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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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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使与袁某相识?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袁天罡惊诧,摆手让出右侧空位,两道探究的目光直直射向对方。
“堡主曾为敝邦贵客,出席宫廷夜宴。在下萧子述,彼时恰逢盛会。然只及远远一观,未能与堡主相交。”
萧子述微辑一礼,施然落座。
“敢问贵使,因何而来?”
袁天罡执壶,奉上香盏。萧子述双手接过茶盅,揭开一线细闻,清香缭绕,不禁啧啧赞道:“雨前龙井,好茶。”
“萧某此行无他。一来,问候袁堡主;二来代圣宗陛下转呈书信一封,请堡主过目。”
萧子述放下茶盅,自贴身衣袋内取出信函,当面验看了火漆金印,交给袁天罡。
“天翎剑?”
“名剑失踪十年,江湖中无任何讯息,怎会无故现身北疆?”
袁天罡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一通,不由心生疑惑。
“或许,有江湖好事之徒预借名剑之威挑起事端,出人头地。陛下切不可被其蒙蔽,而使真凶逍遥法外。”
袁天罡将信函推回,起身立于窗前。萧子述抖一抖袍袖,摇头轻笑。
“堡主此言差矣。经仵作验看,无头的百余具尸身上,除了被野兽啃咬的痕迹,均无致命伤口。被斩下的头颅,切口平滑,骨肉完整,当属一剑斩断。而且,出剑的力道、方位均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幽云铁骑个个身手不凡,此人能一剑断其头,武功之高强匪夷所思。堡主认为,此人是否有必要假借他人之名立威。”
萧子述抿一口龙井,右手比划出砍头的动作,接着说道:
“故陛下认为,凶手若非名剑本人,必是与之有莫大关系的人。幽云铁骑尽没,契丹上下视为奇耻大辱。陛下初登大宝,欲借机平民愤振军心。中原武林之事,未有能避开贵派耳目者,还望堡主鼎力相助。”
袁天罡凝眉无语,来回踱着方步。萧子述一脸平静,悠闲自得地喝茶,打量四周。
“堡主,尚有一物,萧某受太后之托,需当面呈交。”
萧子述自怀中取出一只绣工细腻的锦囊,内有一面精致小巧的玉牌。正面清晰地镌刻着一个“袁”字,背面却是一轮弯弯的月牙。
“此物当属贵派所有,现物归原主。只是太后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命案现场。堡主可否为娘娘解惑?”
萧子述剔一剔茶沫子,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袁天罡。
“烦请贵使禀陈陛下与太后娘娘,袁某必定竭尽所能完成重托。”
“堡主客气。契丹大军挥兵南下、入主中原之日,便是堡主一统江湖、称霸武林之时。敝国与贵派合作良久,娘娘委实不愿因小小误会而有所妨害,望堡主慎之。书信、玉佩既已送达,萧某告辞。”
萧子述,起身,一拱手,顿觉一阵心悸晕眩。
“贵使抱恙,不如在寒舍歇息一晚可好?”
袁天罡殷切相扶,方觉宽大袍袖遮掩下的手臂,竟如此纤细柔软,他不由得一怔。
萧子述挣了挣,不满地轻哼一声。
“无妨,陈年旧疾而已。堡住善自珍重!”
袁天罡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指。萧子述扶着墙壁,亦步亦趋地走进密道。
“敢问贵使,京城和杭州两地的命案,是否……”
萧子述止步,头一偏,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堡主若有疑虑,何不修书一封质询圣宗陛下,萧某定当转呈。”
袁天罡闻言讪笑,摆手道别。
石门慢慢闭合,脚步窸窣,夹杂着声声低咳渐渐走远。
袁天罡立于密道入口处,剑眉紧缩成川,冷声道:“传银月堂堂主华天,刑堂侯见!”
巨石缓缓滑向一侧,萧子述伸手拨开遮蔽洞口的青蔓绿藤,钻出密道。他掀起半边面具,捂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放下手掌,但见唇边染血,满掌艳红。
“这具破烂的身体,还能撑到几时?”
萧子述摇头苦笑,正欲举袖擦拭血迹。一方素净的手绢递至眼前,淡淡的女子幽香直冲鼻翼。
“您,没事吧?”
女刺客首领,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波光粼粼,凄然欲泣。
“傻丫头,莫哭,我没事。方才袁天罡故意试探,而我内伤未愈,难免吃些暗亏。”
萧子述拿起手绢,使劲擦了擦嘴唇,又将它握成一团攥在手心。
“袁天罡既已见疑,暂且不宜采取任何行动。你迅速赶赴汴京,盯住天波府的动向。宋廷若然决议开战,必由杨业挂帅。但天波府守卫森严,龙潭虎穴之地,你等切不可轻举妄动,需听号令行事。”
女刺客首领,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远去。
“出来!鬼鬼祟祟的,看热闹么?”
萧子述扔掉手中粘血的绢帕,眼寒如冰凝。
“哈哈,精彩、精彩!”
来人四十岁上下,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豹眼鹰鼻,虎背熊腰,正拍着清脆的巴掌闲闲地走近。
“哼,你不在南院看着你的大王宝座,大老远跑来中原作甚,耶律斜轸?
萧子述咬唇,眼神瞟向别处。
“萧燕燕、耶律隆绪母子,能奈我何?本王若不来中原,岂非错过一出精彩的好戏?”
“青丫头对你一往情深,你竟舍得百般利用她,真正不解风情!”
耶律斜轸强势地扳过萧子述的脸,扯去面具搂在怀里。
“利用?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原本就是你利用我,我算计你,利益使然耳!”
萧子述放弃抵抗,温顺地伏在耶律斜轸耳边喘息。
“小妖精,奸诈似鬼。不过,你越这样,本王越喜欢。”
耶律斜轸挑起萧子述的下巴,却意外地看到两瓣失去血色的唇。
“你竟真的受了伤?”
耶律斜轸皱眉,两指搭上萧子述的右手腕脉,倏然一惊。
“吞下去!”
耶律斜轸掰开萧子述的嘴巴,强行塞入一粒药丸,迫他吞咽入腹。
“假戏真做嘛。好歹,这具破烂的身体,还能支撑个一年半载。”
萧子述袍袖一扬,仰望天上的浮云,眉梢眼角盈满意兴阑珊的浅笑。
“斜轸,你来中原是为宋辽和谈之事?”
萧子述解衣扇风,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娇嫩肌肤,看得耶律斜轸口干舌燥。
“嗯,原定大宋割让燕云十三州。偏偏,赵恒小儿在金殿上推三阻四,屡次悬而不决,着实可恨可恼!远不如,直接发兵强占来得爽快!”
耶律斜轸向竹林中招招手,噗哧哧冲出几十名满身甲胄的骑兵,个个高头大马、器宇轩昂。
“子述,看看本王的旋风铁狼军比之幽云铁骑如何?”
耶律斜轸持鞭立于兵阵中,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子述,真心赞叹。心驰神往间,被耶律斜轸搂在怀中肆意轻薄。耳垂、脖颈处,留下了一长串青紫吻痕。
“要亲便亲,非要在显眼处留痕惹人疑窦,可恶!”
萧子述恨恨地拉高衣领。长笑中,耶律斜轸跨马扬鞭,带领旋风铁狼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