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威士忌》皮桃

12、第 12 章

　　席霆琰给了时涵一把钥匙，新实验室的钥匙，上面还挂着一根小红绳。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时涵拿着钥匙去218，找了好久才找到。
　　实验室不大，挨着厕所，她去的时候只有段铭在。

　　段铭那时候正在修电脑，听见动静，从桌子后面探出头。
　　“下课了？”
　　“嗯。”
　　“你先坐一会儿，我把电脑重装一下。”

　　说到坐，其实时涵到新实验室后第一眼看的就是沙发。
　　这间实验室的沙发是折叠式的，把靠背放倒就能变成床，沙发面上透明的塑布还没拆，看样子刚买回来不久。

　　时涵盯着新沙发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坐了个边儿。
　　嗯，非常舒适，比原来那个软多了。

　　新实验室背阴，即使中午也照不进来太阳。
　　窗外的高树紧挨着玻璃，茂密的枝叶肆意生长，这么一挡，让本来就没什么生气的屋子更加阴暗了。

　　段铭说这个办公室一直没有人用，是席霆琰从老段那里要来的。
　　“昨天来的时候差点没给我们呛死，屋子里全是灰，我们俩连扫带拖的收拾了一下午。”
　　时涵心里很过意不去，“你们怎么不叫我？”

　　段铭蹲在地上拆主机，“琰哥舍不得让你干活，怎么可能叫你。”
　　“......”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他拧螺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淡定的补救，“我也舍不得叫你。”

　　“......”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干活。”

　　时涵思维直，感情也直，向来不懂得什么拐弯抹角。段铭的补救，她认真的相信了。
　　“我也很能干。”
　　“以前和南玻大扫除的时候，大物件都是我搬的。”

　　段铭：“......”
　　那更不能让你来了，你把我的活干了，我.干啥。

　　“反正我们俩也没事，全当锻炼身体了。”段铭站起来，晃了晃肩膀，“这间办公室这一年内都不会有人用，你要是想自习，或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随时可以过来。”

　　屋子里放着三张办公桌，从门口开始，一直到窗边，整齐地列成一条直线，每一张桌子上都有一台电脑。

　　“饮水机是昨天新买的。”段铭给时涵介绍，“水是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一共三桶。”
　　“这里的水你放心喝，水没了就给琰哥打电话，让他来换。”

　　段铭又蹲下，打开下面的书柜，摆摆手，示意时涵也蹲下。

　　“这个袋子里是新买的枕头，粉色袋子里是夏天用的薄被，蓝色袋子里是冬天用的羽绒被。”
　　时涵很诧异，“......我们要在这儿住？”

　　段铭把柜门关上，站起来，“不是，就平常休息的时候用。”
　　他没敢告诉时涵，这是席霆琰买来以防万一的——
　　以防某人睡着了还叫不醒的万一。

　　该介绍的介绍完了，时涵放下书包，和段铭一起装电脑。
　　周兮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时涵洗完手去包里拿纸巾的时候才看到。
　　正巧一通新电话打过来，时涵赶紧按接听键。

　　周兮：“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
　　时涵：“刚才手机放包里了没听见。”

　　周兮：“我还以为你被席霆琰拐卖了。你看群消息了吗？”
　　时涵：“还没。”

　　周兮：“南玻下午前两节课，咱们后两节课，我让她下课过来，跟咱们一起上课，然后放学一块出去吃饭。”
　　时涵的思维迅速转动，“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还是什么纪念日？”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节日或者纪念日才会出去吃饭庆祝。

　　周兮：“啥日都不是，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都没一起出去吃过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还是那家炸鸡店，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时涵知道，周兮就是打电话来通知自己的。
　　“好，那下午见。”

　　段铭装完电脑以后就走了。时涵怕自己错过上课时间，没敢登系统解题，而是把上午老师留的作业完成了。
　　第二节下课铃响，时涵锁门下楼。

　　后两节课是军事理论课，计科1班和计科2班一起上。由于军事理论老师要求每节课都要在紫墨云班课上签到，所以大家都不敢缺席。
　　齐婷和周兮到的早，提前给时涵和南玻占了座位，几个人坐在中间倒数第四排靠近门那边的位置。

　　签完到以后，军事理论老师开始操着方言讲课。同学们听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纷纷给自己找事情干。
　　周兮刷微博，齐婷看视频，南玻背单词，时涵拿题本解题。

　　军事老师见怪不怪，自己讲自己的，但是在他停止讲课换PPT的那一秒，班级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短信来了，爱看不看。”

　　班级同学齐齐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短信来了，爱看不看。”
　　声音响第二遍的时候，大家都笑了。

　　讲台上的老师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谁的手机，赶紧......”
　　话没说完，又是几声连着的“短信来了，爱看不看。”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时涵右后方一个微胖的男生举起手，在老师发火前道歉，“老师对不起，我忘记关静音了。”
　　老师冷着脸，“上课呢，跟谁发短信呢？”

　　“我没发短信老师。”男生解释，“10086，一直给我发，说我流量超了欠费了。”
　　说到这，他气呼呼的指旁边的男生，“这小子把热点关了，不告诉我，这么一会儿我欠费二百多了。”

　　话刚落，爱看不看的短信又响了，他绝望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不是他旁边人把热点关了，而是他的热点被别人连着呢。
　　男生懵了一秒，瞪大了眼睛，愤怒到声音都变了调，“谁他妈连我热点了？！”

　　“哈哈哈哈哈......”

　　当时场面一度失控，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他们教室的笑声。
　　老师本来绷着脸，后来没绷住，用拳头挡着嘴，装作咳嗽的样子，低头偷乐。

　　男生委屈极了，表情要哭不哭，他旁边的男生笑的最大声。
　　他生气的给那男生一拳，没解气，又给了他两下小拳拳。

　　“好了。”老师恢复严肃，“那位同学你把手机静音。”
　　“热点也关掉。”
　　“旁边的同学你也别笑了，把手机收起来，好好听课。”

　　课堂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原来做的事情上。
　　南玻拿着单词书默读，读着读着，后背被人怼了一下。

　　“同学。”刚才插曲的主人公，欠二百话费的小胖男生压低声音，“之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南玻想了想，点了下头。

　　“什么时候来的？”
　　南玻没回答，很好脾气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男生挠挠头，“就是......”
　　他突然脸红，“你能开个热点，让我交下话费吗？”

　　“......”

　　出了教学楼，周兮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还以为他是想要南玻联系方式呢，结果说了半天，是让她帮忙开热点，哈哈哈哈哈，这男生哪个班的这么憨？”

　　早已熟记班级同学名字并且能把名字正确对上人脸的团支书时涵顺了顺周兮笑得抽动的背，“我们班的，我们是同学。”
　　周兮顿了一秒，接着笑，“你同学好傻啊。”
　　时涵看她现在的傻样，点头，“嗯，我同学是挺傻的。”

　　四个人骑着四辆电动车，向着葫芦巷进军。
　　她们到炸鸡店的时候人还不多，点完菜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不间断的脚步声。

　　这次周兮订包间订的早，订到了一个六人座位的小包间。
　　包厢内的装修风格是粉红色的，很少女，齐婷找光线找角度，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后招呼大家拍照。

　　周兮嘟囔，“你是拍照狂魔啊！”
　　嘴上不情愿，但是齐婷喊三二一的时候却立马换上笑脸，笑的比谁都甜。

　　拍照狂魔齐婷拍完照就拉着周兮选照片，南玻问时涵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时涵说，“现在是自己练习，还没到组队模拟阶段，但是应该没问题。”
　　她对他们这个团队很有信心。

　　南玻搅着橙汁，喝了一口，“你和叶珊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发生了点小摩擦。”
　　回想前天发生的事，时涵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天课比较多，时涵中午没去实验室，下课以后直接回了寝室。
　　周兮和齐婷有会要开，一时半会回不来，寝室里就时涵和叶珊两个人。

　　两个人都属于话少的类型，自己干自己的事，谁也没和对方说话。
　　主要也没什么可说的。

　　十二点半的时候，时涵刚准备上床休息，段铭给她发过来一道题，问她怎么解。
　　时涵打开电脑，准备把解题步骤写好了给段铭发过去。

　　这种类型的题时涵刷到过，所以解得很快，不至于让她入迷。
　　时涵解题解到一半，叶珊用笔捅她的胳膊，语气像哀求又像命令，“你能不能小点声，吵的我都握不住笔了。”
　　“......”

　　时涵客观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叶珊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握不住笔了呢？
　　时涵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得了什么病吗？”
　　叶珊：“......”
　　时涵：“去医院看了吗？”
　　叶珊：“......”
　　时涵：“用我陪你去吗？”

　　叶珊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时涵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站起来就要走，“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叶珊声音很大，“你才有病！”

　　时涵被她呵的一愣。
　　叶珊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时涵，你才有病。”

　　叶珊的表情和语气，让时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
　　叶珊打断她，“别跟我说话！”

　　正巧这时候周兮回来，听见了这句话，问时涵怎么回事。
　　叶珊看着周兮，指时涵，“她就是朵白莲花，你们还都向着她。”

　　周兮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
　　叶珊：“我怎么说话？你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抱常征大腿的？”
　　周兮嘿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怎么抱的？”

　　叶珊：“席霆琰学长的队伍里少一个人，常征立马就把她推荐过去了，明明我也报了名，为什么不能来一次公平的竞争？”
　　时涵小声插嘴，“我报名的时候问过你，你说不参加的。”
　　看到这个比赛通知，她第一时间就问了室友，齐婷和周兮不想浪费脑细胞，叶珊说没兴趣。

　　话说到这儿，叶珊也不再隐瞒，“我不想和你一个队伍，我想和高年级的学姐学长组队，我和常征学长说过有队伍缺人先考虑我的。”她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他都已经答应我了，却还是把名额给了你。”

　　常征给席霆琰打电话的那天她就在办公室，他不仅没有问她的意愿，还当着她的面把时涵推荐给了席霆琰。
　　“凭什么？！”

　　周兮冷漠地回答：“说明你不适合他们的队伍呗。”
　　叶珊：“他都没测试过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她的埋怨和指责让周兮来了脾气，“那你怎么不问问席霆琰愿不愿意要你？推荐人这事儿又不是常征一个人说了算的，常征推荐你了你就能加入他们的队伍了？”
　　“你这是在高看你自己还是在小看席霆琰？”

　　叶珊哭的不行，嗓门也越来越大，“你为什么说话这么难听？”
　　周兮：“谁说话难听？时涵当初问你参不参加比赛你说不参加，背着你室友搞小动作你还怪别人？就算常征把你推荐过去了又怎么样，席霆琰不接受你你还要怪他没眼光看不上你这颗珍珠是吗？”

　　叶珊胸膛剧烈起伏，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气的，时涵拽拽周兮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叶珊扯着嗓子喊：“我干嘛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们？我还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了吗？”
　　周兮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也扯着嗓子喊回去，“有想法你自己有去，别什么事情一不如你意你就赖这个赖那个的，你幼不幼稚？”

　　叶珊换了个话题喊，“我幼稚？你们出去玩从来不带我，孤立我，你们不幼稚？！”
　　这话说的，周兮气的直撸袖子，“你摸着良心说，我们哪次出门没叫你，我们做什么都叫你，你永远是不去，不参加，现在你还怪我们？！”

　　叶珊：“你们挑的那些时间我都要去图书馆！你们就是故意挑在我学习的时间出去！你们就是不想带我玩！”
　　周兮被她气笑了：“合着我们出去玩还得看你时间是吗？你哪位啊？你算老几啊？”

　　叶珊还想说什么，寝室门突然大开，齐婷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用表情寻问大家现在什么情况。
　　叶珊觉得三打一她打不过，狠狠地抹掉眼泪把话憋回肚子里。

　　齐婷问怎么了，周兮拉她出门，说出去说。
　　屋子里又剩下了时涵和叶珊。

　　时涵知道自己天生在人情处事这方面缺根弦，这也导致这么多年来她只有南玻一个朋友。
　　来到这个学校，遇见这么好的室友和同学们，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怪咖的事实。

　　“叶珊，如果我说错过什么话，或者做错过什么事，我向你道歉。”时涵递给叶珊一包新的纸巾，“我这么说不是想祈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说的没错，我有病，如果我哪句话惹你不开心或者哪件事情做得不对，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所以我们可以来一场公平的比赛，如果你......”

　　“别说了！”叶珊猛地把笔一扔，“不用你假好心！你加入席霆琰学长的队伍里那么长时间，他们肯定向着你，就算你输了也会说你赢，你现在跑来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时涵也明白了。叶珊就是认定常征和席霆琰都受了她的“蛊惑”，全都站在她这边。

　　那天说常征把名额给她的时候，她其实也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第一天去实验室，段铭和她PK完以后说了一句“我又有信心了”，她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应该是对她实力的认可。
　　她不觉得自己是走后门进去的。

　　“既然你不想和我组队，也不想和我比赛，那请你以后不要再说常征学长和席霆琰学长放水这种话了。”
　　时涵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火，“席学长看的是实力，不是谁的推荐。”
　　“你的想法，真的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