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星河》冥想观察第三世界

45、第 45 章

　　云雾像是有知觉般地堆在他周围一尺许的地方，李赫整个人就呆在那一小块能清晰辨物的地方，其他地方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一模一样的灰色。
　　“没想到，这卞城还有漏网之鱼。”一个老涩尖锐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像极了李赫曾见过的王宫中年老的宦官。声音忽远忽近让他完全无法辨明来源，李赫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却是暗自发力握紧了刀把，随时都能发出致命的挥砍。
　　那声音没得到李赫的应答便安静了一会，“你竟然是真魔…找到你了桀桀桀桀……”那声音一声惊呼，发出尖涩刺耳的笑声，“我将这卞城翻了个遍才在那两父女身上找到那一丝真魔气，没想到啊竟让我抓到了你…如此纯粹的魔气我已许久没有见过了，真想现在就杀了你，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李赫来不及恶寒，因为身周的雾气猛然旋转着朝他刮来，小团的雾气化作一枚枚锐利的风刃，不一会就将他的衣物削了个破烂。
　　可无论雾气如何肆虐，李赫依然立在正中一动不动，连一丝动手的念头都没有。手上那柄刀一直被风刃敲击得叮当作响，李赫却依旧不为所动。
　　“没想到还是个不怕死的，我倒要看看你胆子到底有多大！”那声音嗤笑道，只见那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压缩凝成实质，挟着千钧压力对李赫兜头盖下，凝成墨黑色的固块狠狠地往李赫面容拍来！
　　“还蛮大的。”李赫轻勾唇角，低声说了句。他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表情幅度小到难以察觉的地步，可一旦有了些什么，就说明肯定有人要遭殃。
　　握着长刀魔气灌进一丝血气，李赫扭腕将手边那实质的雾气斩开，借着这一点空隙硬生生在雾气的束缚下抬起了手，往身前猛地将长刀甩出。脱手的长刀刀刃上镀着与李赫瞳色无异的血光，锋利地将李赫身前的雾气一分为二。
　　一声白刃入肉的闷响，压抑着李赫的墨黑雾气倏地被长刀那个方向的什么方向吸走，甚至还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风起云涌平静之后，一个佝偻的老头就出现在李赫面前，李赫的刀就横着嵌在他的下腹。
　　注入的血气被老头打磨掉，长刀一下子崩裂成无数碎块掉落下去。赵一眠阴险地看着李赫，恶毒开口“没想到你竟能伤到我，算是有些本事。不过你这把刀，哼。”
　　“雾魔老祖赵一眠？”李赫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直接说破了赵一眠的身份。从成为吸血鬼起，李赫一直就有窥探人心的能力，更别说他是以欲念成魔，对欲念的感知天地唯一。
　　方才赵一眠还没有发现他是真魔的时候，李赫的确在没法在漫天的灰雾中发现赵一眠的踪迹。可一当赵一眠暴露出自己对李赫魔气的欲念，就给了李赫锁定的机会，一切想法包括他的来历都被李赫尽收眼底。
　　若是方才李赫没能沉住气，一旦他身上的魔气外露溢散，那赵一眠无所不在的雾气就能乘虚而入不仅吞噬掉他的魔气，还能顺着进入体内彻底将李赫变成脚下那些白眸怪物。那些怪物其实都是被他雾气所控制的魔修，生杀大权全都在赵一眠手上。
　　赵一眠怨恨地盯着李赫，对李赫多了一份忌惮。李赫在九霄云殿杀人那时，远在玄域的他被那丝魔气惊动，为了得到这魔气还亲自到魔域破开了斗姆元君的封印将穷奇放了出来。穷奇被放出来之后一直潜伏在魔域，到李赫在卞城王父女身上动用魔气便认准了李赫的气味，正想将李赫引诱到玄域众人在魔域设下的陷阱那刻，结果李赫一下子就从天界没了踪影。
　　那时，赵一眠才知道李赫原来是下界之人。对于他们来说，人界才是真正的埋骨地。凡人从上古时期开始一直都是神邸们的宠儿，就连天道大权也是一直被人皇牢牢握住。人皇、天帝、地王，三界君主中以人皇为首。那时的凡人与神仙同寿，天庭的神仙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帮忙维护人界秩序的公务员，除了居住在人界，凡人与天界的神仙没什么不同。
　　直到人皇开启了家天下失了大道，天帝接管天道设立轮回、收回人界中盘古大神身躯所化的星辰大陆，人界灵气开始入不敷出，才逐渐变为现在的样子。
　　在灵气近乎全无的人界竟出现了李赫这样让人“垂涎欲滴”的真魔，赵一眠惊讶之余更是动了心。若他能夺来李赫的能力，在无灵气的人界都能修成真魔的他在灵气充裕的天界，那修为进展还不是一日千里，不需多少时日就能将天界其他人踩在脚下。
　　然后打败天帝入主天庭，将那众生渴望的天道权柄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赵一眠没想到，这李赫实力竟强悍如斯，就连刚刚吞噬了卞城王父女魔气的他都不是对手。李赫的魔气他赵一眠势在必得，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赵一眠悄悄地反手在背后，只见脚下卞城那些怪物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彻底没了声息，而他们身上都冒出了或浓或淡的一缕灰雾，被赵一眠吸收入体。
　　李赫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可是赵一眠速度太快，不一会就吸收掉了半城人的性命与他们修炼多年的魔气。赵一眠以身化雾，这雾气如附骨之疽一样无声无息地钻进这些魔修的身体里，将他们的魔气蚕食殆尽，本能在夺人修为之后放人一条性命，可这赵一眠竟是全都杀了。
　　眼看着面前这老头气势猛涨，李赫失了刀兵又不会法术，拳脚骚扰又被赵一眠尽数硬抗下来的时候，两道夹着正气的掌风远远击来。
　　赵一眠是邪魔，向来与正道神仙势如水火，虽说他所修的雾气不属于五行之内，可这正道修炼出来的五行法术偏偏是他这种邪魔的克星，更别说这两道分别由天庭水、火系法术第一人击出。赵一眠大惊失色，正要闪身躲避的时候却被一直骚扰的李赫抓住机会紧紧牵制。
　　“黄毛小儿，你不要命了？！”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是魔吗？？
　　掌风一点情面没留地打在赵一眠身上，只是稍稍剐蹭到了李赫一些，让他早就破破烂烂的衣衫变得更像乞丐装一样。润玉与旭凤持剑落在李赫身边，玄冰剑与赤霄剑双双架上了赵一眠的脖颈。
　　“你怎么成这样了。”润玉瞥了李赫一眼，却因为看到了那隐隐约约袒露的胸膛殷红而立马扭过头去，顺带往一旁迈了一步挡住弟弟的视线。“…赶紧把衣服换上，成何体统。”
　　李赫听着传音不免有些委屈，旭凤听不见二人的悄悄话，只是蹙眉看着剑下的赵一眠，“你是何人。”
　　给赵一眠一百个脑袋他也想不到，李赫这魔居然和这两个正神是一伙的！他那鼠目猛地一眯，迅速在背后掐了个决散身化雾往外逃逸，还不忘甩出一把如刃的雾气直直往那两个正神袭去。
　　“糟糕！”李赫一时忘了赵一眠这老匹夫还会化雾，旭凤和润玉两人更是没想到人居然能突然如雾气一般消散在空中，躲闪不及的两人多多少少被雾气所伤。
　　旭凤修的是火系法术，那雾气接近身前就被烈火般的护身罡气焚烧个干干净净。但润玉修的是水系法术，平时灵气内敛……
　　润玉只觉得眼前蓦然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洙赫、旭凤？”
　　李赫听见润玉呼唤，连忙走到身前查看他的状况。当看到润玉那双有着泛红眼尾的勾人眼眸如今完全失了灵气，眼珠子黯淡无神地转着，心下一沉双眸赤红如血，紧紧攥着的拳头上爆起青筋。
　　“赵、一、眠。”
　　就连旭凤都被李赫突然爆发的煞气推得往后推了一步，润玉情况更是糟糕，一个踉跄就要往天空下坠去。而地面上，是那些被赵一眠所控制、已经陷入发狂状态的傀儡，还剩下足足半城的、与原身能力相同的被控制的魔修。
　　像是被捅了蜂窝的蜂群，白眸魔修纷纷御空，将矛头对准了李赫三人。
　　当机立断，李赫急速下沉身子赶在润玉坠落前将润玉接在怀中，拍了拍被这“丧尸围城”般景象震住的旭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