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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0章 ...

  •   这日弥修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巡视了一番,看着安定下来的流月族人们脸上的阴霾被洋溢着的幸福感取代,不由得心下暖暖。

      只是接连多日不见君乐身影,微感反常,正欲起诀卜算一番,却在背人处瞧见了偷偷摸摸修炼的小元嘉,指尖微弱的光芒闪烁着。

      弥修倍感欣慰地驻足观看,小辈中出现了能适应太阴的人,传承就不会断绝,代表着整个流月族还有希望。

      观察了一会儿,发觉小元嘉天赋和领悟能力奇佳,便悄悄地折身离去,由着他反复折腾。

      一路上还是止不住地悬心,以往独身一人,没有什么牵挂,是以从来不曾为自己推算过,今日没由来的心惊肉跳,怕是不妥。

      正思虑间,一声夹着破势之力的冷笑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击人心。众人闻见,放下活计,面色凝重地聚集起来。他们或多或少都设想过,万一某一天连这个世上唯一的安乐地也被摧毁了,到那时怕是连苟延残喘也不能够了,自从皓天城破后,这样的不安感从来都只多不少。

      只是,再让他们去为奴为婢,毫无尊严地活着却是不能了,大不了一死,诸人皆抱着慨然赴死的勇气,然而毫无爪牙之利的他们只能怀着满腔的仇恨怒目而视。弱小只能任人宰割,他们别无选择已然认命。

      那声音分明携着凛冽之势却柔和如同低喃:“原来藏在这,叫我好找。”

      光是穿透而来的声音,一些毫无根基的人知觉脑中仿佛有人用木棍搅动一般天旋地转,拚着毅力没有立刻倒下去,却也噗噗连声地口吐鲜血。

      弥修见状立即上前撑起护盾,顶住压力。

      而阵法外的人没打算给众人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便直接轰击。被阵法护住的上空开始被击出了一些扭曲的波纹,虽未有大碍,不过弥修知道,这些小打小闹的攻击不像刚才那人的手笔,怕是带了些爪牙帮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弥修一挥手,将上空作隐蔽之用的云雾散去。只见一个甚是嚣张的人站在如碗半扣的阵法顶端,阴沉着脸打量着弥修众人。

      扫视完后冷哼道:“原来是你,怪不得遍寻不着,想来此间也只有你有这本事了,倒也值得本界主亲赴。”

      这便是灭了辛月一族后狂妄得自封一界之主的阳朔。

      弥修御风而上,痛心地问道:“你的这般作为,木若会怎么想?”他向来不喜仰着脖子跟人说话,太累了。

      阳朔睥睨着双眼,不屑道:“我夺了他的一身修为,还将他囚禁了起来,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他?”

      弥修无奈地叹息着劝道:“你也深知,有些事他不会怪你,可有些事,一旦做了可就难回头了。”

      阳朔听了这番言论,格外受刺激,仰天长笑后像是质问弥修又像是自问:“他不怪我?”他若果真不怪我,我亦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多说无益,此番前来为着灭了这群蝼蚁,你若置身事外,就此离去,我尚可顾念旧情。”阳朔语气稍缓地劝道。

      弥修微微一笑,不徐不慢道:“如若不然呢?”

      “不介意一起灭掉!”

      “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值得你咬死不放,定要赶尽杀绝。”弥修问道。

      阳朔不答,反而惋惜道:“看来,那人从此以后真的只能孤苦地活着了。”

      言罢不想再多费唇舌,只抬手一掌,便毫不费力地将横桓在两人之间的阵法护罩拍碎。

      这小子经年未见,果真出息了,真将木若的通身修为据为己有了。

      阳朔自恃压倒性的优势,不屑于华丽多余的技巧,接着又是看似轻巧地出手一掌径直破风而来。

      一股浩大雄厚的劲风朝着弥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弥修的身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众人,避无可避,只能迎上。

      “嘭……”一声激烈的爆破声后,弥修闪身退到了地面,神色强作如常,可内里却痛的仿若抽筋拔骨。反观阳朔,岿然不动,仍旧神定气闲的俯视着一切。

      这小子连周旋的余地都没留,出手就欲夺人性命,是个狠戾的主。君乐偶尔还需要回去同他周旋,最近接连多日杳无音信,竟是被他发觉,已然生了不测?

      “呵~”阳朔嗤笑,“果然不能小瞧你们这些远古遗留下来的老东西,颇有几分能耐,可惜也就尽了。”

      弥修乘着间隙问道:“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到底不能妨碍着你什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着要屠戮殆尽方才罢手?”

      阳朔咧嘴一笑,轻蔑地藐视着下面的众人,道:“他们活着就是妨碍。”语毕又毫不拖泥带水双手掐诀结印,口中轻言哦吟,试探过后势必要干净利落地结束。

      旋即以阳朔为中心流云翻滚,天色晦暗,单说这搅动天地吞没星斗的气势,弥修已然式微。

      看来连避其锐气的机会都没有,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怪不得他能在几个朝夕间便统辖两界。弥修暗骂,秀而不实的木若,看看你养出了个什么东西,你的教养出了问题,连带着我也不好过。

      想来等月儿回来,怕是族人没了,修叔叔也没了。

      骂归骂,消极归消极,但还是得祭出护盾,拼死也要护住身后这些命途多舛的流月众人。

      随着阳朔身影越近,威压之势愈猛,弥修越发吃力。突然,君乐手执含章剑从斜后方流星赶月般穿刺而来,阳朔虽然早就有心提防,还是翻身躲避不及,肩头被挑破。

      君乐偷袭过后爆发力后劲已过,且去势难收,然而阳朔一滞后立马便弃了弥修及其身后面色凝重凄苦的众人,回过身形咻呼便跟至君乐身侧,一掌直冲君乐头顶而来。此时弥修急速掠来,一手卸去君乐多余的冲击力,一手迎上阳朔。

      仅一瞬间,弥修闷哼一声便如同残叶般被一轰摔飞出去,而阳朔却轻巧落地。

      君乐连忙翻身上前接住,只觉触手轻柔异常,软若无骨。

      原本留在外围观战的手下们也面露喜色,恭恭敬敬整齐地排列在阳朔身后,神情甚是威武。

      弥修口中呕出大滩绿色汁水,将发丝与前襟粘成一片,双目紧闭,双手无力地下垂,身形处在虚化溃散的边缘。

      君乐何曾见过怀中人这副模样,脑中闪过往事种种,便顾不上许多了,怒目欲裂地死死盯着阳朔。闷哼一声,红色头发张扬乱飞,脖间平日里隐藏起来的红纹显现出来,双瞳殷红似血,抬手成抓,朝着阳朔方向便开启了噬元术。

      阳朔带来的手下们见势不对,立马想要逃窜,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只能眼见着自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凹陷下去,惊恐的情绪立马四散开来,而他们却连发出呼叫的声音都做不到,只惊恐万分地瞪着双眼,张大着嘴巴成为一具干壳。

      噬元术的霸道不在于仅仅吸取他人的生命力,就连精魄灵魂也连带着不放过,死后当真是尸解,从此永远消失,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吞噬时间的增加,君乐周围逐渐被猩红狂暴之气笼罩裹挟着,可他眼皮都不掀,只垂目而视着怀里的弥修,另一只手源源不断地将吸噬而来的生命力注入弥修体内。

      未多时,弥修眼珠滚动,慢慢地睁开眼睛,见君乐这副癫狂模样,虚弱地开口阻止道:“别……”

      君乐见了连声低语安慰:“莫怕,我在。”

      弥修醒了,君乐却不见半分欣喜,因为他知晓噬元术的弊病,要不是步入绝境想要求一个侥幸,他并不想使用。也罢,要生,咱们就一起长久美满,要死,咱们就死在一处,跟他们拼了。

      弥修终究精神不济,几个呼吸间实在撑不住,又昏死了过去。

      一旁的阳朔仗着有木若的一半修为,并未受太多影响,传言君家流传着独门秘术,强横异常,今日终是见识到了,我虽不惧,但也不能让他成了气候,否则后患难除。

      “君乐老弟,你的作为当真令我寒心得很,即便是我知晓你背地里偷偷窝藏协助流月族的余孽,亦顾念往日情分,特意留你一命,谁曾想你竟然半点不感怀,既如此那只好一路好走了。”当下暴起全力一击,势必要取两人性命。

      君乐分身乏术,兼之施术不能中断,只得护住弥修打算用后背硬抗这一击。

      嘭的一声,破骨碎肉声如期而来,然而意料之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君乐回头,却见长乐表情痛苦地轰然倒地,一口鲜血喷洒开来,最后只来得及仰头看了一眼君乐便身形溃散……

      “今日倒是齐全了,也不须再费心神去寻你们了,干脆这极北之地便作尔等归魂的故里罢。”

      此时流月众人不愿再躲在他人身后,虽然刚才被波及到受了伤,也面色坚毅的相互搀扶着作人墙护住君乐和昏死过去的弥修。

      元嘉越过众人,面目狰狞着举起弥修闲暇时折了自己的枝桠雕刻而成的木剑冲向阳朔。

      阳朔只玩味得欣赏着这群垂死挣扎的人,越是情高义重,他越是觉得刺眼,便越有要抬手碾碎他们的冲动。

      生死存亡之际,突然一声轻叹,一女子白衣素袂,从风纵体飘然凌空而立,云薄罗裙飖拂似浪,绶带翩飞如舞,周身香雾簇拥紫霞斜映。

      她从犹如霜雪凝实而成的皓洁手臂上摘下缠绕在上的碧绿藤蔓,藤蔓离体后立马冲着弥修飘飞过去,直直地进入弥修的身体,而后弥修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面色红润,呼吸也平静匀称了下来。

      君乐也收了手,终于放松下来。反观阳朔却如束在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木若也出现了,落在瑶神的身侧,不悲不喜半搭着眼俯视着下面。

      阳朔收起了刚才阴骘嚣张的气焰,抬起头平静地望向木若。

      木若终究不忍,正欲问道:“你……”

      “不必多说,我所欠你的,无非是这条命,只是可惜仇恨未尽。”阳朔粗暴地打断道。

      “你竟这般气性?木落之事,责任并不在你,我亦未曾苛责于你,你反倒如此行事。”木若缓缓道来。

      阳朔气极,“哈哈……不怪我?你嘴上不怪我,可你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回回剜人心。自小你便独独高看于他,就连赐名,我也不配带个‘木’字。

      您每每夸嘴,说木落秉性温良恭善,可这么些年,我未曾听您褒奖过我只字片语。您回回看向木落时,眼睛里都仿佛带着光彩,而我呢,向来都是冷落。您刚才问我何至于此,那我又反问您,偏心何至于此?

      私底下我亦反思,我也是恭顺良善之辈,可又究竟是哪里不如他?思来想去,大约是因为他是流月人,而我是臭名显著的东曦人,您从一开始便打心眼里瞧不上我。

      既是如此,不若我来将流月人灭个痛快!”

      “如此执迷不悟,大错已成,该偿还的便还了吧。”木若不欲争辩。

      瑶神闻言知意,素手微抬便将原本属于木若的修为从阳朔身上剥离出来,木若却顺势一推,将这些修为全都注入君乐体内,并朝着君乐微微一笑道:“君乐小友,我曾说此番事了定要补偿与你,莫要辜负了小阿修,渺渺岁月,好好伴他。”

      木系的修为从来都是温和蕴润的,不存在与自身修为冲突一说,只一瞬间便令君乐刚才的伤势好了七八分。

      阳朔见状,冷笑连连,多美好的结局,只剩我碍眼,打不过,逃不掉,苟且偷安?哼!便冷笑连连,张口道:“您没有错怪我,当时虽然情况急迫,事出突然,然我确实存了私心,并未尽全力救他,只为着早就盼他就此陨落,哈哈……到最后果真如了我的意,真是大快人心啊!”

      说罢举手便自戕,木若未加阻拦,轻叹一口气,缓缓轻吐:“我知晓的。”

      木若能观人心,他什么都是只晓得,只是未曾在两个孩子面前表露过,他本想要木落和阳朔完成两族的融合壮举。木落本不该半道崩卒,他能看人先下之心,却不能料到突发的祸心。虽然木落身死,可期望不止,他私心便要刺激阳朔去完成。

      这些年瑶神未归,背负的责任和无趣的人生,他早已厌烦,是以不愿放弃,甘愿冒险一试,只是这一试,阳朔的成长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两界虽然真的打破壁垒融合统一,却不想是以这般沉重的牺牲为代价。

      阳朔虽然错了,可说到底自己才是祸首。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木若朝瑶神道。

      瑶神目露悲悯,微微叹息,“去找他罢。”

      木若自嘲一笑,将身后轮回道留下,自身化作点点荧光扑向太阴,未多时,只见原本围绕着太阴的浊气尽数消散,流月众人大喜过望,互相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振奋,只要太阴好好的,流月一族就还有延续下去的希望。

      瑶神右手虚托着轮回道,看了眼君乐怀里的弥修,便也飞赴上空,紧接着天上便生出异象。只见太阴太阳不再局限于各自的地界上空,而是在轮回道的束缚之中,开始阴阳互抱,园融周遍地运转起来。

      自此,再也不需要引导轮回道,自身便能借着太阴太阳之势濯清怨气,而冰镜与九曜两界这才迎来真正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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