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霍的梦境》霍德尔

21、平行世界

　　我的眼睛睁不开，只觉得脑袋很昏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的晚的关系。我听到外面传来高压锅的出气声，预计现在快到中午了。
　　按照往常的时间，我大概会在11点半左右醒过来，这也是十分正常的。

　　在头痛欲裂之中，我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一片黑暗，角落堆着很多的杂物。我打开了手机，刹那间就好像有一颗石头砸在了我的心上，我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3：01

　　现在是三点零一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如果现在已经下午了，那我就来不及完成我的工作。一想到今天的安排全都被打乱，我越想越慌，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想向我的母亲道歉，道歉我今天浪费了时间，如果能得到她的安慰，我应该会好过很多。

　　我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
　　书房的门关着，从里面透露出了些许光亮。里面是有人的。我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去，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闪烁着无数的星星。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人的交谈声，好像是我的父亲。直觉告诉我不能被他们发现，我跑回了我的房间，想要躲藏起来，我的房间也是黑暗的，不过因为眼睛适应了这种程度的灰暗，我逐渐能够看清楚了。

　　我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外天的天忽然变得蒙蒙亮，好像是清晨的模样。太阳没有升起，有些阴森森的。
　　最让我吃惊的是下面的变化。

　　原先我窗户外面是一片荒地，上面有很多的垃圾桶，比较杂乱。可是只过了一个晚上，我从高处俯视下去，外面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花园，还有很多的人在那里继续修建，围栏以很快的速度翻新补足。
　　这种科技，原本应该是没有的。

　　就好像一个晚上，这个世界的科技忽然飞速变化进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敢肯定，这里绝对不是我原来的世界。

　　我拉上窗帘，躲在角落的杂物里，找到了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面还存储着我写的文章。我要试试能不能通过电脑连接到我原来的世界。
　　还没有展开行动，我的房门忽然被打开，外面站着的人似乎是母亲，她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出去吃饭。

　　房间内没有光，客厅的白黄色灯光从拐角漏出来，我只看到母亲整个人都被笼罩来黑色的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
　　我在危机的时刻把电脑合上，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一家人就差我没到，我的母亲和父亲和弟弟都坐在餐桌前，上面放着丰盛的晚餐。我看不见他们面孔上的表情，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不是我的归属，他们要是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女儿，一定会杀死我的。
　　我想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

　　我坐在母亲的对面开始吃饭。为了打探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我的父亲。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在家里待的久了都忘记时间了。’

　　可是我的父亲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附和了我一句：‘是啊，确实是这样，在家待久了就是容易忘记时间。’

　　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又对他说：‘到时候你提醒我一下吧，比如快开学的时候，有事情的时候，反正我就算现在知道了也容易忘掉。’
　　其实我应该已经毕业了，并没有在上学。

　　我的父亲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害怕他们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女儿，就先一步回到了房间里。我祈求着想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等我再一次打开门的时候，世界好像又变了。

　　我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我回到房间，但房间里的布置都已经变了。

　　原本只是我一个人独居的小房间，忽然变成了三张床，我的姐姐和我的奶奶将会和我住在一起。
　　我很讨厌和别人住在一个房间，可是我面对她们只能笑着答应：‘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这么住了！’

　　最关键的是，我的那一张床居然是在房间的正中央，两边都是空地，其他两张床则靠着墙壁。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很讨厌这种布置。

　　在这之后过了多久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反正我在很多不同的世界里穿梭，但是没有一次找到我的世界。每一次打开我的房门，外面展现的就是漆黑的走廊，哪怕前面的房间传来了光亮，可是却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光亮，在我朝走廊往前走的时候，旁边的卫生间里总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后来，在我的家中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有着一头过脖子的短发，看起来很开朗。她告诉我，她也在找原来的世界，我们两个可以联合起来。

　　可是就算这样，每一次换世界的时候我们都不曾找到原先的世界。我们曾经的世界就好像彻底消失掉了。
　　随着我们穿越的世界越多，那种要被未知的事物杀死的感觉就越来越浓重，我们的头顶好像被一层乌云笼罩。

　　再后来，那个女孩记起了在卫生间里面的人。那个人是个中年男人，不修边幅，脸上有着一条贯穿右眼的疤痕，女孩说他叫‘尤大’。
　　不是‘犹大’，是‘尤大’。

　　可是说完，女孩就在写下的名字上，把‘尤大’的‘尤’字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告诉我这个人是假的。

　　我的脑海中好像有很多的片段闪过，好像是关于分辨真假的，在我过去穿梭的世界里我遇见了很多东西，可是现在我都忘了。

　　女孩拉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她拉开了窗帘，兴奋的指着外面。

　　现在窗户外面又变了一个样子，有一幢高楼耸立在那里。虽然是高楼，但还是没有我们居住的这幢楼高，我们从窗户边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幢楼的屋顶。在屋顶上有一个蓝紫相间发着光的魔法阵。

　　女孩说，只要我们走到那个魔法阵里面许愿，就可以回到原先的世界。

　　我又看了眼楼顶，那里有三个穿着奇怪民族服饰的女人在四周游荡，如果我们被她们抓住也会死。

　　女孩牵着我的手，我们从窗户边跳下。无名的风带着我们往楼顶飞去，我们飞的很高，一时间没办法快速降落在屋顶。
　　我命令风，让它带我们快点去屋顶，风这才带着我们一圈圈绕着屋顶往下降落。

　　就在我们快要接触到屋顶的那一刻，屋顶三个女人中，有一个女人她动了。她的头被风吹飞，只剩下了躯体。
　　我忽然察觉到不妙，急忙带着女孩飞离了楼顶。

　　那些女人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追着我们也飞了起来。

　　魔法阵不只是可以在那个屋顶出现，只要我们找到落脚点，就可以开启魔法阵。我和女孩说，我们可以找到某幢大楼的侧面，站在侧面上打开魔法阵，这样她们就抓不到我们。
　　可是这些女人好像看穿了我们的心事。三个女人忽然分裂成了十多个，她们的手中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武器——是捅马桶的用的，底下是红色的吸盘。她们用这个超过了我们，吸在了大楼高处的侧面，然后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看出了她们的阴谋，急忙带着女孩离开。在之后是拉锯战，我们总算在低处的侧面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然后开启了魔法阵。
　　这个时候就要互相许愿。我许愿她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她则许愿我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有这样魔法才能启动。

　　其实我心里隐约是有数的，我知道那个女孩应该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但不知怎么的，我无法开口。

　　魔法阵开启，我们从里面消失。再一次睁开眼睛，我回到了我的房间。

　　这个被窗帘遮盖，没有开灯的灰暗房间。

　　我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门外的卫生间里清醒头脑。走廊和卫生间里也没有开灯，很昏暗。我感觉到外面有人走过，是我的弟弟，他推开了我父母的门，开始冲他们抱怨什么事情。他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因为门没有关，光芒漏了出来。

　　太好了，我好像终于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了。

　　虽然心还是跳的很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我还是很开心。

　　……

　　其实这一切都是错误的，虽然我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但那里并不是原来的世界，那里还是梦里面，它根本称不上是原来的世界，它只不过是为了让梦境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才制作出来的幻想。

　　当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梦中寻找到的‘原来的世界’，也是假的。我不知道梦是梦，只有当梦醒的时候才会有所感触。在梦里面挣扎了这么久，最终那个世界也是虚假的，说不定就意味着我的死亡。

　　那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呢？它就真的是真的吗？我开始有所怀疑。既然梦中我找到的‘原来的世界’是假的，那这里也有可能是某个清醒梦当中的假的‘真的世界’。

　　我又怎么去分辨呢？

　　人在无法感知到真假对错的时候，就想着靠死亡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不然就只能浑浑噩噩心惊胆战不断猜忌。
　　我什么都分不清楚。

　　我现在在怀疑我周围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刚才的梦代表着什么，说不定那个梦其实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相信这个世界，它或许也是假的。我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世界是真的。
　　从梦中醒来之后我就没有任何实感，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脑海中梦境的场景还在停不住的不断回忆，我看向周围的目光里也会是充满不信任的。

　　那一段时间是最难熬的，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我开始分不清楚究竟哪一边才是真的。这种时候忽然有一种想要死亡的冲动，内心有道声音在告诉我，只要死亡我就可以找到真相。

　　那已经算是一种诱惑了，就如魅惑人心的海妖，一步步引着我走向死亡。

　　我打开了门，在此之前我满是担忧，还没打开门，梦境里漆黑的走廊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在门外一片干净，我醒来的时候刚好是11点半。

　　我走到外面找到了我的母亲，告诉她我刚才做梦了，她告诉我梦境是假的，没关系。可是就算是现在我还是在怀疑，到底怎么样才能证明她是真的呢？
　　我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实感了，没有那种脚踏实地，能真真实实感觉到它存在的实感。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