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月》涵云纱

14、第14章

　　“所以，我谨代表秋山电器有限公司热烈欢迎众位贵客的到来。”
　　雷鸣般的掌声中，泽行看见了偷偷钻入的段月与夏玄二人。他在讲台上不好发作，一个冷冷地眼神以示责备。
　　段月见了，一缩脖子，很怂很怂地往人群后躲了躲。
　　夏玄不以为然，抬眼将这个会场打量。会场大概有400人左右，装饰充满了日式风格，主元素是Logo上的樱花与竹叶，在会场“漫天飘荡”。
　　舞台一侧摆放着一块亚克力板，上书着充满艺术气息的“重新绽放”四个字，淡蓝色的主色调，与大屏幕上的背景呼应。
　　会场灯光不是最近流行的土豪金，几盏射灯带着淡淡的粉色，刚好照亮。会场也没有俗气的大圆桌，几张咖啡桌摆放在日料自助旁，沿着墙壁一列。
　　段月设计的一切都透着恰到好处的雅致，不落俗套。

　　泽行的发言整整十分钟，秋山电器在他的解说中清晰透露在众人眼前，他在轰鸣的掌声中为大家鞠了一躬，含笑下场。
　　主持人上台，简短总结两句后喊出了段月的名字。夏玄侧目，原来她还有演讲。
　　她拖着长裙，在众人让出的一条道上走向了舞台，接过话筒，神色有些拘谨。
　　夏玄向她耸耸眉，一捏拳鼓劲。

　　她深呼吸——
　　“我叫段月，是秋山电器中国总部总裁泽行的秘书，大家晚上好。我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演讲题目是——重新绽放。”
　　众人低笑，包括夏玄，因为她就像个学生，第一次站在国旗下讲话那样。
　　“诚如泽行总裁刚才所说，秋山电器在中国这片市场里还只是个学生，还有很多需要向各位大佬学习的地方，我们在摸索中前进，有坦途，也有阻碍。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高压锅爆炸一事，当时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秋山公司面临各种来自民众的指责与惩罚，几乎没有人相信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段时间，泽行总裁几夜不眠不休，耗费了许多精神终于找到了伪劣高压锅的源头，为此，他差点秃了。”
　　众人大笑，泽行捂着脸摇头。
　　“后来，真相水落石出，就在昨日，法院宣判了北沟市居然电器侵犯秋山电器专利权一案，在铁证面前，居然电器法人对制造假冒伪劣高压锅一事供认不讳，接受法律的惩罚，秋山公司，胜诉！”
　　雷鸣般的鼓掌声。
　　“古有凤凰涅槃重生，今有秋山——”她停了停，吐字清晰：“重，新，绽，放。”
　　“好！！”
　　“我想在此刻感谢所有与秋山电器共度难关的你们。”她转向秋山电器员工的方向，深深鞠躬：“谢谢你们在此坚守！”
　　员工感动万分。
　　她转向客户们，再度鞠躬：“谢谢你们不离不弃！”
　　客户面带微笑。
　　最后，她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众人，落在末尾的夏玄身上，鞠躬：“谢谢你，夏玄律师。”
　　突然被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夏玄一脸受宠若惊，他在众人的掌声中点头示意，脸涨得通红。

　　待这一波热潮冷却，她调整呼吸，重新开口。
　　“其实今天不仅仅是秋山电器的重新绽放，更是他们……”
　　众人随着她的手势，看见舞台后的幕布里走出了一队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他们一看就是寻常百姓，衣着简朴，神色拘谨，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他们在舞台上站成一排。

　　“晨晨？亚亚！居然电器的员工？！还有他们的孩子！”夏玄瞪大眼睛，不自觉向前挤了两步。
　　大屏幕上放出了他们的画面，那个破旧的山村，破烂的工厂，简单的饮食……
　　段月说：“我曾去过居然电器的那个小乡村，那儿破旧，贫困，缺乏基础设施，许多女生中途辍学打工贴补家用。那儿只有居然电器一个工厂，它是整个小镇的经济支柱，它的倒闭会让近百户人家失去经济来源。我们在庆祝胜利的同时，也应该回头看看他们，这是一家跨国公司应该担当起的社会责任，我们得到了市场的信任，也因将这份信任回报于这片市场。”段月接过礼仪小姐递来的一份文书，展开在大家面前——
　　“我与泽行总裁提出建议，经总部同意，我们将收购居然电器，为其提供先进成熟的生产线以及专业的培训师，让它成为秋山电器正式的加工厂，为乡村居民的生活提供保障。不仅如此，我们还成立了慈善基金会，为乡村修建希望小学，养老院，修建公路，改善基础设施……嗯……”
　　她有点忘词了，夏玄见状立刻鼓掌，随即雷鸣一片。
　　“嗯……总之，我们秋山电器会负起社会责任……”她揉了下肚子。
　　主持人经验丰富，立刻上台圆场，让亚亚来说几句。

　　亚亚穿着一身水手制服，接过话筒向前两步，鼓足勇气开口：“我家里穷，还有两个弟弟，所以我12岁就辍学了……我想跳舞但没有钱，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直到遇见段月姐姐，她让我迷途知返，她领我来到大城市学习唱歌跳舞，我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近了，反正，段月姐姐是我的恩人！”
　　掌声过后，是晨晨一家发言，还是那些感谢的话语。

　　段月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下了舞台，泽行迎上，见她脸色有异。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头晕了一下。”
　　她笑了笑，让他别在意。

　　发言环节已经完美收场，幕帘拉开，交响乐队齐奏欢乐舞曲，盛大的舞会正式开始。
　　爱跳舞的已经邀请了舞伴徜徉在舞池中;小孩子们在自助餐区边吃边闹;攀关系的，谈生意的三三两两围在舞池旁边，举着红酒谈笑风生。
　　夏玄想邀段月跳一支舞，找了几圈后发现她正被一帮贵妇围绕，说着什么。
　　服务员正好路过，他取了杯红酒，安静在旁等待。

　　“泽行大总裁！年少有为！你在美国时候我见过你。”
　　夏玄不远处站着一圈人，话题的中心是泽行，他不自觉伸长了耳朵。
　　“哦，是那次沃顿商学院世界企业家发展大会吗，马老板您好像在第一排。”
　　“那时候你就认识我了？”
　　“天下谁人不识君。”
　　“哈哈哈！”
　　他们闲聊了几句关于在电商平台开官方旗舰店的事情，后来也不知那几个客户是喝多了还是兴奋了，竟然聊起了泽行总裁的私事。
　　“你回来之后就和女朋友分了？”
　　“嗯，那段感情让我心力憔悴，后来家里又出了点事情。”
　　“现在呢，你和那个秘书……是不是……”
　　夏玄瞬间捏紧酒杯，浓郁的红酒微微摇晃波光。
　　泽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面对着一个个别有用意的目光似笑非笑，僵持了一阵众人狂笑。
　　“那小秘书挺好的。”
　　“是的，她很好。”
　　听到这里，夏玄心口一揪，赌气将杯中红酒全部闷了，仰头那一瞬间，余光瞥到了段月的背影。
　　她双臂环着肚子，腰有些弯，踩着高跟踉跄着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夏玄丢掉酒杯，紧随而上。

　　还没到洗手间门口，里面就传来一声干呕，紧跟着几声粗重呼吸，呕吐声与水声夹杂在一起传来。
　　“段月！”夏玄隔着洗手间的木门：“你还好吗？”
　　“呕……”里面停了水声，虚弱的声音低不可闻——
　　“没事。”
　　“还能自己走出来吗？”
　　里面很久都没有声音，夏玄差点就要破门之时，里面有了动静。
　　“可以。”
　　虚浮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往门口而来，门被推开，段月一张脸惨白如纸，看见他的瞬间倒了下去。
　　夏玄抱着她冲了出去。

　　会议大厅里，关于泽行的话题还在继续……
　　“我在美国见过泽行的舞姿，大总裁，你今天可要露一手，别让我们扫兴而归啊。”
　　“过奖过奖，班门弄斧。”
　　“泽行，跳一段，叔叔立刻采购你十万台高压锅当公司福利。”
　　“马老板，我真的不会跳舞。”
　　“高手都谦虚。”马总将酒杯交给侍者，转头向“正好路过”的陈凌菊招手道：“来来，这位美女，你们家大总裁害羞，你来让他跳一段。”
　　正中下怀的陈凌菊故意扭捏几下，最后装作迫不得已的样子扭到泽行身前，伸出手：“总裁，您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吗？”
　　他们立刻怪叫起来，越来越多人加入起哄的队伍，泽行无法下台，只得点头答应，牵住了她的手。
　　此时乐队正演奏《匈牙利舞曲》，圆号吹出非常憨厚俏皮的旋律，泽行领着她旋转起来。
　　他一直不是很专心的样子，眼神到处乱瞟，寻找段月。
　　为了上自助餐，会议大厅的一个小门一直开着，也就在泽行旋转的一瞬间，夏玄抱着段月飞驰的身影闪过。
　　陈凌菊被甩到了人群中，差点跌倒。泽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冲出了大门。

　　“人民医院！快点！！”
　　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后座，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差不多十分钟后，汽车稳稳停在医院大门口，夏玄直接丢给司机一张红钞，抱着她就冲向了急诊。
　　值班医生反映迅速，立刻抽出了张病床，与夏玄一起将段月放了上去，小护士在旁往她身上贴着各种电线。
　　口红都遮掩不住她唇上的苍白，她侧身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极了一条搁浅的美人鱼。
　　过了一会，仪器叫了几声。
　　“怎么样？”
　　“你女朋友经期？”
　　“……”夏玄不知如何作答。
　　“是不是经期都不知道？”医生眼中一丝嫌弃：“没什么大毛病，估计是痛经造成的，打个葡萄糖再做个血检。”
　　“麻烦给她开个单人病房。”夏玄松了口气，捏着病例离开。

　　小护士们安顿完段月回来了，没过多久，急诊厅又闯进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满头大汗，神色焦急，还没开口就被医生猜到了意图。
　　“人在住院部5楼6号。”
　　“谢谢。”

　　泽行没有等电梯，直接一口气往5楼冲去，心越揪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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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夏玄：你痛经啊。
段月：嗯。
夏玄：多喝热水。
段月（表情）：聊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