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才过髫龄就逞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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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乔家迁居，宾客云集。
本来迁入这么一间大宅子里就已经够令人羡慕的了，偏偏宅子的主人还是鸿胪寺的少卿，这顿迁居宴自然就变成了庆贺宴——自打乔维岳糊里糊涂被拔擢之后，冯姿哥就把这间宅子给了他，说是“权当给繁哥住了”。
乔维岳自然笑纳，且他将来掌管外国通商之事，能给冯姿哥行不少方便，是以二人狼狈为奸。冯姿哥又借了翠青去帮忙，生意越做越大。
——对，翠青自打得知自己原来就是个替身之后，心如死灰，什么事都不想做。池氏怕家里真闹出点什么事来，因此叫她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恰巧她个性聪明，自己在乔家学得知书识字，正可以带去给冯姿哥帮忙。
乔道静也就顺理成章地万事不管，去和池氏做新衣服了。
新衣裳几日就得了，裁缝得知这是官家的太太与小娘子，百般奉承，又推荐自己的女儿，希望老婆孩子有这个福气进府去服侍官人一家。池氏看她们手艺还好，人也老实，也就答应了，倒把那裁缝喜得衣裳都做得快了几分，连夜赶工送进了乔宅。
到了正日子，池大爷、池二爷、宋郎中、吴鸾文等人都携家带口过来相贺，乔道俊也从文山书海中拨冗拔出了脑袋。又有鸿胪寺的正卿原是翰林院里一位学士兼任，只是熬资历而已，平时并不管事，也带着家眷来了。左少卿说是姓岑，与宗正家连着亲，算得上乔维岳的“自己人”，也拖家带口过来了。其余的左邻右舍，倒是商人居多，并不敢在这个时候上门，只叫人厚厚地封了礼物而已。
把乔维岳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劝酒而已。
乔道静那里就清闲得多了，来往的大多都是旧识，除了嫁出去了的之外，池大爷家的池凤仪、池二爷家的池凤笙、池凤箫都过来了，宋允妙、宋允媖也列席，正卿与岑少卿家并无闺女，只有妇人，都与池氏一道说话。
池凤笙与池凤箫都来与她相贺：“姑父高升！”
池凤笙见乔道静的时候年纪大一些，还记得当初去汝阳伯府参加寿宴的时候这个妹妹是什么形容，又添一重亲近：“那一年咱们还一道去与曾外祖母拜寿来着，如今可算是又见面了！”
乔道静问道：“太夫人身体还康健？”汝阳伯的太夫人教池氏与丈夫捐个监生，这才有后来乔维岳捐官乃至于一路做到了少卿的事，这可是乔家的恩人。
池凤笙叹了口气，摇一摇头：“没了。”汝阳伯太夫人本就年纪很大了，过了几年，身体又不好，寒冬腊月里一场风寒没了性命，池二奶奶痛哭一场，还为祖母守了一年齐衰之孝。只是隔着几千里，阴差阳错的，乔家竟没能接着信，如今想来，大约是信客那里遗失了。
那边池氏也听说了此事，流泪道：“我们家起来，倒要多亏她当年提醒。”被几个亲戚劝住了。
乔道静又问池二爷如今在哪里高就：“我听说大舅在翰林院里熬年资，如今也转迁了，却不知二舅在哪里？那一年说他中了武进士，在京卫指挥使司里做从五品的镇抚，我虽高兴，也糊涂着哩，怎地文进士也只得七品官儿来做，武进士却是五品的官儿？”
池凤笙道：“什么五品官，还不如人家七品得脸些，那几年朝廷没有战事，指挥使司里又都是世袭的官职，人家都是勋贵武将子弟，虽手底下不管兵士，也比咱们土包子有权有势些。我们熬了好有几年，这才渐渐地熬出了头，说起来，倒要谢谢朝廷发兵西征哩，要不然咱们也还是没脸着。”
乔道静笑了：“原来是如此。”战争，确实是重新洗牌的好时机。
池凤仪与乔道静差不离大，才八岁许，左右看看，道：“却不知什么时候开饭。”
乔道静忙道：“这就好了，略等等。”果然后头上来了菜。
这就要归席入座了，乃按着主客、年纪左右让了一回，池氏推让不过，坐了上手，鸿胪寺卿家的恭人与池姨妈在下，再往下是岑家的宜人、池大奶奶等人。
入了座，女人们各自让了几回，开始动筷子。席间不过是说些儿女事，因如今才过了秋闱，各家就开始聊些儿子们的考试。
鸿胪寺卿家的恭人有两个儿子考中了举人正在坐监，却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有几个更小的儿子连举人也未中得。岑家却有一个进士儿子，人人称羡。
池姨妈道：“如此说，明年春闱只有乔家一个俊哥与我们家的大哥、二哥要去考试？”
池家的小一辈还没有取得举人功名的，是以都是点头。
鸿胪寺卿之妻叹道：“真是有福气，我们大哥与二哥纵过几年考中了进士也没什么前程了，谁肯要个四五十岁的进士官？你们家孩子却是二十余岁的少年人，到时候榜下捉婿，这是第一等的呢。”京中常有在进士、举人放榜之后捉个中了的来做女婿的事，谓之“榜下捉婿”。
池姨妈笑道：“都娶了妻，谁还敢再做别人家的女婿，不要说亲家了，我先打断了这两个孽障的腿！”她一个儿媳妇有孕，留在家里养着，另一个在家照顾家事，都没跟出来。
鸿胪寺卿之妻忙道：“哟，我说错话了，”自罚了一杯，“乔家那个想必也说了亲了？”池氏颔首，恭人叹道，“好男儿须早下手，要不然哪儿还有剩下的给你呢？”
席间到了婚龄的只有宋允媖、宋允妙与池凤笙、池凤箫四个，余人皆低头不语，宋允妙却很有些意动，欲再问问，看池姨妈脸色不善，冷冷盯了她一眼，又低头闭嘴了。
遂大家齐来饮宴。
外间男人们也是差不离的话题，都自诩是诗书之家，说话就要围绕着科场来，鸿胪寺卿指点了后生们的文学，又亲切地教导乔维岳：“你年轻，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但官场上没有功名，你走得到多远？还是多读书才是正理。”多少举人官都是做到了三品就顶了天了，何况乔维岳一个没有功名的捐官？能做到鸿胪寺少卿还是托了女儿的福气呢。
郁清光看乔维岳脸色不大好看，忙换了个话题，道：“却不知西征如何了。”五月里开始的西征，到如今九月，若还没完，说不得就得开春之后接着打了，西戎那边毕竟太冷，冬天行动不便。
这也是朝廷上下最近热衷于讨论的话题，池二爷是武将，对内情很清楚：“粮草与兵器，托赖强国坊与兴国坊研发有力，如今还算趁手，”这两坊分别是朝廷负责研发高产良方与最新的武器的机构，“冬衣，因引进了海外的草本棉花，又有羊毛做毛衣，也还算合身，不曾听说有什么冻饿而死的人。只是朝廷将士不得寸进，实在是可恨，西征大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天威远布。”
郁清光想了一想：“要这么说，该是西戎人悍勇的缘故了。”
西戎那里民风彪悍，气候又苦寒，锻炼得百姓也十分强悍，池二爷不愿意承认，也得说：“是有几分蛮力。”
几个文人也不知兵，就都替本朝发起愁来：“这可怎么办？”
郁清光眼光一闪，笑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恰池氏使柳儿出来给男人们送些好菜，又问要不要添酒，听他们说这些杀气腾腾的话，池姨妈就劝道：“今儿是妹夫的好日子，你们既不知兵，又在这里妄议朝政做什么？横竖武官们自然心里有数，你们百无一用的书生，不要给人家添乱啦。”
乔道静却正想起来一个笑话：“我却想起来一个故事，可与大伙儿佐酒。”
池氏道：“你又说什么笑话？”却知道女儿只怕有计了。
乔道静道：“五万个人与五万头猪，哪个好抓？”
乔维岳道：“可作怪，自然是猪好抓，人是万物之灵，猪与人能比么？”
郁清光却笑了：“自然是人。”
乔维岳疑道：“什么？”
乔道静也笑了：“人会一队一队地降，猪可不会！”[1]
“轰”的一声，满屋子都笑了。
郁清光看了乔道静那个方向一眼，弯着眼睛喝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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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郁清光就找上了沈令仪：“如今朝廷大军迟滞，恩师以为如何？”
沈令仪道：“原是常事，气候寒冷，西戎人又有勇力，大军如何能行？并不是主帅不好，或将士不用命。不过西戎那里是耗不过中原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粮食。”西戎土地不够丰美，出产不多。
郁清光道：“弟子却有一个计谋，可使他们自己称臣。”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才过髫龄就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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