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孝心 ...
-
顺利进了宫门的人并没有像表面上一样平静。
夏彧一张脸热的绯红，腰窝处异样的触感仿佛还没有消失，走起路来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沈之亦抱他了啊啊啊啊！
活了两辈子也就有过这么一次！
有轻功的沈之亦抱着他飞檐走壁的样子真是......帅爆了！
其实也不算飞檐走壁，就是在别人的屋顶蹦了几次。
可夏彧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连自己想了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一队身穿禁军服制的人围在了他面前，为首一人拱手向他行礼，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
夏彧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
沈煜舟也是为了赶时间，选择了最快速便捷的方式。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形势所迫形势所迫”，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夏彧对禁军领队点了点头，跟着他去见崇文帝。
太子私自出宫，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太子正在养伤，连皇后派去的人都称病避而不见，一个“病重”的人，却根本没病，且他出宫并没有知会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这就很难让人不多想了。
去到幽凉殿的时候，崇文帝坐在一方案台后，面沉如水。
幽凉殿是天气炎热时用来处理奏章的大殿，批阅奏章本就是枯燥无味的事，长时间久坐，崇文帝自然心郁急躁，这时候有人突然告知，太子不见了，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让夏彧意外的，来告他状的不是一直和他不对付的三皇子，而是温文尔雅在皇子中混的最佛系的二皇子。
视线在那道象牙白的身影上停了半晌，夏彧走上前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崇文帝依旧脸有怒色，可刚一抬头，看到殿中行礼的人的脸红不红白不白的，心里顿时一软，质问的话到嘴边就成了干巴巴的：“去哪儿了？”
要知道他这个儿子毛病忒多，这么热的天，他不待在自己的寝殿里抱怨就不错了，这个时候出宫，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夏彧老实道：“出宫了。”
“伤好了？”
夏彧故作迟疑：“……好了。”
崇文帝道：“好了也该多休养几日，一个人偷偷溜出宫干什么？”
“不是一个人，我带了暗卫的。”
夏彧顾左右而言他，当是没听出帝王真正要问的问题。
崇文帝脸色微变，直接问道：“你出宫去做什么？”
夏彧道：“不做什么，出去逛逛。”
他明显心虚的把视线往旁边一瞥，崇文帝自以为察觉到了什么，“出去逛逛？逛什么？这么大的皇宫还不够你逛的？非得要出宫去逛？”
因久居朝堂，帝王问话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夏彧像是被吓到了，语滞了一瞬，不满的嘟囔道：“皇宫都逛了十多年了，有什么好逛的。”
“……”
不等帝王说话，夏彧又继续道：“再说了，老三不也经常出宫吗？他出宫那么多回父皇都不管，怎么我出去这么一次，就被您逮回来了。”
说着竟露出几分委屈。
原来的太子就惯会装可怜，可以前他总是含沙射影，让人烦不胜烦，崇文帝也最不愿看他这副样子，可这次他这么直白的指控，倒像是孩童之间的争宠，多出了几分可爱。
崇文帝不由得愣了。
回想太子养病的这几个月，每每他去探望，太子见到他时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目送他离开时的不舍，都有着孩童一样的天真，细算起来，过去的几年里，他身为父亲，对这个长子确实是少了关注。
越想越是心软，他走神的片刻，夏彧又偷偷看了旁边的二皇子一眼，意有所指道：“父皇是怎么知道我出宫的？”
对上他的视线，夏侯宛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正要开口，崇文帝已经解释道：“你不用看他，是你四弟去东宫看你，无意间发现你不在东宫，才跑来告诉朕的。”
夏彧顿时撇嘴：“嘴怎么那么快，我才刚出宫一会儿就……”
他话没说完，却一脸不甘心。
崇文帝眸色沉了沉，敏锐的察觉出一些问题。
四皇子生性怯懦，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东宫，这次突然一个人去探望，怎么恰好就撞上了太子不在宫内，他又是怎么知道太子已经出宫了的？
见太子还跪在殿中一脸颓弱，崇文帝又叹道：“并非朕不允你出宫，但你是太子，是嵇朝储君，你的安危，有关嵇朝未来社稷，你如今年过十八，再过两年便要及冠入朝堂听政，怎么还像三岁孩童一般不知轻重？”
这话说的苦口婆心，既有身为帝王对太子的看重，也不缺为父对孩子的关心。
夏彧听得认真，片刻后垂眸道：“儿臣知错。”
崇文帝满意的点头：“朕知你养伤一月闷了太久，实在无聊，多看看书也……”
话音突然一顿，他忽然想起太子养伤的时间里，几乎是书卷不离身的，每每都能看到他床头放置着不同的书籍，如此看了一个月，早该乏了。
他便又道：“实在无聊，可多去你母后宫中……”
开口又是一顿。
皇后拒不见太子的事，连他都听闻了多次，抬头去看太子，那孩子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落寞，让崇文帝到口边的劝诫也不忍心出口了。
这孩子委实可怜。
一旁的夏侯宛见状，便想要替皇后分辩几句，忽然殿外快步走进一人，手里托着一个木盒，在殿中顿了一下，“陛下。”
崇文帝点了点头。
大监便将木盒呈了上去。
夏侯宛看着那只木盒一脸茫然，夏彧却像是很紧张的样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木盒，连腰都不自觉的挺直了。
崇文帝暗中打量着他，见他神色变化如此之大，微微眯了眯眼，让人将木盒打开。
打开的瞬间，夏彧也伸长了脖子张望。
本以为会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朝木盒里一看，崇文帝眉头一皱，神情复杂道：“这就是你出宫的目的？”
软塌塌的一团固体物，还在滴着黏糊糊的东西。
同样看到了木盒中暴露出来的东西，夏彧一脸万念俱灰。
崇文帝不解：“你怎么了？”
夏彧摇头。
这时送来木盒的大监突然道：“听工坊的人说，这东西用冰窖定型，是可以食用的，取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是手下的人疏忽，变成这般模样，是……”
大监也开始为难。
变成这样是因为融化了。
崇文帝古怪的看他一眼，重新去观察那东西的“型”，不由得一怔。
还未来得及“瘦”脱型的固体物上，隐约能辨出一个“壽”字。
寿？
半个月后，便是太后的寿诞。
夏侯宛也看出了端倪，不由得愕然的看向太子。
崇文帝忽然起身，郑重的盯了木盒半晌，“这似乎，不是冰雕。”
夏彧道：“有些不同，儿臣也是初学，还......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
“……”
然后就被这么给糟蹋了。
崇文帝心中五味杂陈，突如其来的愧疚让九五之尊也哑口无声，想到近段时间尝过的东宫送来的美味，他道：“你从何处学来的这些，为何偏要出宫去做？”
夏彧道：“儿臣本想瞒着皇祖母的，宫内人多眼杂……至于做法，父皇不是也说，多看看书也是好的吗？”
“……你就看的这些书？”
夏彧尴尬点头。
“……”
崇文帝一时间不知道该责问他的课业，还是该夸奖他的孝心。
良久的静默无言，崇文帝最终只能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同他一道离开幽凉殿的二皇子几度欲言又止，却又不好开口，眼见着前路就要分道，太子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忍不住快步上前道：“太子殿下。”
夏彧仿佛才注意到他一样，抬眼看过去却还是一言不发。
夏侯宛迟疑片刻，心一横道：“太子对太后有如此孝心，臣弟自愧不如，可你既然无事，为何对母后避而不见？”
夏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挑眉：“她来见过我了？”
“……”
“她不过是派人传话而已。”
见夏侯宛怔住，夏彧轻笑道：“你道我是对皇祖母尽心，我曾在皇祖母膝下承欢两年，皇祖母对我悉心教导，疼爱有加，可我每每去给母后请安，她又何曾正眼看过我？你在母后身边这么多年，可有听她提过我的只言片语？”
“……”
“见与不见，只看母后想不想见我罢了。”
夏侯宛愣在原地，等他回神的时候，太子已经绕开了去凤仪殿的路，那背影和他以往在凤仪殿里看到的很不一样，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太子与二皇子的对话传到崇文帝耳中，帝王同样沉吟良久，连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孝心
，还差 