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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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姬奔跑在长长的黑夜之中，学院干净整洁的青石道上只听得见她一个人清脆利落的脚步声。两旁的树叶交错缠绕，被风吹起的时候相互触碰沙沙作响。
优姬的脚步不曾停止，孤身一人在偌大的校园中不断的寻找。娇小的身子在阴冷的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
你到底到哪里去了，零。我，想要为你做点什么啊。
优姬难过地止住脚步，低头喃喃，最终，想起一个还未去过的地方，猛然拔腿跑开了。
零他，一定在那里。在，月之寮。
“宸宸？”一条拓麻惊诧地看着满眼嗜血的古洛宸，双手却搂她搂得更加紧了。
“一条哥哥……”她低低地沉吟，白皙的十指反攀上一条拓麻的肩，脸上的表情释然而又痛苦，“不对……我不要……不行……一条哥哥……”
她的眼眸中带着强烈嗜血的欲望，然而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纤细的十指狠狠地扣住一条拓麻的肩膀，勒得他微微生疼。他才方皱眉，便看见古洛宸眸中一下子便涌出了大片大片的眼泪。
“宸宸，宸宸？”一条拓麻轻轻地摇她，腾出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不明白她此时究竟是怎么了。
“一条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变得像那些人一样……他们吸我的血，他们……我不要变得跟他们一样！”古洛宸鲜红的眸中含着强烈的挣扎，语调可怜而又可悲。
“没关系。宸宸，我们是夜之一族，嗜血是我们身体的本能。宸宸，不要抗拒它，嗯？”一条拓麻轻轻地吻去古洛宸脸颊重新滑落的眼泪，语气温柔宠溺。碧色的双眸安然地看着古洛宸血红的瞳仁，荡漾出清澈而无奈的笑意。
“我……”古洛宸抬头望着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脖颈处。仿佛是被什么驱使着，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将娇嫩的唇贴上一条拓麻的脖颈，娇小而猩红的舌轻轻地舔上那片细腻的肌肤，獠牙即生。
然后，对准一条拓麻脖颈处的那片肌肤，或者说是那片肌肤之下青色的血管，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液飞溅，惨白的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下分外骇人。
那个伸出獠牙，不停吸食血液的，是那个，曾经那般纯洁美好的少女。
她的黑发依然如瀑一般垂落，妖娆的发丝缠绕在她和他的身边，曾经漆黑的瞳仁满含着嗜血的鲜红。眉宇间有成熟的韵律一分分凝结，曾经天真纯白的容颜一分分变得魅惑妖娆。
锥生零惊恐地后退，体内翻滚上来的是浓烈的嗜血的欲望。身体几乎瘫软的靠在墙壁上，随后发了疯一般的朝着门外跑去。
眸子深处渐渐褪去嗜血的颜色，古洛宸却依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明眸如月，安静而又悲伤地看着一条拓麻。一条拓麻轻轻一笑，“宸宸，我没事。”
吸血的獠牙顿时一顿，晶莹的泪，从古洛宸的眼角默默地滑落，一条拓麻无言的沉默，收紧了搂着她的臂膀。
玖兰枢告诉过他，古家是唯一能同纯血种对抗的贵族，从前甚至有过古家家主打败纯血种的事情，他们并不会受纯血之君的影响。而获得这样强大的能力，必定是要付出代价。古家人力量苏醒之后会异常虚弱，极其需要血液的补充。而且，古家的人一生只能接受一个人的血液。若是吸食了其他人或血族的血液，那么，便会直接堕落成Level E。这是作为成为最接近纯血种的贵族，古家一族的惩罚。
Level E。
一条拓麻咬紧牙。
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良久，直到一条拓麻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无力，古洛宸才松开口。惨白的獠牙上是鲜红的血迹，月光洒落反射出暗色的光泽，鲜血的香味蓦地弥漫的整栋月之寮。古洛宸悔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柔嫩的肌肤，“一条哥哥……”
“我没事，宸宸。”一条拓麻仍不松手，低头吻了吻古洛宸柔软的青丝，语气宠溺而有温存，“可是，以后你可就只能跟我在一起了哦。”
“嗯？”古洛宸先是不解地看着他，脸却突然就红了，变扭地转过身，背对着一条拓麻。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说什么呢……”
“宸宸，我可是认真的啊。”一条拓麻扳回她的身子，双手依然紧紧地搂着古洛宸纤细柔软的腰肢，带着绝不放手的紧迫，“宸宸，我可是，非常的认真啊。”一条拓麻一笑，意味深长。
古洛宸尚未反应过来，只是几乎呆滞地看着一条拓麻的笑容。蓦地，唇上有温润的湿意渗透，一条拓麻晶亮的碧色眼眸充满爱怜的凝视着她，温柔得不可思议。
清香的，栀子花的味道。
古洛宸缓缓地闭上眼，娇俏的脸上一瞬间展现出柔媚的喜悦。
窗外月光依然，倾泻而下。
这个夜晚，谁也无法打断他们之间的宁静。
这宁静，而又悲伤的夜。
谁的心，在幸福的云端吟诵飘荡；谁的心，在地狱的烈火中歌唱挽歌。
烫，好烫。好像全身都要沸腾了一样。
锥生零急躁地扯去领结，发丝颤动，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催动着他一般。
“开……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不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怪物！”锥生零忿恨地扯去外套，独穿着纯白的衬衫。领口微敞，干净的锁骨突兀地嵌在上面。喘息声越来越重，滑腻的汗液一滴一滴的下落，连发丝都被润湿。
不远处，有焦急的身影往这边跑来。黑色的校服，棕色的短发披散在肩膀，红棕色的双眸中充满了担忧。
“零？”优姬蓦地停住脚步，看着不住喘息的锥生零，惊呼出声。
“你来干什么？”锥生零竭力遏制那股令人恶心的欲望，别过头不去看优姬担忧的双目。不能看，怕自己，会忍不住。
优姬的血液里的，那股香甜……
“走开！”锥生零背靠着一棵树，身子瘫软地跌坐下来，大声地呵斥。浓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蔓延，顺着风吹动树叶的声响，在优姬的心里一点一点激起白色的浪潮。
我，能为他做什么呢？能为他做什么呢？
不能，让零成为Level E，绝对不可以！
优姬挫败地咬着下唇，眼神一凛，奔上前一把拉起锥生零的手：“零，走。跟我来。”
瘫软的锥生零根本无力对优姬的动作做出反驳，身子一下被优姬拉起，紧跟着强迫式地拉开脚步。步子越来越虚浮，喘息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而那双银色的眸中，还在竭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暗暗压抑着那股翻滚而上的丑陋欲望。
他已经做过一次伤害优姬的事情了。决不能，再像那些Level E一样，成为嗜血的怪物！
“优……姬……”锥生零低声地叫喊，声音中是沙哑的意味：“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走！”优姬一路拉着锥生零在马厩前停下脚步，一匹白色的母马站在门口奇怪地望着他们，最后无趣地打了个响鼻。
“在这里的话，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优姬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才说出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零。”
“你在，说什么？”锥生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住了，双手不由握紧，唇色惨白得如灰白的墙土。眼睁睁地看着优姬脱去外套，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我终于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了。零，喝我的血吧。”优姬将锥生零推到马厩的边上，眼神卑微而又纯真：“这样可以让你好受点，即使只是现在！”
“不要这样，我无法，原谅我自己。”锥生零强迫自己抬头，别开凝视优姬的视线。血液在身体内流淌的更快了，像是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一遍又一遍的迫使。
为什么不要她的鲜血呢？你不是饥饿了吗？
要啊，既然她都送上门来了，为什么不要呢？
难道，锥生零，你还在以人类的身份自居吗？
不要天真了！你早就不是人类了，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锥生零，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没有用的。
要啊，要啊……
向要她那鲜美的血液，带着回味无穷的香甜……
“不行！”锥生零猛地推开优姬，眼眸中已是妖冶如血一般的鲜红。银色的眸消失不见，却仍可看得出他深刻的压抑。
“我，是想清楚了才这么做的。”优姬再次抱住了锥生零，低着头，笑容惨淡而又无奈，“对不起。”
让我们一起，做最不可饶恕的事吧。
即使零你不愿意，可我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堕落成Level E。我也无法像当初答应你的一样，在你丧失作为人类的那一部分的时候对你扣下扳机。对不起，零，就算这只是我的任性。我也想要，你活下去。
锥生零的手，攀上了优姬的肩膀，强烈的欲望再也无法掩盖。獠牙在漆黑的夜下突现，对准优姬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丧失了理智和情感，只剩下吸血鬼最为原始的本能。
他们的身体，需要不断补充的新鲜血液。他们，是无法压制本能的可悲生物。
优姬的手指收紧，锥生零的衬衫被她抓出几道印痕。秀气的十指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指节发白，优姬紧张的心情一览无余。
“零，你没事吧？”优姬扶住意识清醒的锥生零，关切地问道。
“真是可悲啊。”锥生零抬头，看见夜色的寂静，银色的眸和发干净而透彻，嘴角却残留着鲜血的痕迹。“明明憎恨着吸血鬼，明明想着不能伤害别人。”他如血般鲜红的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意：“我却无法阻止渴望鲜血的自己。”
“放弃我吧，你已经很明白了。这跟血液淀剂有什么区别，对我来说只能暂时性的解决问题！在我再次渴望你的鲜血之前……”
“放弃？你说的可真残忍呢。”优姬红棕色的眸子温和地望着他，宛如期冀的光芒，“我说过要遵守约定的。就是零你不愿意，就是只是我的任性，就是你憎恨我，我也会阻止你。不管多少次，也要让零体内的野兽安静下来。零不是Level E，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死掉！”优姬激动地朝他叫喊，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不管是我还是吸血鬼，你想恨就恨吧！”
一样的，就跟四年前的洛宸一样。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让我去死呢，都不愿意让我摆脱这样的痛苦呢！这是折磨，生不如死的折磨！
锥生零的五指插入发间，用力得颤抖。
半响，才苦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憎恨你呢，优姬。”
女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明媚。
西洋棋上，白骑士在剧烈的摇晃。一只修长的手握着白色的棋子，摇摆不定。红棕色的眸中，有着少见的温柔，和悲哀的契合。
“因为优姬，很温柔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