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148、老鼠乐园(一)

　　傍晚的落日在陨云笼罩下折射出斑斓的火烧云。酒店房间外静谧安静，还呆在酒店的旅客大都开始在自助餐厅进行晚餐，走廊上的谈笑没了踪影。

　　客厅没有开灯，苏萤在一片安静中靠在沙发上闭了眼睛。

　　她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唯有耳边的声音环绕喧嚣响起，仿佛置身场景中。

　　最先听到的是一阵安晴与护士们由远及近的交谈闲聊，嗓音颇有女人味的女人吐字干净，苏萤沉着思绪没听几句，就发现对方已经把信息套了出来，随后踏着高跟鞋站在走廊上同江易厌搭话。

　　“哒，哒，哒。”

　　啪地一声，女人点燃火机不断把玩起来，她从盒中抽出香烟却并未点燃，低低开口道。

　　“据看过城小漫病历的护士说，她见鬼的症状是从那场有感染者和青藤会参与的酒会后开始。

　　这和我们之前推断得差不多，她极有可能是在酒会上得罪了什么人，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去到病房找机会和她聊聊。”

　　开口回应的是江易厌，他的语调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正经起来，又忽的一笑。

　　“至于成果嘛…别抱太大期待。”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片刻后，房门密码解除的电子提示音和吱呀的推门依次响起，江易厌的脚步停了下来。

　　录音中，他坐在床边整理一下衣服，“城女士，我是白城精神院的外科医生，听说你伤的不轻，专程过来慰问一下你。”

　　对方没有回应。他顿了顿，哦了一声，“忘记介绍了，当时你不小心摔下楼时我的同事碰巧在现场。她非常担心你，但因为工作原因又走不开，特意托我来看看。”

　　录音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挪动声，原本坐在病床上的城小漫抱起双腿，似乎在安静地凝视着江易厌。

　　随后，她倾身缓慢靠近身旁的人。

　　录音中声响当即一停。

　　“呃，女士你…”

　　江易厌匆忙后退靠在椅背上，他扒在桌面上的手指向后拉扯，险些带翻装满仪器的手术托盘。

　　城小漫柔媚的轻笑在录像里低低响起，“嘘…你们也被鬼盯上了。”

　　就算是并未身处在现场，苏萤也同样被这句突兀的话炸得起了一身冷汗。

　　她缩在沙发上揉了揉胳膊，继续往下听着。

　　录音里，江易厌虽然也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惊得走神，但很快调整过来。他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而是干脆换了个话题。

　　“哈哈…我一个外科医生对这些不太感冒，虽然我也很喜欢开鬼故事玩笑吓人来着…

　　对了，我听说城女士之前是做翻译工作的。既然之前是服务于淳于家的企业，那你肯定知道这个。”

　　他打开终端翻找一会儿，像是调出了什么东西给她看，语气随意地开口，“以你和淳于弓漳的关系，青藤会和淳于公司的外文合同，大部分是经由你过目的吧？”

　　苏萤听到此处穆地紧锁眉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录音里突然安静一片。对方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某种失语状态中，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随便聊聊。”江易厌看着她忽然一笑，“不用太紧张，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录音里的回应依旧是一阵沉默。

　　“城女士。”

　　他顿了顿收回笑容，语气冷静，“我听你的主治医生说，你严重的患有精神衰弱和焦虑问题，甚至影响到了神经和部分语言功能，让我尽量不要刺激你。包括苏医生他们也是这样吩咐的。

　　但是我吧，性格比较欠揍，也不喜欢猜谜语…我认为，你并不像你表现出的那样失控，反而是在暗中观察着其他人，或者说整件事。”

　　他说完，随意抬手打开投影屏幕。病床对面显示着新闻的屏幕立刻开始滚动播放起来。

　　“…我们继续跟进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连杀犯投.毒事件。

　　近日，四号线榕水口附近某酒店发生毒气泄漏。目前榕水口附近已全面封锁，据前方记者报道，暂未出现进一步扩散现象，请广大居民…”

　　男播音员的声音从录音里虚虚实实地传来，江易厌的声音再度清晰响起。

　　“硐山区最近几天专门进行的特别报道，看来你不但看到了，还明白得不少。

　　不然你怎么会在我刚一进门就知道，我们被‘鬼’盯上了？”

　　他的反问刚刚结束，一阵低低的笑声便从录音中响起，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渗人。

　　柔媚的女声边笑边颤，“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那你们就该明白，他们究竟有多超乎寻常。”

　　苏萤穆地想起在酒店顶层见到的那个生物，抿紧嘴唇。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江易厌呼出一口气，半是懒散地嘟囔起来，“都说了我不喜欢猜谜。”

　　于是，他像是又划动出了什么，再度开口问，“认识他吗？你受伤前看到的那名医生。”

　　录音里似乎传来了压抑的惊叫，江易厌飞快把照片挪开，在对方即将尖叫出口的瞬间拿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小点声，会把医生招过来。”年轻的外科医生亲切地对她说，听语气似乎还有点上扬。

　　“这就是你说的鬼？呃，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不想说？”

　　他沉默片刻后挠了挠头，依旧捂着对方的嘴开口。

　　“城女士，虽然按照规定我没有权限透露，但总得让你知道。警方已经派了专门的成员前来保护你，除非他们都死了否则别说鬼，人都不可能伤害到你。

　　不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知道你认识他，我们也认识，所以才会这样做。但城女士，你总得告诉我们你究竟做了什么，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在威胁你，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吧？”

　　他顿了顿，语气中夹杂着难得一见的凌厉。

　　“如果还不明白的话，那么我来解释一下——你现在的一句话，至少影响着十几条警员的性命。

　　你是亲眼见到淳于夫妇死亡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吧？”

　　他松开了手，对方果然没有再喊叫，而是坐在床上喘息起来。

　　虽然是为了了解情况刻意逼迫，但也太乱来了。苏萤忍不住皱眉，心情忧虑地继续往下听去。

　　接下来是十几秒的沉默，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时，即将结束的录音中传来了城小漫的低语。

　　“…有些人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本身就不该存在。杀了他，我就告诉你们我做了什么。”

　　咔哒一声录音关闭，苏萤睁开眼，看到面前悬浮的聊天窗口上碰巧弹出了一行江易厌发出的对话。

　　「你们觉得要怎么做？」

　　——

　　苏萤的手指悬空在虚拟键盘上，好一会儿没有输入。

　　毫无疑问，城小漫口中的鬼就是指以鸮为首的一行感染者。但她难以确定的是，盯上她的人究竟是当时的青藤会，还是以孙鹭为首的尾硐山成员。

　　如果是现在仍在试图杀害她的话，那孙鹭为首的尾硐山遗留成员可能性会比较大。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发上去时，忽然看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淳于桓发了一行消息。

　　「淳于桓：建议除掉袭击的感染者，换城小漫的情报。」

　　还真是他的风格啊，苏萤忍不住感叹，片刻后又看到他敲上来了一条。

　　「淳于桓：她当时负责交接QC基地研究的大部分项目合同，可能在无意中接触到了什么被孙鹭忌惮的东西。

　　如果获得这个，我们之后对孙鹭的胜算会很大。」

　　他说完之后聊天室沉默了一会儿，苏萤思索片刻后敲上一条。

　　「苏萤：我不赞同淳于桓的想法，活捉袭击者才能更大程度获得与孙鹭直接面对的机会。我和沈警官已经获得那名伪装感染者的详细资料，你们可以看看。」

　　苏萤将刚刚打包过的文件上传之后，忽然听到清脆的门铃声。

　　“安晴姐！”她穿着垂耳兔拖鞋小跑开了门，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说道。

　　对方一下溜进门内，熟门熟路地找到沙发旁边的冰柜，掏出一盒标着“黑猫探长”名称罐头冰淇淋拿在手里抛了抛。

　　“我要这个。”她朝同样拿起一盒罐头冰淇淋的苏萤嫣然一笑，似乎回忆起什么。

　　“好久没尝到白城P.L.店的手工冰淇淋了，记得之前我有个前同事很喜欢这款，天天让我给他带。”

　　“要是知道你喜欢这个口味，就让橘子多带点了。”苏萤一笑，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用手写体标着“夏日人鱼”的冰淇淋罐坐回沙发上。

　　“啊，这才是生活。”

　　两位女士齐齐伸了个懒腰感叹道，各自打开冰淇淋罐头盖。

　　苏萤听着安晴在她耳边嘟囔，“来了硐山之后天天都是案子，这里天气又这么阴沉，我的头发都好久没有做护理了。”

　　“就快要结束了。”

　　她声音清浅地安慰道，同时不忘了询问，“你和沈警官查得怎么样？”

　　“你之前的猜测没有出错，已经八成可以确定是孙鹭干的了。”

　　安晴咬了一口沾着花生粒的冰淇淋同时打开聊天室，一边盯着刚刚的聊天记录和文件，一边继续说。

　　“黑川硐警方顺着矿难这条线查到了孙鹭已经离异去世多年的生母。据走访的村民说，她在未嫁人前曾在上村区有过一套房，地址特征和那条案发的小巷中一套废弃的小住宅几乎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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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2.28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