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山雨欲来风满楼

17、第十七章

　　贪狼堡，武林圣地，青山环绕，伟岸巍峨。
　　当代堡主，袁天罡，以九九八十一式追风回旋斩闻名江湖。自他二十五岁，力挫河间大侠叶添，荣登武林盟副盟主之位，贪狼堡声名鹊起。
　　昔年，雪岭一战，名剑、妖刀绝迹江湖；少林苦禅方丈圆寂升天；玄天宗孤叶宗主下落不明；峨眉青莲师太退位让贤。历十年，三大派门人凋敝，青黄不接，威望大不如前。而贪狼堡，人才济济，富可敌国，隐隐与三派分庭抗礼，成为江湖新一代翘楚霸主。
　　正殿，灯火通明。袁天罡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聆听白鸽堂堂主聂天生汇报近期的朝政时局和武林动态。
　　“近日，京城又有五位主战派文武官员横尸家中。尸体仍以丝刃断喉，现场只留下菊花绣帕一幅。汴梁城风声鹤唳，王丞相连番受到皇上和太后的申饬。经查，六扇门归隐的老字号人物，如锦衣神捕姚错、九指捕丐蓝天宏等人已插手干预。堡主，此消息是否需要通知谢少爷？”
　　“还通知什么？你谢少爷我，今天九死一生，险些呜呼哀哉！”
　　谢云飞气急败坏地冲进大厅，一头瘫坐在空椅上，喘息如牛。
　　“身为六扇门总捕，衣冠不整、大呼小叫，行为不检，成何体统？”
　　“怎么这样狼狈，又找人打架了？”
　　袁天罡眉峰一皱，冷冷相询。
　　“师兄，不是我找人打架，是人家寻我晦气。幸亏小弟机灵，否则铁定没命！”
　　谢云飞素来敬畏这个待己如严师慈父的师兄。他定一定心神，清一清嗓子，嘴角扯出一抹强笑。
　　“瞧你这点出息。”
　　袁天罡笑骂，面容一缓。谢云飞眉飞色舞，一五一十地将经过娓娓道来。
　　“剑气！天生，江湖中有无剑术高手，能用剑气伤人？”
　　“是有少数几位。待属下回堂，一查便知。”
　　“且慢，想是云飞近日太过招摇，惹人嫉恨，此事容日后再查。”
　　三人正商议间，知府衙门遣一皂衣捕快登门，请谢云飞入府议事。
　　“禀谢大人，两个时辰前，兵部侍郎杨庸杨大人陈尸西郊竹林。头颅被人灌注水银，用菊花秀帕包裹盛以木匣，现正摆放于知府公堂之上。”
　　皂衣捕快呈上府衙名柬，退至一边等候。
　　“好家伙，众目睽睽之下，何人胆敢送此人头木匣?”
　　“是个小乞丐，天生智障，经常在衙门附近乞食吃。据他供称，有个大胡子叔叔，给了他一个铜板买糖吃，让他将木匣送进衙门。至于那个‘大胡子叔叔’的身高样貌，小乞丐描述不清。”
　　“难道，我在竹林遇到的青衣人，就是杀死杨庸的菊花刺客？”
　　谢云飞哇哇怪叫，一蹦三丈高。
　　“青衣人，不是刺客。剑气，极难练成，是杀手的保命绝招，往往用于出奇制胜、绝处逢生。如若仅为逼迫谢少爷动手过招，似嫌大材小用。况且，刺客杀人害命后，应当乘四下无人，立即离开命案现场。一路尾随谢少爷，与理不合。”
　　“除非，云飞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但是，这种情形下，青衣人不会轻易受言语相激，白白错失刺杀良机。”
　　袁天罡与聂天生对视，彼此摇头。三人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云飞，丞相交办的京城命案，查得如何？”
　　“甭提了！那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铁丝断喉，干净利落，现场连一滴多余的血迹都没有。等家人发现尸体，早已人走茶凉。遗留的菊花绣帕，我跑遍京城、苏杭大大小小的绣庄，所用的面料和丝线均是普通货色，随处都能买到。绣花的手法，经老师傅辨认，任何一个学过几天苏绣的人都可绣出。”
　　“相爷反应如何？”
　　“还能怎样？原本死的都是政敌，高兴还来不及。可惜，皇帝、太后面前不好交代，连下十份紧急公文催促破案。再加上这一桩，师兄，我实在是没辙了！”
　　谢云飞两手一摊，泄气皮球一样倒回座椅上。
　　“刺客是行家里手。既然同行，有机会，倒可以切磋切磋。”
　　金风堂堂主，袁玉，华衣美服，貌若处女。他手持银刀，正仔仔细细地修剪指甲。
　　“美人，本少爷快火烧眉毛了，别再给我添乱。”
　　谢云飞怒目而视。袁玉灿然一笑，低头，眼角恨意凝结如冰。
　　“云飞，你且随差官回衙门。此事，为兄自当不会视若无睹。”
　　谢云飞满腹心事，随皂衣捕快匆匆离去。
　　“天生，魅儿已被我召回。北边的动静，要多派人手，密切留意。”
　　“玉儿，你亲自去暗门挑选影卫，加强总坛和分堂的防卫。”
　　二人领命告退。正殿大堂中空无一人，只剩下袁天罡独对飘摇灯火陷入沉思。
　　他端起青瓷茶盏，低吟：“菊花！”
　　“菊花黄时蟹壳肥，堡主好雅兴。只是此刻，春色浪漫，并非秋菊绽放之期。”
　　身后，传来细语浅笑，脚步窸窣。
　　“轧轧轧—”
　　暗门缓缓上升，一道纤细的人影赫然现身于密道出口处。
　　来人头戴银色面具，体格瘦削，一身宽大的锦衣华服，袖口以金线密密缝制着龙纹虎型。
　　“堡主，别来无恙！”
　　来人轻笑，目中寒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