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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君乐被界主唤去询问了半天关于城外动静之事,又被安排了许多事项,处理完毕已经过了许久,这才得空抽身出来。

      一回来便看见弥修四处溜达,东摸摸西看看,偶尔低头蹙额,似在伤春悲秋,沉思缅怀。

      君乐不想打扰,转身待离去之际,恰被弥修抬头发觉了,唤道:“既然来了,做甚么急着走,吾已无碍,如有所求,尽可道来。”

      君乐内心哂笑,这幅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可跟以前大不一样,这是做给我看呢。

      转过身站定,嗤笑道:“怎么把我想得这般龌蹉,一定是有所求吗,就不能是我心情好,给你们送个大礼?”

      说完也不待弥修反驳,抬腿直直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弥修。

      弥修对君乐的意图很迷惑,就这么被养在这,他图什么?难不成,是想养胖了炖了喝汤?弥修自灵魂深处打了个颤栗。

      连忙快步上前跟上君乐的步伐,伸手牵住他的衣袖,扯出一副笑脸,道:“既然老弟你不图什么,那我可就此拜别了,你的善意我将永记于心。”

      君乐审视起眼前这人,不止是心心念念里那般春风和曛,还能伸能屈,还有些微谄媚讨好,这比印象中生动多了,更想留他在身边了。挑了挑眉,眼中带笑,存了故意逗弄的心思,面上冷冷道:“怎么,这就想走?你总觉得我意图不明,所以一直抱着戒心,那我就直说了,免得您老是心神不宁。”

      弥修盯着君乐,认真地等待下文。

      “我图的是你”

      完了,这厮果真想吃了我,弥修甚是后悔刚才未曾深思就拦下了他,先前醒来就应该立马偷偷溜走啊,这殿中冷清,并没有其他人,怪只怪看见泽蘅曾经描述的炁祀宫的摆设物件就忍不住忘我地观摩伤怀起来。

      “吃了我,于你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益处,我会推演术,要不我留着我,帮你时时趋吉避凶?”弥修试图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又开始推销了起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窥探别人的人生。也是,做为神树,活了数万年,熬过的也是数万年的孤单。

      君乐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很久以前,你就帮我卜算过了,记得当时你还替我惋惜不已,说我会一生苦苦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也不会得到善果。”

      弥修更迷惑了,这人言语中都是以前见过且认识的,可是因为活的时间太久,记性这件事太困难太复杂太混乱了,这下好了,丝毫印象皆无,连拉关系都无从下嘴。

      看着不做声的弥修,君乐反而道,“记不得我,说明了于你而言,我并不重要,本就无需挂怀。”

      弥修看着故作释然、却是一副小可怜模样的君乐,出于好心提醒道:“你通身上黄下白,太极昌旺,却有股衰败之气萦绕周身不断,显然不是自身原因,近日可要格外小心他人。”

      君乐眨了眨眼,冲弥修笑了笑“多谢垂怜赐教,不过,就像您不会为自己卜算一样,我深信,未来有无数的变数,推衍一道推的是当下之人,衍的是当下之人今后之事。如若我不循着本心,于诸多抉择间或断凫续鹤或行流散徙或循天妄行,这般便毫无踪迹可循,那之前的推测是否还做得了准呢?”

      “岂知那既定的结果不是因为你的这般变化而成?”弥修可容不得别人对他推衍术的分毫质疑,阴测测地笑着反驳道。

      “不劳烦尊驾费心,您又可曾算过会落入我手,还得继续留在这?哦,您惯爱替人推算,却永远不会推测自己的,真是个老神棍。”

      说完转身便走,弥修刚想口吐芬芳好好跟他机辩机辩,却只来得及看见他那拖着长长飘逸红发的后脑勺。

      “……”

      辛月牵着玄玉的手爬上了一座小山,面朝南方,闭上眼睛,任由熏风拂面。睁开眼只能望见无际无边隐隐绰绰的千里群山翠岭,山岚沉沉,如梦如幻如影。

      已经过了许多时日,却不知弥修何时才能归来。

      手腕上翠青色的手镯,散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因着它的缘故,辛月也可以随意穿入弥修本体内部空间。救下来的族人都被安排妥当,可是,空落落的……

      看了眼身旁无心无识的玄玉,虽然他平时也是这么一副冷清的样子。可是这具皮囊,辛月每每怀疑这还是玄玉吗。

      发丝乱飞,他眼睛都不会眨,辛月伸手帮他理了理,想起甘心赴死前自己小心翼翼地向他提出最后的请求,报复性地捏了捏玄玉的脸。

      叫你那日不回应我。

      看着没什么反应的玄玉,辛月眼光暗了暗,复牵起玄玉的手,带着一路下山。

      刚抵达洞府,弥修也堪堪出现,瞬移而出,衣角整齐,半尘不染。

      辛月欣喜万分,控制住想要扑向弥修的冲动,开心地笑了起来。

      弥修见此,忍不住两步上前,伸手抚摩辛月头顶,:“我回来了”。然后笑得一脸受用,月儿因为我的回归而喜悦,哈哈

      开心之余,辛月也很诧异,交手的那个东曦人分明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主,背地里截住我们一行人本就是图谋着先寻个先机,试探是否能得点意外的收获。得了弥修这么大只肥羊怎会放任他这般片叶不沾身地离开。

      当时辛月分明瞧见了那人识得弥修本体时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绝对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

      弥修瞧着辛月一脸狐疑不决地对着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尴尬地牵起嘴角,“放心,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看着辛月一脸不信的神情,只得解释起来,“没甚难的,先虚意委蛇,熟稔后发现,其实君乐那小子挺单纯的。”

      辛月缩了缩眼角,不敢苟同。

      “我骗他说,因为太阴被强大的邪杂之气侵染,我比流月族人受到的影响更甚,毒素早就在体内大量积累了,不然,也不可能连他都不能收拾。吃了我,他也会被转嫁风险,且我时日无多,归墟后只能剩下朽木,于他更是无甚用处。”

      “这样他就放你走了?不会吧,他又不是傻子,这般好糊弄。”辛月不信。

      “他当然不信,不过待我化出肉眼可见委顿的原形,也由不得他不将信将疑。”

      辛月反驳道:“可是你的本体一直在这里啊……”

      “哈哈哈哈哈,我骗他的。”弥修笑不可仰,“他不仅坚信不疑,还披肝沥胆地四处搜罗了许多祝者,天天围着我念咒,企图净化月华,减轻根朽枝枯的速度。然而,我只需要一天胜过一天地焉给他看,最后成了一截烂木头。

      没曾想这人竟是痴了,抱着那块枯木,几日不愿离开。我心甚软,给他留了两片叶子,毕竟人家确实给了我们玄玉的心识。”

      说罢,弥修还扬扬得意地补充道:“可怜那群祝者,哆哆嗦嗦地不敢间断地围着我不歇昼夜地祝祷,虽是聒噪异常,但说到底还是为我所累,无端地遭了此番惊吓。是以,在我弥留之际,还甚是善良地替他们开脱,要求小君乐宽恕他们,眼见着他们飞也似地跑掉后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着弥修这幅模样,辛月不忍直视。联系那日叫君乐的东曦人的反应,和他的所作所为。这招摇的老树精,怕是惹了一身华丽丽的桃花债却不自知吧。

      辛月不解地问道:“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走掉不就行了吗?”

      弥修低头看着辛月满脸宠溺,笑道:“留在那可以监督他啊,不能让他背地里食言而肥暗算你呀,等你们安全了再走也不迟。再者,大剌剌地走了,他秋后算账,又循着味儿来纠缠不清,就不胜其扰了,哪能一直毫无破绽地防人。只有彻底地断了他的心思,咱们也可以安生些。”

      辛月闻言,感深肺腑。弥修本是悠然恣意、超以象外之人,所思所为何曾有过如此多的顾虑,而今,却因着自己……

      脸上早已荡起甜甜的笑意,赞叹道:“修叔叔,您真是厉害。”

      弥修乍一听这称呼,从脚趾开始蹿凉气,“不必!”竟是直接拒绝。“这么喊,一方面显老,对不起我这通身的气派和皮相。再者,众生平等,一草一木俱是生灵,只论早晚,不分贵贱高低,仅因为我虚长了许多年岁,你便事事礼让于我,以我为尊为先,如此万分不妥,余心难安,便是唤我一声阿修亦是无妨。”

      辛月不知如何回应,‘阿修’如此亲昵的称呼可叫不出口,一点也不恭敬。但是弥修又三番两次地拒绝将他辈分抬高,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真的叫阿修吧?

      弥修见她迟疑,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自己并不是流月人?或者,并不属于这里,所以,利用太阴修炼一途对于你,无论怎样尝试都是扞格不入的。”

      “可是我分明就是流月人啊,且不说与娘亲的长相都快称得上是一模一样,由内而外,不论是身上的血液,还是外在的样貌,都无区别啊。”辛月着急地回道。

      “长得像,就一定是吗?月儿,你是泽蘅从下界带来的,她说你是亲生,可是,我怀疑并不是,人界里哪个凡人能入她的眼。”她连我都没看上,这半句被弥修掐去了。

      辛月低下了头,思忖良久之后也有几分认同。之前初见弥修时就说过,只是连日来诸多事故,未曾细想。

      “从下界来,却又不是凡人。诸法因缘生,而万法皆空,因果去掉不空。瑶神归墟已久,早就无迹可寻,可牵挂苍生的神,怎会真的不管不顾地放下一切。定然会保留有几分可能。

      连我亦不能算出你的命,或许,你是一个异类的变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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