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威士忌》皮桃

13、第 13 章

　　事情的经过是周兮讲的，绘声绘色。听完，南玻握住时涵的手，安慰她，“我们没办法让每个人都喜欢自己，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忽视她们。”
　　“所以不要觉得对不起叶珊，你不欠她什么。”

　　南玻说完，周兮和齐婷都赞同地点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时涵。
　　时涵心里一阵暖流涌过，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十几年的孤单能换来一辈子的朋友的话，她愿意。

　　......

　　菜上齐以后，齐婷照例拍照，拍完照以后立刻和刚才的自拍照一起发朋友圈，并配文：人间富贵。
　　周兮跟上齐婷的步伐，发了一张几个人做鬼脸的照片，配文写：美女的本质就是沙雕吧/无奈

　　炸鸡酥香，几个人吃的嘴边都是油，齐婷偷偷拿起手机，拍她们的丑照发到群里。
　　周兮立刻反击，和齐婷互相伤害。

　　时涵刷朋友圈时刷到了某个评论，招呼周兮，“兮兮，你哥给你评论了。”
　　周兮知道周东肯定不会回什么好话，但她还是忍不住去看。

　　【美女的本质就是沙雕吧】
　　周东：【那你也太不沙雕了】

　　周兮咬牙：“......他死定了！”

　　-

　　叶珊和时涵摊牌以后，就不再和寝室里的人说话了，每天独来独往，听说和学习委员成了好朋友。

　　时间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A市靠海，夏天的海风吹起来令人身心舒畅，但是冬天的海风吹起来直叫人头皮发麻。
　　段铭经常翘课窝在实验室里，开着空调喝热茶。

　　周六，时涵吃过早饭后，拿着保温杯和暖宝宝去了实验室。

　　席霆琰很忙，经常实验室办公室两头跑，他要管班级的事情，要管学生会的事情，要帮老师做事，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
　　时涵也是最近才知道，席霆琰还双修了金融学，老师们准许他可以不去上课，但是考试不能挂科。

　　时涵抱着暖宝宝坐在沙发上，“他做这么多事，不累吗？”
　　“累，怎么不累。”段铭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热茶，“他心情一不好就跟个喷火龙似的，谁靠近谁遭殃。”

　　时涵不信，“怎么会呢？”
　　虽然她刚开始也有点怕他，但是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她完全抛弃了对他的偏见。
　　“他是个好人。”

　　段铭：“......”
　　只有你觉得他是个好人。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席霆琰在部长例会上说追时涵的事儿。
　　本以为会掀起什么大.波澜，结果后来被席霆骁这个亲哥给“辟谣”了。

　　——“骁学长，琰学长说他在追那天来办公室送饼干的女生，是真的吗？”
　　——“他的事，你问我干什么？”也不知道那天席霆骁是心情不好还是日常坑弟，“他看他有追人的智商么？”

　　言外之意席霆琰脑子不好，结果被女生们解读成了席霆琰没有追求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成了席霆琰单身，在等待被人追求。

　　真相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没人信，席霆骁一句玩笑话，却被大家当了真。
　　席霆琰得到消息后，第一万次想把席霆骁掐死。

　　......

　　段铭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明天再过来，让时涵也早点回寝室。
　　时涵其实每周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因为可以没有顾虑地呆在实验室里刷题。

　　怕自己忘记吃饭，她先订了一份盒饭吃，然后又喝了一大杯水。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以后，才开始抱着暖宝宝刷题。

　　当人们专心地投入到某件事情中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除了上厕所以外，时涵没离开过椅子。

　　今天风大，窗外的树一直随风飘摇，没停过。晚上九点，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的树叶沙沙响，吹的老树都弯了腰。
　　时涵浑然不觉，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直到灯光闪了一下灭掉，电脑黑屏，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

　　雷声阵阵，大雨像豆子一样砸下来，砸到玻璃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要把窗户砸碎。
　　时涵没带伞，手机的电量还剩下一半，忍受着黑暗的侵袭，她给南玻打电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电话里的嘟声几秒一响，传到耳朵里冰冷又可怕。
　　打了两遍都没有人接，时涵又给周兮和齐婷打。

　　但是周兮没接，齐婷手机关机。
　　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绝望。

　　时涵紧紧地攥着手机，窝在椅子上不敢动。
　　周末实验楼里的学生很少，即使有，这个时间也都离开了。

　　就算还有人在教室自习，她也没办法去找他们——
　　她不敢离开这个座位。

　　时涵盯着被雷电晃得发白的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怕那扇门突然打开，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怕桌子，怕柜子，怕所有能和鬼故事扯上关系的东西。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椅子也不干净，座位底下藏着什么，只要低头，就会看见那怪物的眼睛......

　　时涵双脚搭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地呼吸，不敢动。
　　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吓了一跳，看见来电显示，立刻点接听键。

　　“喂......”她声音都发颤。
　　来电话的人是席霆琰。

　　“你在哪儿？”
　　“实验室。”
　　“你自己？”
　　“嗯。”
　　“我马上过去找你。”

　　挂电话之前，她听见那边有男声喊，“琰哥，外边雹子下这么大，你去哪儿啊？”

　　听见雹子两个字，时涵愣了一下。
　　身后的玻璃窗上似有弹珠在砸，原来不止有雨，还有冰雹。

　　时涵看着通话记录，手指在回拨还是不拨之间挣扎，她既希望席霆琰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就这么纠结着，十分钟过去了。

　　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时涵头皮发麻。
　　她不敢问门外的人是谁，想营造一种屋子里没有人的假象。

　　“时涵，是我，我进来了？”
　　话落，门从外边打开。

　　席霆琰一身黑，头上戴着卫衣帽，走近了，时涵才发现他穿了两层外套。
　　他摘下帽子，喘着粗气，胸膛微微起伏，棒球外套上还带着水汽。

　　时涵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你来了？”
　　说“谢谢你？”
　　说“其实你不用来的？”
　　说什么都很矫情。

　　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席霆琰，“你坐。”
　　有种主人招待客人的感觉。

　　正巧这时手机响，周兮给她回电话，问她在哪儿。
　　“我在实验室。”
　　“你自己？！”
　　“还有席霆琰。”
　　“那就好。”

　　周兮那边很吵，有女生喊：“来！接着喝！”“服务员上酒！”“渣男！我今天不把你喝服了我就不姓齐！”
　　周兮嗓门也大，喊着说，“姑奶奶！你快闭嘴吧！”

　　时涵：“......齐婷？”
　　周兮：“是她。”

　　电话那边一阵窸窣，几秒后才清晰些，周兮和时涵解释，“我们晚上出来吃饭，结果碰到齐婷她前男友了，她前男友是个渣，说齐婷越长越丑，穿衣打扮跟大妈有一拼，齐婷气不过，跟他骂了起来，俩人骂着骂着就拼上酒了。”
　　“我一个人劝不动齐婷，就把南玻也叫过来劝。南玻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后说帮齐婷出气，结果俩人都喝多了，我和周东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们带回来！”

　　“......”
　　万万没想到，这种故事里还有南玻。

　　周兮：“听说学校停电了，本来想让周东开车过去接你，既然你和席霆琰在一起，我们就不......诶南玻！那酒不能喝！”
　　那边又开始吵，周兮：“我先不跟你说了，明天见面再说！”

　　电话挂断以后，耳边突然静了，时涵琢磨了一会儿周兮说的话，才慢慢把手机放下。
　　座位上没人，她回头，沙发已经变成了床。

　　席霆琰把第一件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又把第二件外套脱掉，扔在床上。
　　时涵这才发现，沙发上枕头被子齐全，真的变成了床。

　　席霆琰扬扬下巴，“去睡觉。”
　　时涵反问，“那你呢？”

　　席霆琰以为她害怕。
　　他在椅子上坐下，“我不走。”
　　时涵：“你睡哪儿？”
　　席霆琰：“我不睡。”

　　时涵在原地站了会儿，拖鞋上床，钻进被窝里。
　　停电的时候空调也停了，墙上虽然有暖气，但是作用不大，屋子里依旧冷的像冰窖。

　　时涵在靠窗户那边的位置躺下，伸胳膊测量，空出来的地方完全可以再躺一个人。
　　思考两秒，她小声开口，“你要不要来这儿睡？”

　　席霆琰在低头回信息，手机屏幕照在脸上，反出幽白的光。
　　听见时涵的提议，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到手机上，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那你呢？不睡了？”

　　时涵：“睡呀。”
　　“这里能睡下两个人。”

　　席霆琰再次抬头，“......你要让我和你一起睡，睡沙发？”
　　时涵点头，怕他看不见，又“嗯”一声。

　　席霆琰垂头思考，看起来很为难，“孤男寡女的，这不好吧？”
　　时涵接的很快，“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
　　姑娘，你的发言很危险啊。

　　为了表达诚意，时涵把被子掀开，给他让地方。
　　席霆琰神情认真了些，纠结几秒，还是拖鞋上了床。

　　被子里很暖，跟椅子完全是两个温度，他本来打算暖和一会儿，逗逗时涵就下去，谁知道时涵一个劲儿的把被子往他身上盖。

　　“你干什么？”
　　“给你盖被。”她说的很自然，自然到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

　　席霆琰知道时涵只是单纯的怕他着凉。但是，他会忍不住想，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人不是他，她会怎么样。
　　也掀开被子让那人上床？

　　席霆琰非常不爽，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这个小姑娘。
　　他转过身，面对着时涵，把她盖过来的被子又都盖回到她身上。

　　他板着脸，“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生？”
　　时涵：“......知道。

　　席霆琰：“那你觉得让一个男人随便上女生的床，合适吗？”
　　时涵重点抓的歪，立即反驳，“我没有随便。”

　　席霆琰的火气，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今天不是你，我不会留下来。”
　　就算外面下刀子她也会想办法离开。

　　突如其来的“表白”，席霆琰一怔，心里那点火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按捺住心里的躁动，他压着嗓子问，“为什么？”
　　难道因为我长得帅，多金多才又人人爱？

　　时涵垂眼，突然有些羞涩，“因为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安全感。”
　　“就像小时候爸爸抱着我的那样，很温暖。”

　　“......？”
　　席霆琰心里一万句wtf？

　　“我不是说你老。”时涵解释，“就是你给人感觉很靠谱，很负责任。”

　　“......”
　　席霆琰气的背转过身，不理她。

　　身后传来的声音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吗？”
　　席霆琰：“没有。”

　　“那你......”
　　“睡觉！”
　　“......我睡不着。”
　　“硬睡。”

　　席霆琰很郁闷，他头一次追姑娘，居然真给人追成了姑娘，她居然说他像爸爸！
　　像爸爸！
　　他哪里像爸爸了？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只剩下冰雹和细雨。冰雹落在叶子上的脆声略带节奏，像催眠曲，听得人直犯困。

　　“我要怎么样才能不像爸爸？”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
　　没听到回答，席霆琰侧身，发现时涵已经睡着了。

　　“......”
　　刚才是谁说的睡不着来着？

　　给时涵掖好被子，席霆琰幽怨地看了她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猛然睁开，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她在他身边睡得这么香，哪是把他当爸爸了，在她眼里，他和南玻周兮都是一个性质的吧？

　　她就不能把他当男人看吗？！

　　-

　　席霆琰气的一宿没睡，来电了以后，打开空调暖风，又烧了水。

　　时涵一觉睡到七点半，睁开眼睛的时候很茫然，跟那天早上在席霆琰家起床时候的表情一样。
　　但是这回她没惊讶，因为她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了。

　　席霆琰用时涵的水杯接水，接好以后递给她。
　　时涵刚准备接，席霆琰却把手收了回来，把杯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喝。”
　　他可能不能再像爸爸一样什么都照顾她。

　　席霆琰态度恶劣，时涵没敢拿水杯，默默地起床把被子叠好。
　　手机上有周兮的未读消息，她问时涵醒了吗，要不要去她家。
　　时涵回好。

　　一夜的风刷雨洗，天空蓝的透明，空气也格外清新。
　　为了躲避守楼大爷的盘问，两个人走了后门。

　　席霆琰一整个早上脸都很臭，像谁欠他钱了一样。
　　时涵虽然迟钝，但是不傻，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惹席霆琰不开心了。

　　思前想后，她整理出几种可能：
　　“学长，我昨晚，踢你了吗？”
　　“......”

　　“抢你被子了？”
　　“......”

　　“打你了？”
　　“......”
　　如果都没有的话，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席霆琰漂亮的眼睛盯着时涵，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表情看起来要杀人。
　　就在时涵以为自己今天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席霆琰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开口，“让开，你挡到我电动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