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霍的梦境》霍德尔

20、二重置换

　　这是我的房间，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旁边是一扇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所遮住。

　　我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衣服和布料，看样子这个世界此刻在冬天。房门是关着的，我就站在房门后，看着我的床铺。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穿着复古的长裙，身材臃肿，约莫三四十的模样。

　　她是我的敌人。

　　我警惕起来。

　　就在此刻，房门被敲响了，我忽然紧张起来。屋子里几乎没什么藏身的地方，听到敲门声我第一反应居然是从窗户跳下去。这里是十几楼的高处，我要是摔下去必死无疑。那个女人没有出声，而是死死的盯着我。
　　我在绝望之下躺了下来，然后慢慢挪到了床底下。

　　我只能默默祈祷敲门的人不要发现我。

　　果然，门被打开了。敲门人走到床边询问女人是否需要服务，女人吩咐了几句，但并没有提到我的存在，我猜她大概是没办法指明我的存在。

　　我躺在床底差点忘记呼吸，我的脑中可以想象出我被发现的场景，敲门人忽然就躺下来，然后用没有光的眼神从床缝那里看着在床底下的我，最后把我拖出来处死。

　　这一刻过的十分漫长，如果度过了一个世纪。我听着敲门人的脚步声，听着她从床的左边走到右边，然后如此反复走了几遍，最后离开了屋子。
　　我松了口气。

　　可是这并不是结束，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又回到了房间门口，而此刻门已经被敲响，房门即将被打开。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找藏身之处，而那个女人还在嘲讽的看着我。
　　只是她不能从床上起来。

　　已经躲藏过的地方不能在躲藏，我觉得是有这样的规则的。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来不及，我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爬了出去，手还搭在窗台上。窗户外面是白色的世界，阴天。
　　街道上空无一人，整座城市就如钢铁森林，毫无生气。

　　冷风吹来，我只觉得心颤。

　　我紧紧的盯着门口，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敲门人进入屋内打算把我抓住凌虐的话，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我知道这是很艰难的选择，光是站在窗户边上我都觉得脚颤。我想象着我摔下去的画面，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是绝对没有奇迹发生的，一旦我摔下去，我就真的死了。
　　可是我还是不敢跳。

　　门终于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很像是仆人的女人，她看到我有些惊讶：‘您怎么站在窗户上？’

　　我也愣住了。

　　敲门人随即将视线放在了床上的女人，那个女人忽然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我听到敲门人说：‘发现入侵者，现在进行排除。’

　　敲门人把女人拎起来，扔出了窗户。我看到女人飞速的坠落，最后砸在了楼下的草坪上，身体里溜出了紫色的血。

　　敲门人把我从窗户上拉了回来，然后很亲切的跟我说，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现在可以出去玩了。

　　我被带出了门，来到了一座大商场，里面正在举办活动，满是气球。带我来的自然是敲门人，还有她的丈夫。

　　敲门人给了我一个装置，这个装置是戴在眼睛上的，看起来和3D眼镜差不多，听她的描述是用来观赏商场里的电影的。
　　我按着她说的方向看去，那里和正常的商场电影院不大一样，入口没有检票员，直接可以看到大屏幕，已经在旁边坐在位置上看电影的人。整个房间和商场白色明亮的气氛不一样，我甚至能看到实体化的黑气从里面飘出。里面一片昏暗。

　　鬼片发生的场景。

　　敲门人让我四处逛逛，她则要去一趟卫生间。

　　我不认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商场怎么走，所以还是乖乖的等在了厕所的外面。等她出来，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我却不经意的看到了镜子里的她。

　　镜子里的敲门人和现实当中的完全不一样，她的眼睛是空洞的，里面没有眼球，而是一片黑暗，并且还在往外流着血，而她的嘴巴张开，一直露着诡异的笑。
　　那一刻，我汗毛乍起。

　　敲门人，并不是人。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拉着我继续朝电影院走去，很快她的丈夫也到了我的身边。

　　我对他们提出了建议，我跟他们说，我害怕这场电影，希望他们坐在我的两边。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但他们在嘲笑了我的胆子之后，还是坐在了我的两边。

　　可是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并没有结束。

　　电影的内容是什么我几乎已经忘记了，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却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小房间。
　　满地的衣物和躺在厚实的床上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游戏规则。

　　第一次敲门人出现，她把女人当成主人，而把我当做敌人。第二次则换了一下，我是主人，女人是敌人。我和这个女人的身份，在一隔一的兑换，现在第三次，我又变成了敌人，而女人是主人。

　　我们的身份不停的轮换，而我必须在我是敌人的回合四处躲藏，不被敲门人发现。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房间就这么大，我怎么会一直不被发现呢？总有一天我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因为没有办法并且身体受损而一直待在床上，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这一开始就没有出路，这场游戏没有获胜者。

　　现在，那名敲门人又一次敲响了门，即将进入。我现在要选择我的道路，是不放弃继续躲藏，还是选择直接从窗台上跳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要是被敲门人抓到，我一定会被虐待至死。

　　该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