这边呀，怪不得冯毅这么着急出来了。”
　　刘涯拍了拍冯毅的肩膀，“是呀，刚好和朋友在这边。你们在哪个包间？”两个人聊了几句，宋枫画才问起冯毅，“听李谨明说你要先走，是跟刘涯有事？”
　　冯毅刚想否定，刘涯却率先开口，“是的，我找冯毅有点事。”
　　“这样啊。”
　　冯毅疑惑地看向刘涯，不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此刻他这样回答，也省得他再找借口跟面前的这两位解释。
　　廖易盛突然开口，看着宋枫画笑道，“看来你这师兄的面子也就这么大嘛。”
　　一旁的宋枫画哈哈笑了起来，“差不多行了啊。”
　　冯毅此刻已整理好心情，稍稍恢复了理智。如此平静的廖易盛看起来似乎一无所觉，冯毅判断是自己想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

　　手机上方外围闪烁着光芒，像人心犹疑不定。打开这个手机，也许就能确定一个真相，或者，排除一个选项。
　　肩膀被拍了一下，宋枫画冲他大声喊着，“起来嗨了，老廖。”廖易盛这才回过神来，暗叹自己的鬼迷心窍，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放下手机拿起话筒，和大家合唱起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