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戏》执殳

11、第 十一章 舞会（三）

　　你这小姑娘，偷瞒家里跑出来，钱粮也为带足，一心也没什么打算，只在这里晃荡消遣，你父亲托人让我劝你一劝，让你早日回了去，免得家里父母担忧。
　　文珍听不得劝，我若没记错的话，尚且比你大上两岁，你怎满嘴老气横秋的，没鲜活模样。
　　李殷气笑，我当家早，同你父亲也是同辈攀谈，叫你一声大侄女也不为过，作长辈的皆希望你们这群糊涂东西不荒废，你既然不乐意回去，我便将你推荐给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米尔斯教授，听你父亲说你是学文学的，那法律想来也不在话下，读上几年，有了学位，想来到时候也不负你家里门楣。
　　由此，文珍便在哥大读了三年书，她天资好，三年便拿下了博士，回了国，她爹让她去京城大学做老师教授，再不济去旁边的水木也行，她却买了火车票一股脑跑到青城去，让她爹直骂她混账东西，做了十几年的学问到了狗肚子里头，只一门心思去舞弄权势。
　　她甫一来青城便是李殷的秘书，起初众人皆是不服，这秘书应的可不就是副官了，好大的权势，一新来的说任就任了，便是她学问高又怎样，说不得又是一教条酸儒。
　　知晓她处境，李殷没管，也不许旁人管，不过一两月功夫，文珍便让人知道她的能耐，手底下又聚拢了一拨人，专为处置一些事端，或想些谋略文书，也算作是李殷的智囊团。
　　现今李殷让她拿衣服，她自是要拿最妥当的来，几套衣服思前想后还是拿了那套军装来，衣服是早已经洗好熨好的，拿来一瞧，上边还铺了一条丝巾。
　　她诺耶道，你哪来的孽债桃花，这帕子上头绣着鸳鸯戏水，好俗气的品味。
　　李殷扯过来一瞧，才想起来是哪得来的，我还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沾染的桃花竟然连个信儿都不知道，原是那个小戏子吓掉的，被我捡了去，待日后凑巧再碰见了她，还了她去。
　　衣服换上，车也安排好了，严文珍随着一起去了，在车上还报告着今天上报来的一些事务，李殷拧着眉头听着，时不时又说几句如何如何处理。
　　待他们到了，众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听闻将军要来，众人翘首盼望。
　　诗奴他们听见动静，也聚了上去，前头人多，瞧也瞧不见什么，只能听到周边有人嘀咕道将军来了。
　　小风仙也不顾什么体面，机会难得，伸直了脖子去瞧，这也不顾及前后左右的，一不留神就撞到了诗奴，诗奴虽说体格幼弱了些，可到底是男子，与她相比，自然壮实，因此，这一个踉跄，诗奴没跌倒，她倒跌了下去，见她不好，诗奴反应过来忙去捞她一把，奈何身手不够，还是让小风仙跌了去。
　　见这状况，诗奴倒不好上手去搀扶，虽说是师叔侄，但年纪毕竟差的小，婉婉见此，赶忙去搀扶一把，衣服紧小，弯不下腰，好似听到旁人笑声，脸羞得通红。
　　恰好李殷走过来，文珍想去帮一把，李殷比她反应快，将小风仙捞了起来，婉婉第一次这般近见将军，倒愣住神了，文珍便趁机接手，帮小风仙整理衣衫。
　　李殷随口道，倒有些面熟。
　　这话让诗奴有些尴尬，前不久将军才砸了他的场子，说道什么靡靡之音，亡国之曲，直接一枪处决了开场的老板。
　　当时有妆发在身，故而认不清楚，可不是个面熟。
　　不过将军都这般问了，来得众人也不消停起来。
　　私底下有人问相熟的，这几个什么来头？
　　旁人回道，你这眼神不够利索，只看他们的那股扭捏劲头，就晓得是宋四小姐请来的呗。
　　宋四小姐爱什么，满青城的哪个不知道，着她手捧起来的戏子没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
　　有人凑话，可怪不得，下流的勾搭事也做得出来，凭借这个也妄图得青睐，真不愧是下九流出身。
　　我瞧你身上一股酸气，人家好歹是在将军眼前留了脸面，咱们是哪个，怕将军特不耐烦记得，这般私底下嘴碎惹人厌恶，可快散了，免得给家里丢脸面。
　　说散便散，都是教养出来的人。
　　私下里嘀咕已然是没品的事，再絮叨就是品行教养问题了。
　　诗奴，婉婉，小风仙几个离得不远自然是听到了，不免心中郁郁，也不奈何，谁让他们这行当地位低下，撑不起台面。
　　似有听闻，将军向来不爱听戏，便是对那些风流小戏子也没甚兴趣，前两年还抓了几个名声起来的戏子，直接枪决了，什么罪名他不清楚，反正是戏子里头的再没人敢同将军犯忌讳。
　　此事一了，舞会也差不多开始了，来的多为年轻人，不免有些放浪形骸，在场的也有守旧之人，不免频频蹙眉，只凑场的殷先生没说些什么，他们也不好卖弄。
　　秋儿，顺英，兆鸾，罗虞她们四个穿的不算时髦，衣裳不算稀奇，更也不是什么新做的，众人不免疑惑，有心眼的瞧了将军和殷先生跟哪几个在攀谈。
　　而秋儿也应了几家公子的约，同他们一一跳了几次，众人欣喜，平日里李家小姐难见，纵然在旁的地方见了，也守礼客套得紧，今日这样好说话，倒稀奇。
　　几个仗着身家的跃跃欲试，秋儿应付不过来，赶紧将兆鸾扯了来，兆鸾家豪富，众人见秋儿推拒虽惋惜，却也有周家小姐这个意外之喜。
　　顺英常交际，同几个相熟的跳了几支舞，就觉得没意思，这一下午忙得紧，饭不曾吃几口，这舞会上除了洋酒，还有些西点蛋糕，平时里极少见，便端了一叠来尝尝。
　　西点是李殷给的配方，又亲自教导指挥，味道极好，顺英不免多吃，又叫了秋儿她们几个来，都尝了尝，唇齿留香。
　　罗虞家在羊城，那边的西点房多，家里也时常能吃到，可味道总不如这的，应是材料配方异同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