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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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主灰阎站在客房外，看见优姬愣神的模样，淡色的眼眸看不出喜怒。面上突然流露出黯然的神色，“优姬，有些事情，一下子是解释不清的。”
优姬茫然地后头看这一直作为父亲一般的黑主灰阎，眼神微颤，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哭腔：“理事长，零他，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黑主灰阎眼色一沉，抬手抚摸上优姬的头，柔软的棕色发丝在他的掌心摩擦，他的脸上有慈父一般的笑意和满足：“优姬，零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优姬依然茫然地望着他，眼睛里仿佛有别样的温情被被打碎，像是易碎的琉璃，散落了一地，踩上去会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找不到你？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过了许久，她似是恢复了神智，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犹豫地看着黑主灰阎，“理事长，我想，问个问题。”
“嗯，优姬的问题，我一定会回答的。”黑主灰阎的眸中满是宠溺。
“那个，夜间部的新生，是究竟是什么人？那个，叫做古洛宸的女孩子。”优姬看着黑主灰阎，仿佛想要从他的眼中或是面上看出些什么来。
黑主灰阎淡淡地笑了一声，手也从优姬的头顶上拿了下来，“她当然是吸血鬼拉。”
“不对。”优姬幽幽地反驳，“她给我的感觉，跟别的人很不一样。她，真的是吸血鬼？”
“优姬，我怎么会骗你呢？”黑主灰阎低头与优姬平视，眼中蓦地涌出不可抑制的悲哀：“她，只是失去了记忆，无法运用力量，才会让你觉得不一样啊。”
优姬，你能记起吗？那些记忆。
“理事长，她跟零，有什么关系对不对？”优姬突然抓住黑主灰阎的衣袖，急迫地问道。
黑主灰阎看着优姬急迫的样子，轻轻地站起身，“优姬，零君这个样子，如果一直下去，你知道会怎么样的吧？”转身看见优姬疼痛的双眼，“会堕落成Level E，会失去理智，成为只会吸食血液的怪物。”
“我不会让零变成那个样子的！”优姬突然起了勇气，坚定地站在黑主灰阎的面前，“我不会让零变成那个样子的。我会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她有，她所要保护的人。
黑主灰阎捧起优姬的脸，粉嫩而娇小的样子，他只能在心底轻微的叹息。
四年前，他接到消息赶到锥生家的时候，雪依然未停。皎洁的雪花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地面上，覆盖住血液流淌和脚步的痕迹。树枝上积压着厚厚地雪，风吹动的时候带动它们轻轻的飘落，粘落到地上时化为细细流淌的雪水，透明得仿佛看不见痕迹。
锥生家的房子近在咫尺，他站在冰冷的木门口，紧闭的木门仿佛预兆着什么。他站定了很久，最终选择推开门。
房间内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狼藉，只是隐隐能看得出血迹的存在。他一步一步走着，然后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轻巧的脚步声。他一抬头，看见一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娇小女孩。她一步一步走下来，穿着洁白的衣裙，身体轻盈得像是欲飞的蝶，面容上的表情清澈而美好，纯白到令人不可置信。即使是在当年优姬的身上，也未曾见过这样天真灵秀的神情。
“你是谁？”女孩轻巧地一跃，从楼梯上跳了下来，睁着一双如月的明眸好奇地问他。
“我叫黑主灰阎。”他面上笑着，惊艳一掠而过，眼神中沉淀的是严厉。
面前的女孩眼神一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你是吸血鬼猎人吗？”
他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她拉起手朝楼上走去。她边走边说：“你是来找那个臭石头的吗？他还在睡觉呢。我带你去。”他惊诧地看着女孩毫无戒备的模样，抓着剑的手慢慢地松了下来，出声应道：“我是来找锥生家的小孩的。他现在怎么样？”
女孩微微颦眉，停下步子转身抬头看着他，“暂时还不会堕落成Level E。”
“什么？！”他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犹豫了片刻，“他被纯血种咬了吗？是那个，狂咲姬绯樱闲对不对？”
女孩点点头，“对啊，就是闲姐姐。”
闲姐姐，这个少女，称呼那个女人为“闲姐姐”？
他遏制了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反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道：“那你告诉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好不好？”
女孩倒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一直跟在闲姐姐身边啊。”她说话时的样子天真而有极其自然顺畅，漆黑如墨的明眸中透着无辜的美好。
“那你现在怎么会留在这里？”他走上二楼，看见走廊尽头卧室的床上躺着锥生零小小的身影。
“我觉得他很可怜啊，就暂时留下来了。本来还好心的照顾他，谁知道那个家伙一点也不领情。”女孩变扭地跺脚，撅起的嘴角显得她愈发的天真可爱，“对了，他父母的尸体我给安放到地下室去了，那个家伙，知道我一个人拉不动也不来帮忙。”她懊恼地盯着不远处躺在床上的锥生零，随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朝着他露出灿烂的笑颜，“既然现在有人过来了，那我就走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啊，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再来看看他呢。再见拉，好看的叔叔。”
她奔跑着下楼，吹了个口哨，一只小小的白鸟飞落到她的手上，她摸摸它的脑袋，笑得欢畅淋漓。她小小的步子一深一浅地落在雪地上，积雪被她踩出“嘎吱”的声响。黑主灰阎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雪地的尽头，才转身朝着锥生零的房间走去。
“她，走了？”躺在床上的锥生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不知是对着黑主灰阎还是自己说着。然后轻轻地走下床，走到窗边，银色的眸中暗藏着一种叫做“悲哀”的情绪。他又幽幽地出口：“她真的走了。”
黑主灰阎愣了愣，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走到锥生零的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你是锥生零吧？零君，以后我来照顾你吧。毕竟我也是你父母生前的好友。”
锥生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样，仿佛有绝望的死寂在他银色的眸中蔓延开。随后他点头，“好。”
“那么你现在先跟我去我那里吧，过几天在去办领养手续怎么样？”黑主灰阎显然兴奋起来，自顾自的走到锥生零的衣柜旁，开始收拾东西。
锥生零却一直倚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女孩离去时的脚印已被新落的雪给覆盖，看不见她的脚印，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那么，就当她从未来过吧。
他已是不洁之身，这个身体中流淌的血液是那样的肮脏而邪恶。而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而美好，有着自己无法触碰的纯洁。
若是触碰，便是玷污，便是亵渎。
“理事长，我要去找零。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去找他。”优姬坚定的话语打断黑主灰阎的回忆。他看着眼前这个逐渐长成少女，眼中溢满温柔。
“优姬，去吧。做你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黑主灰阎目送走了优姬，随后无奈地朝着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叫道：“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夜刈十牙重新叼起一根烟，不屑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如果那家伙自己都没有要奋斗的意志话，我们还掺和个什么。”
黑主灰阎顿时露出哭像：“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零君他是多么的可怜，他的童年是多么的悲惨！你居然还这样给他施压，你你你你你你……”他愤慨地看着夜刈十牙，脸上明显故意的表情看得夜刈十牙嫉妒不耐烦，烟一扔，挽着袖子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你这个隐退的白痴！”
随后，黑主理事长的惨叫声惊得窗外的鸟儿都不敢停息。
月之寮，惨淡的夜压在锥生零的心头，带着挥之不去的暗沉。
“锥生，你也该回去了。”一条拓麻坐了许久之后，看见古洛宸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眸中蓦地一黯。随即起身，对锥生零下了逐客令。尽管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心中却寒冷如北极的极夜。
“我……”锥生零仿佛是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闭口。
“我送你到楼下吧，锥生。”一条拓麻轻柔地为古洛宸盖上被子，走到锥生零的前面，温柔的笑意一如既往。
“好。”锥生零轻声答应。刚转身，便仿佛隐约有了什么感觉一般，硬生生地止了脚步。又转回了身，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古洛宸。恍惚之中，仿佛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怎么了？”一条拓麻走到门口，惊诧地望着锥生零。
“她，好像……”锥生零的话尚未说完，一条拓麻便走回了古洛宸的身边，手指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脸。
“嗯……”那样轻微的声音却听得一条拓麻和锥生零均是猛地一震。
有细小的希望，似是刚刚剥落的种子，在土壤中想要发芽，想要突破土壤的压制。叶子静静舒展的声音，代表着破土而出。
那么，这样轻微的声音，是否也同那破土而出的种子一般，会发芽长大？
一条拓麻紧张地俯下身子，看见古洛宸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连她的身体都开始不住的颤抖。
“宸宸，宸宸……”一条拓麻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呼唤她，不停的叫她的名字。古洛宸原本一直安详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是在忍耐着剧烈的疼痛一般。秀气的眉拧成一团，冷汗不停地从额角滑落，惨白的手指紧紧地拽住身下的床单，用力得指节发白。
“宸宸，宸宸！”一条拓麻咬着牙，轻轻地抱起她。锥生零站在一旁完全不知所措，只觉得身体都要被紧张得僵直。
“一……一条……一条哥哥……”细如蚊吟地声音从她喉口间发出，干涩而嘶哑，没有从前清越而纯白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子邪劲。她仍是未曾睁开眼睛，嘴唇的颤动却像是有许多的话要说。
她呼唤如此得令他喜悦，他毫不犹豫地将耳贴在古洛宸的唇边，奋力地想要听清些什么。在那一瞬，他看见古洛宸睁开了眼睛。
不是那双曾经漆黑如墨的瞳仁，没有明月一般的光辉。
那双眸子，满含着的，全然是嗜血的鲜红。
那是夜之一族，独有的眸色。
妖冶如血一般的鲜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