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149、老鼠乐园(二)

　　这么说来，几乎可以确定孙鹭当时就是在小巷那间遗留的废弃住宅中埋伏杀害了付军平。

　　从付军平的死到刘汀的遭遇，他围绕着感染者展开的这一系列罪行，背后究竟隐瞒着什么目的？

　　苏萤咬着冰淇淋思考这其中的含义，隐隐觉得有了点头绪，扭头时看到安晴已经看完鸮的文档后打开聊天室，在键盘上敲打起什么。

　　“你对城小漫的话什么看法？”她忍不住问。

　　“我只是一个情报人员，听警视厅安排就好了。他们要活的，那就活捉四眼鸮和他的同伴。”

　　安晴敲着键盘回应，又捋了捋长发，“但以我个人的想法来说，淳于教授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我都见过注射了C病毒之后的末期感染者会变成什么样，到时候就算抓获，能不能沟通还是两回事。

　　如果淳于桓的猜测有事实依据，那用四眼鸮他们来交换城小漫的情报，在长远利益上更有助于我们。”

　　她刚发上去自己的想法，余光忽然看到苏萤的终端闪过一条语音通知。

　　“嘀咚！”

　　苏萤低头一看，只见弹出的条状申请通知上标注着警视厅的英文标识，和一行附注通知。

　　「系统通知：警视厅驻硐山区特别行动处已为您开通监管所S–19号通话权限，通话限时30分钟，建议您尽快转接。」

　　是红浓下放的权限？

　　苏萤看着左上角已经开始的倒计时，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位目前负责硐山区案件的指挥人。她看着那行在红色叹号后的文字，听到同样注意到自己这条通知的安晴在自己耳边疑惑发问。

　　“监管所19号是谁，刘汀还是淳于桓？”

　　苏萤摇了摇头直接点开，悬浮界面上立刻弹出一个视频通话窗口。一阵接通后的波频闪动后，身穿作战服的红浓首先出现在屏幕上。

　　“你们调查的报告我已经看过，这对了解双方实力来说很有用。”

　　画面中，红浓面无表情地紧盯着镜头说道，大概是因为正身处于部署室，她的脸色十分严肃，瞥了眼在一旁不知所措没来得及躲掉的安晴后，接着说道。

　　“最近大部分警力都外派给了治安方面，硐山区这次能调动的人手不足，对孙鹭和感染者的抓捕需要你们配合。

　　所以接下来，为了更好地布置接下来的行动，警视厅方决定对你，还有部分行动组成员公布一些机密性内容。”

　　“是关于阿耶花的吗？”苏萤之前提交过她的报告，大概猜出了什么低声问。

　　“对，这些内容会由正在被监管的淳于桓说明。当然，由我来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他身为情报来源人，亲自说明的效果要比我好。

　　呵呵，毕竟我们不熟，而且我没有时间。”

　　红浓又看了一眼打算起身的安晴，“对了，你不用回避，这算是附加的内容。”

　　她说完这句话，便低头按下了确认键，朝两人微微颔首后消失，“接下来我还有会，你们聊吧。”

　　——

　　视频通话的界面很快切换到淳于桓身上。这次视频界面没有在做模糊处理，苏萤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正身穿一身漆黑监管服架着金丝眼镜坐在单人沙发上。

　　他的两只手腕和脖颈上都戴有装有自动□□的灰黑色机械铐环，在白得发亮的灯光下十指交叉，翘着二郎腿坐在皮革沙发中央沉思着。

　　直到提示接通的语音响起，淳于桓才抬起头，她皱着眉头与对方面对面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听到一声礼貌的问候。

　　他微微颔首，“晚上好，两位女士。”

　　“现在似乎不是说晚上好的时候…”苏萤瞟了一眼视频顶端的倒计时，低声弱弱回应道。

　　淳于桓忍不住一笑，“那就说正事吧，红浓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给你们讲起。

　　不如这样，你们现在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提出，我来回答。”

　　“好，那我先来。”

　　安晴率先举起手，将冰淇淋放在一边，“你和苏萤在岩月酒店顶层碰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是一个刻意制造的异变感染者，你们可以理解为某种由人创造的‘替身’吧。”

　　安晴也算是侧面见证了他们在岩月酒店的战斗，对那个生物有大概的了解，闻言忍不住遍体生寒喃喃道。

　　“真的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出这种庞然大物吗？”

　　“有。”淳于桓默然点头，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比如说，主母。”

　　安晴虽然几次在通话中听到他们谈论主母的事，但终究是不了解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于是把询问的目光望向正看着冰淇淋罐发呆的苏萤。

　　“可以告诉她。”视频中的淳于桓点头看向犹豫不决的苏萤，“这在红浓允许我透露的范围内。”

　　在苏萤简略地朝安晴大概讲述了发生在红浓身上的事和主母的特性后，乌发红唇的女黑客忍不住脸色苍白，怔神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

　　她朝淳于桓示意可以继续，对方推了推金丝眼镜，再度开口发问，“还有什么想提问的？”

　　“主母究竟是谁？”这次轮到了苏萤举手，她看了一眼安晴又犹豫地补充问出声，“这个可以问吗？”

　　“可以。”男人平静地回答。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上身前倾面对屏幕开口，镜片上反射出一道一闪而逝的冷光。

　　“这也是红浓真正我要告诉你们的事。她在看了你提交上来的，关于霍格的审讯记录后，认为有必要让参与到抓捕行动的一些成员们认识到事情的危险性，提前做出部署。

　　鸮身边跟着的那个女孩的确是阿耶花，QC基地目前为止唯一实验成功的主母实验体——B033号感染源。”

　　——

　　他说完这句话，苏萤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产生了实质性的凝固。

　　“…怎么可能。”安晴怔了半天，才摇着头嘴唇发颤着喃喃，“那个女孩，她明明看起来很健康。”

　　“是真的。”

　　淳于桓再度补充，神情并未有什么波动。

　　“主母和其他感染者不同，外表与正常人类几乎一致。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就好了，但很可惜，就目前掌握的消息而言…阿耶花作为主母而言极其强大。

　　她能够操纵感染尸群，或是对还活着的感染者进行转化并杀死，使其成为她的眷民。青藤会据点的几次清扫中都能发现她留下的痕迹。”

　　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苏萤虽然之前也对阿皎花有过怀疑，但如今亲耳听到淳于桓说出这些，仍旧觉得无比地荒谬。

　　“有什么证据吗？”她下意识问。

　　“这是一些警视厅在青藤会据点，和岩月酒店扫描后得出的测算数据。”

　　他将一份文件传给两人，继续解释道。

　　“具体的数据讲解起来太过复杂。简单来说，在现场的残留成分分析中，两组数据里出现了一致的突变感染成分，而这种成分仅在QC基地曾经提交给淳于企业的B033号感染源中能够查到。

　　只是我们当时谁都没想到，那种成分居然是出自一个活人。”

　　“那些研究员…居然拿一个不到十几岁的孩子做实验。”苏萤咬着牙深深地埋下头说。

　　男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回话，他静静地看着视频中女孩，她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憋出后半句。

　　苏萤揉了揉脸敏锐地问，“这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也不算太早…在酒店里吧。”

　　淳于桓扬起嘴角笑了笑，他的眉头却并未舒展，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在顶层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哈哈哈，人类终究无法承担这种负荷。她最终还是出问题了。”

　　安晴沉默地盯着坐在沙发上高扬起嘴角，眼神晦暗的男人，动了动唇什么也没开口。

　　她还记得大楼监控中浑身血迹的瘦削男人漠然疯狂地行走在异变死者中的那一幕。

　　苏萤皱了皱眉，大量的信息冲击导致她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出问题…了？”

　　她重复起最后一段话问，随即从淳于桓刚刚的话中意识到了更深层的一点，“在岩月酒店的时候，那些异变复活的感染者就是她造成的？”

　　“我刚刚说，阿耶花是目前为止唯一实验成功的主母实验体。”

　　淳于桓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似是压抑着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着。

　　“但你们应该明白，作为感染源，她是会‘衰减’的。

　　而衰减，往往带来失控。”

　　…失控。苏萤盯着那份比对文件，在心底慢慢咀嚼这两个字。

　　“她在岩月酒店操纵了大量死去感染者的复活，我无从推测她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从她在酒店里无意伤害你的表现来看，大概是不想与警方为敌。”淳于桓继续说着，眼神逐渐深晦。

　　在一旁保持倾听的安晴目光涣然地接口，“又或者，仅仅是不想伤害帮过她的人。”

　　三人纷纷记起那个雨夜，一时都有些出神。

　　淳于桓最终打破了这阵沉默，低低出声，“目前最大的可能性是，她需要除掉一同清洗青藤会的山叶安保成员。但很明显，她在转化尸群的时候失控了。”

　　“这就是顶层那个生物出现的原因？”苏萤立刻明白了这层关系，“因为阿耶花自身的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